宁作眯起眼睛,带着些讥讽说道:“呵,消气了?” 小久一副听不懂的样子:“……啊?” 宁作歪了下嘴角,觉得没意思,他不打算再理,转身又要走,但被抓住了胳膊。 小久放下手里的菜,整理了一副筷子递给宁作:“你,尝尝……” 宁作不想尝,他往回抽手。按道理小久是拉不住他的,但他每次一抽出来,就会被人迅速重新拉住,对方好像就非要他尝才肯罢休。 宁作不爽地接过筷子,扫了眼桌上的四道菜,都是之前小久没做过的:肉末和茄子、丝瓜和蛋、一道没见过的青菜、炒土豆丝。 这几道菜其实挺家常的,有几道他在家也会吃。 宁作敷衍地各尝了一口,味道都不是他想象中的那样。这种感觉就类似于糖错放成盐,盐错放成糖,但实际上的差别又没有这么低级。 口味有差异但并不差,那盘青菜还算好吃,口感绵滑,咸中微微发甜,但也不算特别。 宁作微微蹙眉,缓慢地咀嚼。 对于他的反应小久似乎有些紧张,沉默中,他将视线转向桌上的五道菜,垂着眼帘,声音糯糯的,像在解释:“新、新学的。” 宁作闻声看过去,咽下嘴里的东西:“什么?”见小久抿着嘴唇难得扭捏,他才回过味来,“昨天你该不会……”该不会就是在厨房里练习吧。 后半句话他说不出口,事实明显就摆在眼前。 是他曲解了小久扭捏的行为和语言,对方并非针对他,只不过是因为练习不如预期而感到羞赧。 他们两人各有各的心理活动,而宁作的内心戏总能更胜一筹。不过幸好他有所长进,没像之前那样直接朝小久发火,也便于让这个小插曲少点尴尬地自然平息。 小久垂眸想了想,还是决定勇于面对失败,他承认道:“唔,嗯……昨天,实在没做好,不好吃。今天,今天还行的,你觉得呢?……” 小久的话算是间接验证,宁作夹菜的手僵了僵,下一秒又恢复原样。 他强撑着面子,选择强行将昨晚到刚才的行为从记忆中删除,反正也没第二个人知道。 又是一筷子土豆丝送进嘴里,宁作嚼了嚼,假装淡然回道:“还行吧一般般。” 还行总比难吃好。小久非常容易满足地笑了笑,说:“那你,多吃点,早上都没吃呢。” 宁作坐下,随口回:“我吃了。” “没啊。” “……吃了。” “没啊。” …… 宁作拧眉,以为小久还要找事,但下一秒对方又说:“桌上的碗,都没动。” “什么……”他隐约回想起早上的奇怪装置,恍然大悟,表示无语,“你把碗叠成那样谁看得懂?” 小久听了扬起眉毛,惊讶道:“保温呐!” 进一步知道真相的宁作觉得更丢脸了,他干笑了两下,完全不知该做何回答。好在小久说完忽地顿住,像是想起什么,反身进了厨房。 宁作松了口气,跟小久在一起还有个好处就是容易转换不想聊的话题,要点就是转移对方注意力。 他再次把之前发生的一切抛到九霄云外,闲适地继续吃了起来。 不过片刻小久端着个大碗出来了,他眼睛盯着碗,脚下走着碎步,整个人小心翼翼。 人一靠近宁作就闻到一股咸味,没等他猜,小久再走了三步就到他面前,碗中全貌清晰可见。 里面装满了奶白色还稍微泛着棕的不明液体,应该是从锅里刚盛出来,还冒着热气。 液体表面和碗沿间相差不过一厘米,仿佛随便一点风吹就会撒出来,看起来很危险,端的人需要格外小心。 小久弯腰放碗,宁作看得更真切,他噎了噎。 沉在碗底的东西若隐若现,源源不断冒着的蒸汽蒙在上方就像一层薄纱,为这碗汤水增添了不少神秘色彩。 他自动就脑补了一些黑暗料理,他拧着眉,语气中充满了怀疑:“呃……这是什么?” 听到问题小久自然看向宁作,答得很快:“唔,汤。”可由于视线移向别处,他的注意力也跟着跑偏,缺少一个感官手稍有失衡,碗落在桌中时歪了一点,汤随之倾斜往外流,浸到了扶在碗边的手指。 “嘶……” “啧。” 两人几乎同时张嘴,声音叠在一起,分不清是谁盖过了谁,但又能清楚地听到彼此的声音。 感觉到痛小久迅速收回手搓了两下,又放在嘴边吹,边吹边抬眼瞧宁作,正好和对方对视上。 他视线稍有迟疑,最后还是没转开。他憨憨地笑了下,手上继续搓被烫着的地方,目光一瞬不动的盯着面前的人。 对视也是需要一定的耐心的,然而跟耐心有关的事都跟宁作无关,他被人盯得又开始烦躁,不爽道:“看什么看。”说完先一步扭开了头。 宁作的语气并不重,但情绪依然明显,小久敏锐地感知到立马摇头,很懂事地转换了话题。 他看向汤碗,垂眼时轻轻勾了勾嘴角,顿了一秒才指着里面的东西,分别进行说明。 “鱼、豆腐,”然后食指在上方顺着碗边画了一个圈,抬头看着宁作说,认真道,“汤。” 小久今天扎着低马尾,发尾绕过后脖拢在肩膀前面,他说话时微微弯着腰,发尖不着痕迹地点在汤上,随着动作划出水痕。然而目光落在别人脸上的他对自己头发的遭遇浑然不知。 但宁作才不想看小久,他的视线固执地追随着对方的手指。那根手指正在替小久介绍他最新的菜品,头发就在旁边自由地荡着。 眼见就要越浸越深,宁作哼笑一声。 “真不知道是喝汤,还是吃你的头发。”他没好气地吐槽着,顺势就伸手抓住那缕头发握在了手里。 作者有话说: 泱泱中国统一话术:来都来了~ - 求收藏和评论呀(wink)你不说我不说,作者如何有码字动力!(哇哇大哭)
