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 “师父没理我,可能嫌我做得难吃。” 十七一言难尽地提醒说:“下次做面不要乱加一些洋葱头之类的了。” 江野听到这里再次沉默了,他试探地问道:“要不我做了,你们给我哥?说是你们做的?” 哎。
第93章 江野视角 两人冷战了六十五天,直到那天在吕家的院子里看见晏桦。那一瞬间江野以为自己在做梦。 那段时间他总是睡不好,就算睡着后也常常被噩梦惊醒。 他梦到过很多。 那年夏天在医院,晏桦说不是他哥,还让他滚。 噩梦无序混乱,明明前一瞬在梦里他还抱着晏桦说话,下一瞬晏桦就把他推开,眸色冰冷无情,仿佛只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两个月,晏桦手上的伤口也反反复复折腾了两个月。 但幸运的是晏桦还是原谅了他。 在听到晏桦有女朋友的瞬间,江野甚至恍惚以为自己还在噩梦,可是等他冷静下来后,他就不太愿意去相信这个事情了。 怎么会有女朋友呢? 就那么喜欢冉白鹭吗? 等了这么多年? 这不像晏桦的性格,晏桦总是很理智地对待每一件事情,尤其是感情,他慎之又慎。 就算他真的喜欢冉白鹭这么多年,也不会这么急着在一起? 江野试图给自己找个强力的辅助推导他们并不是真的谈恋爱了。 可是所有人都说他们在一起了。 江野在反复的怀疑和相信中拉扯了半个月,终于在晏桦夜不归宿的第二天早上,告诉了他真相。 他一夜的担心惶恐都在晏桦的解释中被抚平。 江野心底不安分的幼苗又开始冒出头。 尽管他之前答应了晏桦要改,可是他改不了啊。 江野心底默默耍起了无赖。日子就这样慢悠悠地过着,除了不能和晏桦有亲密的举动外,晏桦还是处处惯着他宠着他,像从前一般毫无间隙。 江野起初还担心晏桦会在意之前骗他的事情,可是此后晏桦都没提过这件事,他说原谅就是真的原谅了。 只有江野夜半时分会想起这件事,陷入深深的内疚自责。 为什么自己当年不能直接告诉桥哥呢?这样自己在桥哥心中的形象会不会更好一些?更爱他一点? 他真的很贪心,明明已经拥有了晏桦的很多爱,可是他还是妄想晏桦眼中只有他一个人。 他企图霸道地独占晏桦所有的爱。 他讨厌出现在晏桦身边的每一个人,他认为出现在晏桦生活中的人都会分走晏桦对他的注意力。 他有时候甚至想把晏桦藏在一个只有他知道的地方,每天只能看见他,和他说话,只和他在一起,没有其他人会出现在晏桦眼前。 可是这也只能仅限于想想。 对待晏桦只能温水煮青蛙,一点点软化他。 或许是他温水煮青蛙有效果了,也或许是晏桦太爱他了。 总之晏桦一步步将自己的底线后退,江野也仿佛看到了希望。 可是在听到晏桦怕蛇的原因后,江野难得良心发现,在想自己是不是过于自私。 但他那点仅存的良心丝毫不敌他对晏桦日益增加的独占心。 在下药前他心里很清楚,做出这种事情晏桦会生气。 可是他更清楚,但凡晏桦和他有了实质性的纠缠,晏桦就不会和别人开始新的感情。 晏桦对待感情向来负责,家里还有个纠缠不清的弟弟,晏桦不会让其他人再踏入这个家了。 但是江野却始终惴惴不安,他不知道晏桦会生气到什么程度。 万一晏桦生气到不认他了,把他赶出去呢? 比上次还要生气怎么办? 可是晏桦爱他啊。 晏桦亲口说的。 江野像是一个走到绝路的赌徒,他手中唯一的筹码只有晏桦的爱。 而这仅存的筹码也可以随时被晏桦收走。 万幸最后晏桦没有让他输。 不是他赌赢了,是晏桦没有让他输。 只有在晏桦面前,江野可以卸掉所有的伪装,毫不掩饰地展示自己的所有阴暗面。 晏桦深知他的不完美和缺点,并且全部坦然接受了。 甚至在一起后,他偶尔还会使性子胡乱吃醋,讨厌十九和十七没事往家里跑,还会挑刺晏桦和宗远出去应酬喝酒很晚才回家。晏桦也不会嫌弃他胡闹,只是耐心和他解释,包容他的所有任性,直到他安心为止。 晏桦怎么那么好呢?为什么他可以遇见晏桦呢? 和晏桦在一起的每一瞬间都让江野无比幸福快乐,可是每次视线扫过晏桦掌心的伤疤,都会提醒他,还有一群人伤害了晏桦,还高枕无忧地生活了很多年。 裴青鹰前些年因为挪用裴家公款被裴家其他人送进去了,裴家被吕家宁家打压得厉害,如今已经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 可是事情并没有结束。 江野所做的这些并没有打算瞒着晏桦,可是却也没有刻意提及。 复仇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松的过程,不过是赤脚踩在刀尖上,直至鲜血淋漓,方可无坚不摧。 江野不愿意让晏桦再次承受反复的痛苦。 他只要晏桦平安健康快乐无忧。 裴青鹰入狱第三年,江野去见过他一次。 晏桦那年二十九岁,绑架案的事情已经整整过去十四年了。 法定最高刑为十年以上有期徒刑的追诉期是十五年。 