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桦保证道:“都不讲。” “嗯!”江野这才心满意足。 晏桦语调悠悠道:“从前有个家属院。” 江野眨了眨眼问,“是机械厂家属院吗?” “是。” “那你继续。”江野对这个故事感兴趣。 晏桦抚了抚江野的碎发,温柔道:“从前有个家属院,家属院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 “哥哥是你吗?”江野打断问。 “嗯。”晏桦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江野又问:“那弟弟是我吗?” “不是你还是谁?我还有别的弟弟吗?” 江野用着沙哑的声音得意道:“只能有我一个弟弟。” “少说点话,喝点水。”晏桦拿出保温杯的水递给江野,本来就发烧了,还不停说话。 “那我不说了,你讲。” 晏桦继续刚才的故事,“从前有个家属院,家属院里有个哥哥,还有个弟弟。” 江野捧着保温杯,期待着晏桦的故事。 “哥哥在车行当学徒,弟弟在上小学。” “有天晚上弟弟给哥哥打电话说自己不舒服。” “于是哥哥回家带弟弟去医院。” 这个故事是真的,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江野有天发烧不舒服,晏桦带他去医院。 晏桦继续道:“在医院弟弟发烧了,打针后躺在床上不想睡觉。让哥哥给他讲故事。” 当时也确实是这样,江野躺在病床上挂着吊瓶睡不着,想听晏桦讲故事。 “于是哥哥给弟弟讲了个故事。” “从前有座山,山里有座庙。” 晏桦换汤不换药,绕了一圈又回到了起点。 江野接话说:“然后弟弟问,那座庙叫什么?” 晏桦答:“就叫有座庙,庙的名字就叫有座。” 当时晏桦也是这样回答江野的。 “那老和尚的名字叫什么?”二十一岁的江野重复着十一岁那年的问题。 “老和尚无姓无名,岁数大了别人就叫他老和尚了。” 时隔十年,晏桦依然记得当年回答江野的答案。 有座庙的故事讲了十年,老和尚和小和尚依然待在有座庙相依为命。 讲故事的哥哥和听故事的弟弟却没有困在原地,他们相依为命走过了十年,走到了他们的广阔天地。 日常番外结束。 后续是江野从1999年车祸后的视角,可能偏虐,会在标题写某一章虐不虐,按需购买。
第90章 江野视角 江野第一次见到晏桦是在医院。 那时候他才十岁,妈妈和差一步就成为继父的男人双双车祸去世,他一时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依靠。 周围人声议论嘈杂不绝于耳,他蹲在医院走廊的角落处,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无助地思考自己的未来。 直到他听到刘主任说了一句话。 “给晏桦打电话了吗?” 晏桦,晏桦。 江野无声地在心底重复这个名字。 他知道晏桦,周叔叔的儿子,他的哥哥。 哥哥会管他吗? 江野心底燃起一丝希望,忐忑地等着晏桦,这个素未谋面的哥哥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见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失神地站在医院走廊,眉眼冷淡,长睫低垂,静静地听着周围人谈话。 江野等了许久,终于从厂长嘴里听到了自己的名字。他抬头的瞬间正好与晏桦目光交汇。 晏桦却对他没有半分好奇,冷漠无情地移开眼。 江野察觉到这个哥哥好像并不喜欢他。 毕竟他的哥哥刚刚得知自己的亲生父亲在车祸发生时护住他后去世。 不喜欢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但是他不想被送走,不想被送到江成那里去,他只能壮着胆子起身走到晏桦面前,扯了扯他的衣角,央求道:“哥哥,别送我走,好不好。” 晏桦似乎被他这句话吸引了注意力,用手按了按他的擦伤,没有回答他刚才的问题,只是问他,“疼吗?” “不疼。” 就在江野以为这个关心自己伤口的人,可能会留下他时,下一秒就听到了他这辈子最不想听的话。 “我同意送他走。” “还有,我不是你哥。” 这两句话江野都不喜欢,但是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明明长得这么好看的人,说话怎么不留情。 晏桦不让江野喊哥哥,江野却在心里跟做对了一样,大声喊了好几遍,哥哥,哥哥。 但是他在心里喊了再多遍,也改变不了晏桦不打算留下他的事实。 尽管在葬礼那几天,他依然在笨拙地讨好晏桦,渴望得到一丝机会,但是很遗憾并没有转机。 在被送回江成那里前一夜,江野找出那两枚平安扣,颇有些怄气。 不留下我,我也不给你平安扣。 人长这么好看,心怎么这么狠? 江野翻来覆去睡不着,他想去找睡在沙发上的晏桦,问他到底能不能留下他。 可是一想到这几天晏桦冷冰冰的态度,他又打消这个念头了。 他怕晏桦今晚就把他赶出去了。 晏桦像是一柄锋芒毕露的利刃,长相优越,却过于盛气凌人,光是静静站在那里不说话,就让人不禁退避三舍。 