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一起在楼下种了很多年向日葵。 开店忙了大半天,傍晚时分,门口还停了几辆等着洗车的客户,晏桦送走张工后,坐在前台听着峰子唠嗑。 “你不回餐馆帮忙,就知道躲这偷懒。” 峰子叫苦连天:“让我歇会吧,天天炒菜我腰都直不起来了。” 他磕着瓜子,朝外看过去道:“这花篮是不是少了一个?” 晏桦扫了一圈,瞥了江野一眼,确定地说:“没少。” 见晏老板都这样说了,峰子也不再纠结,“我还以为今天裴青鹰要缠着来呢。” “不过想想他也来不了。” 晏桦对于裴青鹰来不来没有半点兴趣,不来正好,免得让他想起周立伟,毁了好心情。 “你知道吗?他住院了。”峰子颇有些幸灾乐祸的语气。 晏桦抬头看了峰子一眼,眼神中的意思很明显,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野坐在晏桦旁边,静静地削着苹果,对峰子的话毫无反应。 峰子是个嘴碎的,闲不住,自顾自说:“他不知道招惹谁了,大半夜出酒吧被人在巷子里揍了一顿,连是谁都没看清。” 峰子咂着嘴,“在医院躺半个月了,听说肋骨断了一根,腿都折了。” 晏桦眼眸微动,“不知道是谁吗?” “下雨天,又是半夜,那条路上又没个监控,乌漆麻黑的,谁知道呢,只能自认倒霉。” “不过他活该。” “他们这种做生意的就是容易招惹仇家,小桦你以后也要注意,做生意不要随便跟别人结仇。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峰子说话东拉西扯的,又说到晏桦身上,提醒他做生意要小心。 “桥哥,吃苹果。”江野将削好的苹果递到晏桦嘴边。 晏桦的视线不经意扫过江野掌心处的伤口,那里已经长出新肉,相比于周围皮肤更白一些,恢复的很好。 “伤口长好了吗?”晏桦关心地问。 “长好了。”毕竟都过去半个月了。 晏桦咬了一口苹果,将小块果肉含在嘴里,迟迟没有咽下去,“以后每天晚上我都去接你放学,这样就不会摔跤了。” “好。”江野嘴角扬起笑意,毫不犹豫地应下。 晏桦忙着汽修店的事情,江野则日复一日上学,学习。他成绩向来很稳定,入学的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 甩第二名几十分的成绩以及出色的长相,使他刚入学没多久,名字便在整个高一新生中传了个遍。 尤其是那一双让人过目不忘的桃花眼,明晰有神,眼角微微上扬,总是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每当微笑时,周身都洋溢着青春的气息。 这是和晏桦截然不同的长相。 晏桦身上总是透着几分生人勿近的气质,看谁的眼神都很冷淡疏离,让人不敢靠近。 但是两人真正的性格却与自身的外貌完全相反。 往往看上去单纯可怜的外表,内里实则是一把淬了毒的寒刀。 江野在的重点班每周只有一节体育课,周三下午第三节课。 因此每次周三晚自习前,就可以看到从下午第二节课下课后到下午晚自习这这几小时内,江野的桌上摆的满满当当,署名或没有署名的礼物。 一进教室,周围同学便起哄道:“江野,你桌上又是满的。” “今天谁还送蛋糕了?这家店可贵了。” 同学七嘴八舌地围在桌边议论纷纷。 江野踏进教室时,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烦。但这点情绪很快就被他隐藏好了。再抬眼时,眼神中又满是温雅和善。 他快步走到位子前,将桌上的饮料蛋糕分发给了同学。 “这就给我们了?你都不看一眼是送的?”拿到蛋糕的同学有些受宠若惊。 “上面也没写名字,我吃不下,大家就当帮帮忙。”江野苦笑说,眼神中多了一丝无奈。 “没问题没问题。以后这种忙尽管叫我们。”同学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尤其还有免费甜品吃。自然非常愿意帮忙分担江野的苦恼。 在上课铃响的前一秒,江野终于把自己的桌面清理干净了。只是还有一封情书,看都没有看一眼,就被他随手扔到了抽屉最里面。 看着的江野一气呵成的动作,一旁的同桌悄悄问:“你都不看一眼是谁吗?” 江野翻开习题册,毫不在乎:“看了有用吗?我又不会回应。倒不如不看,这样对大家都好。” 在江野的观念里,一个人的精力是有限的。 他自认为不是天才,每次拿年级第一也不是不费吹灰之力。 他的生活被划分成两部分,学习以及桥哥。 而学习也只是为了让桥哥以后过得更好。 学习的部分已经占据了他很多精力和时间,倘若再分一些精力给到无关的事情,那么和桥哥相处的时间和精力就会被压缩。 他不喜欢分心,因此对于外界的任何感情,他只想快刀斩乱麻地全部处理掉。 多余的感情于他而言从来都是负担。 同桌吃了一大口从江野那里分到的蛋糕,神神秘秘地问:“你真不看?