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李允从魏雪羽别墅出来,他要去牵李允的手,但被拒绝。 那点兜兜转转的小心思得不到李允半点好,急得他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找不到半点发泄口。 李允盯着哥哥看,不明白他为何这会说起陈柏臻的事情来,陈柏臻刚被气走,李允在考虑要不要出去找他,找不到就算,顺便去小区门口打印户口本。 哥哥嘴角含着一丝无奈的苦涩,又将目光看向桌子上的菜,说:“以前你总是做好饭等我们回来,现在你做了饭在等他,是吗。” 李允没有吭声,也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这桌菜是陈柏臻胡搅蛮缠来的,李允做好后是有点子觉得自己在等这个人。 “你现在的生活有在变得比以前更好吗,小允。” 他忽然这么问,看向李允的目光里有着几分真切。 李允还是缄默,很久后才缓缓开口,“你的话都说完了吗。” “我来就是想看看你。” “看完可以走了。” “不对我说点什么吗,小允,或者你有什么事情要和我分享。” 这是和哥哥分别很久他回来后经常问李允的一句话,每当这种时候李允就会打开话匣子和他分享最近发生的事情。 无论是思念依赖还是难过悲伤,好像都可以在那样的分享里消失掉。 “我恨你。” 但如今,李允只有这句话要分享给他。 哥哥走后没多久李允就下了楼,看见陈柏臻的车还停在楼下,于是就走出小区外,四周看了会,发现不远处熟悉的身影。 双手插兜,低着头,磨磨蹭蹭走在商铺的屋檐下,一脚将砖地上的易拉罐踢开,再继续低着头慢慢走,像条在马路边上徘徊的没人要的狗。 本来想直接打电话过去,李允发现走得急,根本没带手机。 不光手机没带,户口本也没带。 望着那个身影,李允抿起嘴唇,迈出去脚步。 李允不喜欢自己走得一瘸一拐的这个姿势,总是很颠,不稳,很狼狈。 李允也从未跟在谁的后面要去追哪个人,这很不切实际,李允本来就比正常人走得慢。 陈柏臻虽然在前面走得并不快,李允要是能追上他还得加快步伐,所以走得有点累。 想着干脆吼一句他名字算了。 吼倒是没先吼出来,嘴里嘀咕着先把他骂几下,见他身子一转,进了一家小超市。 等李允也走过去时,才瞧见他已经坐在了一台老式的游戏机前打起游戏来。 这种老式的游戏机也就李允住的这片小区还有,里面的像素游戏十几年前的风格,不知道是老板出于情怀还是其他,一直还留在这,李允偶尔想玩了也会来这里玩几把。 陈柏臻技术看上去很不好,打不过对面的像素小人,好几回被摁在地上揍,血条狂掉,他双手环臂,一声不吭地看着自己的游戏小人被揍。 被揍了有三个回合,李允才走进来。 “和你哥都结束了?”他懒散地问,语气不是很好,倒也没生气。 “嗯。” “他都和你说什么了,不会是想跟你恢复关系吧。”他故意把后面那句话说得轻意,又因为演得过于轻意,听上去变成了非常在意。 “没,他来给我送个东西,送完就走了。你在这里干什么?” “等你,顺便打游戏。”他仰起脑袋,直直看向站在身侧的李允。 “你怎么知道这里有游戏机的。” “我以前上学就来过你们这儿玩这里的游戏机,你不知道吧。” 李允摇头。 “那会我们几个玩得好的逃课,有朋友说他知道这里的店有游戏可以打,价格还很实惠。” “你这种人还挑实惠的游戏玩。” “那个时候没工作,家里给的零花钱月初就花光了,月底兜里不剩几个子儿。”他掂了掂手里的游戏币,注意力重新回到屏幕,游戏里的像素小人从地上爬起,没几下将对面的人物给打趴下。 在祝贺胜利的响亮音效中,他把剩下的游戏币全送给了店里的一小孩,起身抓着李允的手往外走。 “你打个电话给我就行了,怎么还专门跑出来找我。” 不怀好意的眼神在李允脸上乱飘,手被他牵着,李允没去看他。 “没专门跑出来找你,我正好有其他事要办。” “那其他事办完了?” 李允无言以对。 李允也不想告诉他因为出去急急忙忙要找他,事情根本没办成。 陈柏臻落在李允脸蛋上的眼神愈发古怪,牵着的手也在往里收紧,还往李允那靠了靠。 “你撒谎吧,你就是跑出来找我的。” 李允:…… “怎么,怕我跑了?” …… “还是舍不得我?” …… “嘶——我现在就这么让你在意吗?小允。” 李允见他还要张嘴继续说,甩开他的手,赶紧抢着道:“你再说话你就直接回去,别吃饭了。” 果不其然,陈柏臻老实巴交把嘴巴闭上。 但心里是不服气的,偏要摆出一副笑眯眯猜透一切的样子,用余光去瞥身旁的李允。 李允当然察觉到,有点窝火,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直到他们来到脚下的这条十字路口。 等红灯的过程里,陈柏臻突然就扬起嘴角,特别开心。