江野畏惧晏桦,却又讨好晏桦。 可无论怎样,他最后还是被送回江成那去了。 破旧的筒子楼内,江成醉醺醺地靠在沙发上,手上还拿着半瓶酒,见江野回来了,嘴角嘲讽道:“不是非要跟着你妈吗?怎么现在又回来了啊?” 江野不想理这个已经喝醉了的人,默默往自己的小房间走去。过往几年的经验让他很清楚一点,不要在江成喝醉的时候和他说话。 “老子跟你说话呢?你他妈听没听见?”江成一把揪住他的书包背带,用力把他扯了回来。 江野攥着书包背带的指尖紧张地泛白,呼吸起伏不稳,“说什么?” “我说你妈死了,你知道回来了。” “你妈当时非要离婚,我还以为她是找到了什么有钱人,结果就跟了个姓周的,住个破家属院,结果命还没了。” “你说她是不是活该?”江成攥着江野的衣领,不让他离开,满身酒气指责自己的前妻。 本来还能保持冷静的江野,听到这话用力地推着江成。 “你不许说我妈!” 江成本身就喝了酒,没想到江野敢突然推他,猝不及防地往沙发后倒去,在起身的瞬间顺手把握着的酒瓶砸到了江野身上。 江野下意识用手臂挡住了酒瓶,破损的酒瓶碎片扎在皮肤里,止不住的鲜血沿着细瘦的胳膊缓缓流出。 江野甚至顾不上手臂的疼痛,几乎是逃窜地想要往门口跑出去。 这是多次被江成殴打得来的经验,他没有办法在体力上战胜江成,他只能像只老鼠一样躲藏。 不知道跑了多久,等他回头已经望不到江成时,他才停下脚步,找了个没人的台阶坐下。 他跑得太急,连书包都还在身上。 他冷静地看着手臂上还不断渗出血迹的伤口,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把书包放在家里,他小心翼翼地从书包的夹层里翻出一个严严实实包了好几层的花布。 里面是从前妈妈给他留的零花钱,还好他花的少,他估算着这些钱够不够去一趟诊所处理伤口。 除了这些外,包里还有从晏家带回来的碘伏和棉球纱布。 从晏桦要把他送走的那一刻起,他就做好了面对江成的准备。 只是再次想到晏桦,他把钱收好放在书包里,拿起那个已经拼好的皮卡丘积木,小小的一个皮卡丘正在眨眼微笑,但是江野却一点都笑不出来。 晏桦不愿意留下他,还用了个皮卡丘打发他走。 他想讨厌晏桦,可是又讨厌不起来。 晏桦也没做错什么,为什么要留下他呢? 可他还是不高兴。 江野看了皮卡丘一会后,背着书包往诊所走去。 诊所的医生见他手臂上的伤势,询问他怎么回事,江野突然又升起一丝希望,是不是可以报警把江成抓起来? 果然医生听了他的遭遇,帮他报警了,可是事实却不如他期待那般。 他们严厉批评了江成,然后离开。 而他也因为再次激怒江成,嘴角变得青肿。 江野不再寄希望这种方式把江成抓走,他开始在记忆里搜寻有没有人可以收留他。 他记得他有个姨妈,是江成的表妹,在江成还是江总的时候,经常来他家,夸他聪明学习好。说话十分温柔,总是带着笑。 江野偷偷翻找着江成的电话簿,找到了这位姨妈的电话。 用着为数不多的零花钱,在公用电话亭给姨妈拨去了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传来姨妈柔和的声音。 “喂,谁啊?” 江野紧张道:“姨妈,我是江野。” 电话那头沉默几秒后,冷淡道:“哦,原来是小野,有什么事情吗?” “姨妈,你能不能收留我一段时间,我爸一直打我。”江野忐忑的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这次电话那头沉默的声音更久了,“江野,你和你爸毕竟是亲父子,我也只是个远房亲戚,不好插手你们的家事。” “再说了,你爸那个脾气,喝醉酒了别说打你了,连我都打,姨妈一个女人实在无能为力啊。” 就在江野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对面传来麻将碰撞的声音,姨妈匆忙道:“不跟你说了,我这有点要紧事。” 话音刚落姨妈就挂了电话。 江野站在电话亭里,有了第一次教训,不要直接跟别人说,希望别人收留他。 这个要求太大会吓着别人的。 尽管被姨妈挂了电话,但是江野仍然没有放弃,他开始寻找第二个目标。 他的二叔,江成的堂弟。 从前经常跟着江成应酬,还给江成当过司机。 每次见到他也是好言好语,喊他小少爷,夸他以后会有出息。 这次江野没有选择打电话,一来是他钱快花完了,江成一直没给他钱,经常不在家,可是他每天还要吃饭,他不敢吃多了,每天只买一个馒头,饿了就烧水喝。 可是就算这样,本身就没多少的零花钱也所剩无几了。 二来是他觉得电话里说不清,对方还可能直接挂了电话。不如直接当面去找人,显得可怜些。 他不知道他那个二叔会去哪,只是从前听他和江成谈话时,记得几个KTV的名字。 他趁着暑假还有时间,每天就去这几个KTV门口转悠,终于有天他见到他二叔了。 但不巧的是他二叔那天喝得酒气熏天。 江野喊他半天,二叔也没认出来他。 甚至旁边的朋友已经在赶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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