小小的会见室内,裴青鹰显然没想到来看他的人会是江野。 长时间的狱内生活让裴青鹰目光呆滞,神情憔悴,在看见江野的一瞬,裴青鹰甚至恍惚以为自己看错了。 沉默半响后,裴青鹰主动开口问:“怎么是你?” 江野往后依靠在椅背上,眼睫半抬,在裴青鹰又问了一遍后才慢悠悠地开口道:“那你还想谁来看你呢?” 裴青鹰没有说话。 江野嘴角勾起一丝笑意:“你爸?” “别说来看你了,动都动不了。” 裴青鹰眉间深拧,发问:“我爸他怎么了?” 江野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只是继续说:“还是你妈?” “你妈是不是也很久没来看你了?” 听到他妈,裴青鹰情绪变得激动,“我妈怎么了?” 江野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着裴青鹰无能狂怒,直到一旁的狱警提醒裴青鹰注意情绪。 裴青鹰再次冷静下来后,又问了一遍,“我妈怎么了?” “你说话啊,江野!” 江野只是沉默地摩挲着左手无名指的婚戒,并没有理会裴青鹰的问题。 “你结婚了?”裴青鹰注意到了江野的动作。 江野还是没理裴青鹰。 “晏桦呢?” “你跟谁结婚了?晏桦结婚了吗?” “我妈到底怎么了?” 裴青鹰的问题一个接一个,可是江野却只是慢条斯理地坐在对面,沉默不言,对于裴青鹰的连环追问置若罔闻。 寂静的会见室内只有裴青鹰不断追问,接连失控的声音。 江野视线时不时冷漠地扫过裴青鹰,但太多时候他只是垂眼看手中的戒指,眼底是看待裴青鹰时截然相反的温柔。 直到探监时间快要结束了,江野才起身,带着律师往外走。 裴青鹰已经快被江野的沉默逼疯了,他有太多问题想问江野了,可是江野什么都不说,仿佛来一趟只是为了嘲笑他的落魄,讥讽他的无知。 “江野,你今天到底想干什么?” 江野停住脚步,微微回头,如深潭般的眼神注视了裴青鹰几秒后,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 裴青鹰没想到自己有一天还会被江野冷暴力。 他再次深刻认识到一个事实,江野确实是晏桦亲手带大的,就连沉默折磨都如出一辙的相似。 他不禁又想到了那枚婚戒,一个猜测浮上心头。 在裴青鹰反复推测担忧了一个月后,江野再次去看了他一次。 裴青鹰这次还没等江野开口已经主动说话了,“你想要什么直说,但是你得告诉我两个事情。” 江野乌黑的眼眸轻抬,等着裴青鹰继续说话。 “我爸妈情况怎么样?” 裴青鹰问出这个问题后,江野还是没有说话。 裴青鹰视线紧紧盯着江野左手那枚戒指,许久后开口:“你和晏桦是不是在一起了?” “我的问题说完了,你该说你的条件了。”裴青鹰提醒道。 江野将修长的手指随意搭在桌沿,这样可以让裴青鹰清楚地看见那枚银色的婚戒。 戒指样式并不复杂,是找设计师定制的,江野换了好多种方案,晏桦倒没有太多要求,只负责在江野给出的方案中挑一个自己最喜欢的。 不过这些细节,江野不会透露给裴青鹰。 裴青鹰目光停在那枚戒指上收回眼又提醒了一遍,“江野,你该说你的条件了。” “起诉王赫绑架。”江野终于在来了会见室后五分钟说出第一句话。 王赫这个名字,裴青鹰不会忘记。 当年绑架了他和晏桦的人。 裴青鹰犹豫了,江野注意到了裴青鹰的迟疑,悠悠道:“你爸又冒出来一个儿子,比你小五岁,你爸前几个月中风动不了,现在裴家他说了算。听说当年他妈没钱治病,找你爸,你妈在暴雨天把他妈妈赶走了,结果他妈妈在医院重病去世了,当时他才十六岁,你猜他恨不恨你们?” “哦对了,你妈为了捞你出来,找了不少人,欠了不少债。最近身体不好,据说要动个什么手术,几万块的手术费都拿不出来。” “啧。” 眼看裴青鹰脸色越来越差,江野嘴角扬起一丝浅浅的笑意。 裴青鹰要求道:“给我妈手术费,我可以起诉王赫,包括任何王家当年如何行贿的事情我都可以说。” 江野似乎听到什么好笑的话,嘴角的笑意更盛,“你现在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呢?” “你不会还以为自己是裴大公子吧?”想到这里江野眼底一沉,“你当然可以不同意,但是下次律师带来的消息你应该就不想听了。” 裴青鹰确实现在没有和江野谈判的资格。 对于江野而言,裴青鹰仅存的一点价值,就是指认王赫,说出绑架案的事实。 裴青鹰也心知肚明这一点。就算江野不说,他也清楚,现在坐在他对面衣冠楚楚的男人,已经不是当年十八岁的高中生了。 裴青鹰转头望向白色的墙壁,又问了一个问题。 “晏桦最近怎么样?” 江野没理他,他把晏桦的沉默学得很好。 那枚婚戒在狭窄昏暗的会见室里显得格外亮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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