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里,除了经常生气的陈柏臻外,李允也见过不少开心的陈柏臻。 有时是让李允吃瘪了得意洋洋的贱样,有时是在李允那讨到点好眉飞色舞的坏样,还有时是像现在这样忍不住要笑的傻样。 “你在笑什么?”李允不禁问他。 他摇头,不说话,在对面马路绿灯亮起时,往李允那靠了一小步,李允往旁边挪,他再靠,伸出去手,去牵李允的手。 李允不肯,他改为去抓。 起先一下没抓到,李允把手往自己这儿撤。 再一下也没抓到,李允彻底把手别到背后。 还一下也没抓到,他脸从一开始的高兴一度往下垮,张了张嘴,没出声,但肯定是骂脏。 彻底不高兴了,一把捞过李允的那只手,拽着李允走过脚下这条马路,走的时候嘴里还在嘀嘀咕咕。 “你在骂我什么,陈柏臻?” 他走在前面,皱着眉,不作声。 “陈柏臻,你聋了?” “不是你说的,我张嘴说话就没饭吃了么。”他抱怨。 李允心想原来他惦记着是这个。 “嗯对,你现在没饭吃了。”故意的。 他牵着李允过完马路,站定,因为李允这么说无比委屈。 “我为了这顿饭我从早上起我就没吃几口,你现在不给我饭吃?” 嗷嗷叫起来,就差没躺地上给李允表演撒泼打滚。 “你也不看看现在几点钟了,我饿得现在胃都在抽。”说着,拉着李允往回去的路上走。 李允听他这么说起来,就问他,“你胃不舒服吗?” “不用你管,你现在就是准备饿死我。”越说越可怜,越说越委屈。 李允加快步伐和他并肩,很认真地问:“疼得厉害吗?” 那会俩人已经走到楼下。 他把李允拽到跟前,要李允先上楼梯,再抬头去看台阶上的人。 “想知道?哼,给我饭吃。” 李允点头,他伸手,往上轻轻推了李允一把,语气依旧很横。 “给我开门,我要吃饭。” 然后在屋门关上的那瞬把李允挤进角落,也不说话,就低着头看。 李允给了个眼神过去叫他赶紧从走开,但他无视,额头抵在李允脑门上,没有动手动脚,只是鼻尖若有若无的从李允头发丝开始蹭,然后是脸蛋,接着来到颈窝。 过了会李允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闻自己身上的味道,呼出的热气一下又一下喷在肌肤上,很痒,手已经推着来到他胸口,他还在继续嗅,似乎非得要在这具身子上嗅出点其它气息来不可。 “我现在可以张嘴说话了吗?”他低声问,还特地要李允许可。 “你张嘴去吃饭。” 推出去的手被他扣住,抓牢。 “你先告诉我,你哥真没跟你说什么有的没的?” 他的脸近在咫尺,因为配合李允身高矮着身子,还特地比李允还要低点,然后仰起脸,问得很真挚。 扑面而来的关心感将李允包裹,好似又陷入过往他给的那种黏糊糊的感受中,在他给的这点寸步难行的空间里,被黏得脑袋发晕,脸发烫。 “没有。”李允回。 “没说什么伤你心的话让你又哭鼻子?”陈柏臻有想过介入他们两人中间以防李允再像上次那样受到伤害,但他最终还是决定离开,怕自己在场只会成为李允的顾虑。 那些他过往不愿意分给别人的,有关于李允的空间,他正在一点一点的退让,纵使滋味极其不好受,也在学着把这部分占有欲让渡出去,以免过分的占有让李允感到束缚,进而受到委屈。 可他也在担心,担心让出去的那些,不在他的掌控下,又会出什么意外。 他就来回摇摆在这两种心境中,颠簸的心和牵挂怎么没有着落,唯有此时此刻将这个人圈在怀里,闻见身上的气息,看见亮晶晶的瞳孔里有着他的身影,感受到扣住的手因为要挣脱而不断传来力量,才觉得这份不安在缓缓释放出来。 “我不会哭鼻子。” “鬼知道,待会去卫生间偷偷抹眼泪怎么办。” “我不做这种事,你别瞎说。” 李允嘴硬,见他做了个调皮的鬼脸,手顺其既然环住自己腰侧,往里收紧,力道很大,抱得李允差点吸不上来气。 就是在这样紧凑的怀抱里,听见他放松下来的抒气声,逐渐趋向平稳。 “让我抱会儿。” 又在李允意图挣扎后用黏糊糊的嗓音央求。 让这个拥抱变得无比漫长,漫长得好似四季轮回,时间在这个拥抱里变得向四周无限延伸,又在他有力的臂弯里蓬松成一团海绵,吸食着来自他的占据。 李允听见他低声问:“喝酒吗,我带了瓶红酒。”
第74章 抬起的手在他说出这句话后停在半空,终究没有去抱他,这个拥抱又在那之后持续了好一会,他才恋恋不舍松开手。 家里没有酒杯,陈柏臻带来的红酒是倒在碗里喝的。 他吃得尤为心满意足,目光瞥见玄关柜子上的户口本,问李允那是什么。 “户口本,没见过吗?”李允淡然开口。 “你把户口本拿出来作什么?”他继续问,盯着那玩意好一会,似乎在盘算什么主意。 李允见他掏出手机敲了好一阵,这期间几度张嘴,又几度闭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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