说不定有意外惊喜。” 江野握着笔,笔尖接触纸张,写出标准答案。对于同桌的话,并无半点兴趣。 趁着自习课没有老师,同桌又偷摸吃了口蛋糕:“其实也不算惊喜,可能是惊吓。” “你真不好奇?” 江野已经沉默地写完一道数学题了,同桌还没翻开习题册。 “算了我跟你直说吧,看在小蛋糕的份上。” “你桌子上那封情书,我知道谁写的。” 江野视线继续看向下一题,默读着题干,没有回答。 “你说句话啊。”同桌说了半天,也没见江野有反应,但是晚自习又管不住嘴,只好絮絮叨叨地磨人。 江野纵使心里已经很烦旁边的人了,但面上还是尽量保持冷静客气:“你想说就直说吧。” 同桌趴在桌子上鬼鬼祟祟:“你知道五班的李和吗?” “不知道。” 作为班长,他能把全班名字叫出来已经不容易了,更不用说其他班了。 “就是那个很瘦,长得还挺白的。上次楼梯道跟你打招呼问你是不是去上体育课的那个?” “你那封情书就是他写的,我亲眼看见的。吃完饭后,他把情书塞你抽屉里的。”同桌有板有眼。 江野皱着眉回忆说:“记不起来了。” 他在印象中并没有人问他是不是去上体育课。可能有,他也不记得。 多浪费一个记忆节点,需要的地方就会少一个。 只把精力用在特定的领域,这是他一贯的原则。 同桌干着急道:“就是那个穿着粉红色外套的男生,你想起来没?” “没有。” “你都不惊讶是男的吗?不对,是惊吓,还有男的给你送情书。”同桌眉飞色舞地吃瓜。 “我可听人说了,他就是个gay,同性恋,喜欢男的。” “你被他缠上了,可得小心,恶心死了。”同桌直言不讳,看着江野沉默的样子,问道:“是不是被吓着了?” “没有。”江野很淡定。 是不是同性恋和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 “那就行,等等。”同桌突然反应过来,“你不是同性恋吧?” 江野认真地说:“不是。” 桥哥不是,他也不会是。 他不想走到晏桦的禁区。 桥江车行离四中一条街就到了。 江野是走读,每天下晚自习后,晏桦就会穿过一条步行街到学校门口接他。 “桥哥。”江野还没走出学校大门,就看到了在一旁等着的晏桦。 纵使周围有很多人,江野还是能一眼认出他的桥哥。 “饿了吗?”晏桦接过江野肩上的书包问。 “有点。” 晏桦侧头问:“想吃什么?” “面条,想吃牛肉面。”江野用手比了比身高得瑟地说:“桥哥,你没我高了。” “是是是,就你长得最高。”晏桦宠溺地看着江野。 江野还不罢休,半个身体都压在晏桦肩膀上,搂着他的脖子胡闹,“泰山压顶。” 晏桦扶着他的手成语接龙,“顶天立地。” 江野继续:“地久天长。” 晏桦接着:“长生不死。” 江野把脑袋耷拉在晏桦肩膀上说:“死到临头。” 晏桦嫌弃地说:“你这都什么词,一点都不吉利。” 江野很快改口:“那我换一个,死心塌地。” 晏桦:“地久天长。” 江野:“长生不死。” 晏桦:“死心塌地。” 成语接龙最后说得跟车轱辘话一样,几个词反反复复不知道说了多少遍,还乐在其中。 两人都走到面摊前了,还死心塌地,地久天长。小摊前零零散散站了好几个下晚自习的高中生。 其中一位瘦白瘦白,穿着粉红色外套的男生主动打招呼:“江野,你也来吃面吗?” 江野嗯了一声,并不认识面前这人。 “你是小野同学?”晏桦看着面前斯文拘谨的男生问。 男生点头,算是吧,“不过不是一个班的,都是高一,我叫李和。” 听到这个名字后,江野眼中很快闪过一丝不耐烦。 这个李和应该就是同桌说的李和。 “你是江野哥哥?”李和虽然和晏桦说着话,但是视线却止不住地往江野身上瞟。 “是的,来接他放学。”晏桦对于江野同学向来都十分客气。 “你们也住这个方向吗?”李和问。 江野插话:“不是,不住这里。” “桥哥,我想吃馄饨。” 桥哥不喜欢同性恋,他不想让李和这个同性恋和桥哥多说话。 晏桦奇怪地问:“刚不是还想吃面条吗?” “人太多了,不想等。”尽管现在排在前面只剩下李和一个人了。 李和献殷勤地说:“我这份做了可以先给你,我不急。” “可是我现在更想吃馄饨。”江野任性道,根本不想去接李和的那份面条,简直避之不及,拉着晏桦的手就要离开。 “好吧,那跟同学说再见,我们去吃馄饨了。”晏桦主动跟李和挥了挥手,江野碍于桥哥在,也极其敷衍地挥了挥。 “刚才没礼貌了。”走远后晏桦才出声提醒。 江野走路没个正形,半个身子都贴在晏桦身上,恃宠而骄道:“我就没礼貌,不想理他不行吗?” 看着江野耍性子,晏桦无奈笑着问:“这位李和同学怎么招惹我们家小少爷了?” 江野一想到李和是同性恋,他就会想到裴青鹰。 他这辈子都不想和同性恋有任何接触。 “反正不喜欢他。”江野不想用这个话题来恶心晏桦,耍着脾气说,“讨厌他不行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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