第十二章 鼻血 发质细软,摸起来绵绵的。不禁合指揉了两把。 “嗯?”小久发出不解的声音。 宁作恍然惊醒停下动作,等意识到自己的诡异行径,更是如同摸到烫手山芋,慌张地想要松开,只是事与愿违。 他心里想的明明是松开,身体和脑子却因羞愤而短暂失联,手上反其道而行,猛地一用力,紧紧攥着发尾往下拽了一把。 小久被拽得身体下倾,差点站不稳,好在桌子就在旁边才有地方可以支撑,他一手撑住桌面,无措地抬起头,视线游离而恍惚。 捕捉到这个眼神,宁作心态居然神奇地发生了三百六十度大反转。他的内心像扳回一成般感到平衡,甚至莫名有些得意,连道歉都抛到了脑后。 勾了下嘴角,他慢悠悠举起手,将湿答答的头发放到小久眼前,得瑟地晃了晃。 “啊。”小久惊呼一声,连抽了两张纸盖在上面,他低头看了眼鱼汤,不禁开始思考着:泡过头发的汤少爷还愿不愿意喝呢? 如果不愿意,他也不吃完呐,又不该把不干净的汤端去给别人,家里又没有养猪养狗,那岂不是就浪费了? 小久低着头一动不动,从一件小事想到天南地北,手上迟迟没有其他动作。 宁作看不见小久脸上已然发愣地神情,只是一道灵光闪过,某种恶趣味突然上头,他想着反正做都做了,再来一次也不会怎样。 走神时受到外力,小久毫无抵抗地俯下身,本能驱使他将两只手都撑在桌子上,思绪也因此被打断。 刚从精神世界抽离出来,小久神色难免慌乱,待心绪稳定下来他惊奇地发现,他和少爷的距离缩短了好多好多,从来没这么近过,再近一点点,鼻尖就该碰上了。 而且,少爷的耳朵和脸颊就像生病时一样透着粉红色。 ——好白好香好漂亮。 小久神色呆呆地望着宁作,眼珠习惯性一瞬未移,显得痴迷。 他脑袋里恍恍惚惚的,他觉得好像有很多事情需要想明白,但选来挑去,到头来也只是在心里不断重复这句话。 其实他一直这么认为,但不敢当面夸出来,直觉警告他,如果这么做,一定会被少爷批评。他不想被少爷批评,只好总在心里悄悄感叹。 本就心虚的宁作被盯得炸毛,各种情绪交叠,他脑子一乱,手里反倒抓得更紧,导致他身体往后躲,小久也被拽着趴了过去,就像要故意追着他。 感觉心脏就像烟花在天空中炸开,动静不仅大,光芒还晃眼睛,宁作嘴里语无伦次:“你干,干嘛!还要我帮你擦?” 话音刚落他就伸手往纸盒那去,疯狂抽,数不清的数量,最后一坨乱七八糟的纸被覆在头发上。 宁作乱捏一通,小久还没出声,他自己就往下接道:“帮你擦,帮你擦行了吧。” …… 接下来的五天,晚餐都是这五道菜。宁作之所以没有嫌弃,一是因为不难吃、不好吃、勉强能吃。 自从连续三餐都吃了泡面之后,他对食物不像过去那样挑剔了。他本身就不是特别爱吃泡面,小卖铺里一共就香辣、红烧和酸菜三个味道。 说实话这三个口味吃起来根本就没什么大的区别。要不是他那天负着气,鬼才愿意一天吃三桶。 还有个原因是小久,一成不变的菜,他偏偏每天做得味道都不一样,不过是朝好的方向。 他进步得很快,熟悉做法后动作也更熟练,后一天一定比前一天好。没有宁作可嫌弃的点,也不会觉得难熬,他反而开始觉得做饭挺有意思的。 还处于成长期的男生胃口本来就好,再加上宁作最近被伺候得极其舒适,每一餐都光盘行动,没有浪费一点。其中吃得最干净的就是那盘青菜,小久观察到这点,之后还特意多做了些。 到了第六天,小久已经能快速正确且成功地做出这五道菜了。其余四道得尝味道,那道汤光闻就足以分辨。 相比第一天,现在它有模有样,闻着就鲜。端上桌的时候,小久脸上也不自觉带上了自豪的笑容。 他先给宁作盛了一碗,又给自己盛上,然后坐在对面,双手托着下巴眼巴巴地看着对面,桌下两只小腿晃来晃去。 他迫不及待地希望得到一些正向反馈,当然,最好是来自少爷的夸奖。 鼻尖飘过阵阵香气,宁作偷偷咽了咽口水,他舀了勺汤送到嘴里,浓郁鲜香的鱼汤丝滑地顺进口腔,闭唇的同时轻轻一抿,味道瞬间充斥所有感官,香气从外侵略到里,不知不觉进了胃。 宁作扬起眉毛,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他看了眼小久,面对对方明晃晃的期待的眼神,他坏心眼地收回视线,故意什么评价都不说,手上悠然地又舀了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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