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猜不出来。”一秒钟,南有岁就放弃了,这压根不是时间的问题,江应浔一点提示都没给,他猜一天都猜不出来。 精准的十分钟之后,站在陌生房间里,南有岁没有任何实感,这种崭新的环境让他觉得很不适应,他犹豫地问道: “哥哥你之后要住这里吗?” “偶尔过来。”江应浔脱下外套,里面穿着一件衬衫,似乎是为了应对什么场合才穿得比较正式,他挽起袖口,露出的小臂静脉血管凸起,洗手的时候对他说道: “有课的时候还是在学校比较方便。这边准备的东西太少,晚饭会随意一点,可以接受吗?” “吃什么都行。”南有岁的关注点不在于这个,他转移到之前的话题, “是宿舍太挤了吗。” “以后会有需要的时候。” “为什么是以后?”南有岁只是纳闷,他不明白这之间会有什么关联。 “考完试之后不会累吗,这么多问题。”江应浔看他一眼,没有回答他的意思,似乎是觉得他的问题没有回答的必要,又或者是在刻意隐藏着些什么。 “那我去等饭好了,哥哥你快点,我饿了。”南有岁听出了他话语中的意思,不再追问下去,他从厨房出去走到了客厅,除了必要的家具,他找不到任何一点多余的东西,实话说一点生活气息都没有。 但身处在这里,他却能够感受到十足的安全感与归属感,扭头透过磨砂玻璃看了一眼还在厨房的江应浔,江应浔也许就像能够令人定心的船锚,不论所处环境在哪,只要有他在,南有岁就不会觉得不踏实。 两间卧室都整理得很好,能看出来确实费了很多时间,他一眼就捕捉到了属于自己的那间,因为那里更加生动,桌面上摆放着睡眠香薰,书柜上有他翻看了很多遍依旧很喜欢的美术书籍,可以说是整个房子里最有烟火气的地方。 虽然没有完全复刻家中的卧室,但也足够温馨和心安,他很想扑到床上,但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几处沾到了颜料,他克制住了自己的行为,只是围绕着卧室绕了一圈,左右翻翻。 空气中散发着舒适的香薰味道,不得不说它的功效确实不错,没几分钟就感到了困意,他打了个哈欠,和自己的眼皮做着斗争,精神恍惚间,他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脚腕处触碰到了什么毛茸茸的东西。 好奇怪,总不能是脚下的地毯吧,困意让他变得迟钝,甚至还以为自己是出了幻觉,直到小动物的叫声出现,他猛地惊醒,往下面一看,竟然是一只还没有长多大的小猫。 他和小猫都很惊讶地望着对方,小猫还炸毛了一下,往远处跳走一些,白色的身体上有着点点斑纹,他觉得这只猫和耶宝好像,一瞬间还产生了错觉。 “你从哪里跑来的呀。”他和小猫说话,虽然小猫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自以为很凶地呲了他一下。 “别怕,我不会伤害你。” 建立信任关系是一项很困难的事情,好在小猫很容易就被收买了,他靠着一个罐头轻易地就和它打成了一片,看着它慢条斯理地进食,他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这里哪来的猫罐头? “哥哥,家里出现一只小猫。”他怀里抱着猫走到厨房找江应浔。 江应浔没回头,他低低地“嗯”一声,回答他, “捡的。” “在哪里捡的?” “学校门口。”本来回复到这里就该结束了,江应浔端着菜碟,关掉油烟机,机器运作的声音瞬间停掉,他往前面走了几步,说道: “它一直跟在我身边。” 那天是个阴天,满天都是乌云,天气预报预测半个小时之内会下雨,见它可怜巴巴地看着自己,一个劲儿地蹭着自己的腿,江应浔忽然想起雨天时候的南有岁,似乎也是那样的神情,于是蹲下了身,将它抱在怀里,轻轻地说了一句, “那你跟我回家吧。” 思绪又被扯了回来,他递给了南有岁一双筷子,看了看他怀中的猫,说道: “先别和它玩了,吃饭。” “噢。”南有岁把它放在了地上,任它自由奔跑,看它小小的身影充满好奇心地看着周围的环境,看了一会儿之后收回了视线,看着几道菜肴,自我感慨似地说道: “这晚饭还叫随意,哥哥你平时吃饭也太奢侈了。” 江应浔见他说得这么夸张,有些想笑,夹了一块鸡翅在他的碗中说道: “今天你结束了校考,本来应该庆祝一下的。” “不用。”南有岁夹起那块鸡翅,一边脸颊鼓起, “我经历过好几场考试呢,照你这么说,我要吃得撑死了。” 饭桌上,他又开始分享着自己在考试时候的感受,一不注意就说了好多话,放松状态下的他和平日里的样子有些不同,什么话都会分享,像憋了很久似的。 吃完之后,疲惫感一下子冲了出来,整个身体都是软绵绵的,头脑中的思绪变成了乱七八糟的毛线团,但却怎么也描述具体确切的感觉,他又打了个哈欠,趴在餐桌上,眼神放空地看着桌面,眼睛半闭不闭的。 “困了就去睡。”江应浔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向那间卧室说道: “回屋睡。” “嗯嗯。”南有岁下意识点着头,但其实他并没有完整地理解江应浔在说什么,脑子里漂浮着他自己的想法,整个人悬浮在云朵之上,他在想江应浔出来走读,竟然还能想到给自己留房间。 就好像一开始江应浔并不是为了他自己才搬出来的一样。 “哥哥。”南有岁闭上眼睛像是呢喃,实际上他的头脑在运转,声音有些含糊: “如果我考上了N大,我也可以和你一起住在这里吗,我看见……”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因为他睡着了,看起来是非常疲惫,就连趴着的姿势都可以睡过去。 “睡着了?”正在收拾餐桌的江应浔看着他,一只手端着餐盘,腾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做出了回答: “我们宿舍隔得太远,我怕你突然什么时候就想找我,如果你想和我一起住的话,当然可以过来。” 这个地方也算是他的一点私心,不过后面的话江应浔就没有再说了,他将那些话语以及被深埋在泥土之下的想法全都蒙蔽了起来,沉默着。 南有岁似乎是嫌现在的睡眠姿势不舒服,甚至皱了皱清秀的眉,头来回翻转了几下,江应浔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走到他的身边将他横抱了起来,手臂穿过他的腿弯,另一只手拖住他的颈后,看着距离极近的面容,似乎都能感受到他的呼吸,只静静看了两秒,就将他送进了卧室。 像是天然的吸引力,放到床上的一瞬间,南有岁就抱住了被子,眉头松开,表情很是满意。 “喵”小猫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睁着眼睛看着江应浔。 “别吵他。”江应浔将它抱了出去,这引起了小猫的极度不满,但挣扎之下它还是妥协了。 看了眼腕表,还剩下不多时间他就要上晚课了,他处理一下了社交软件的消息,看了眼窗外,突然就变成了阴天,黑漆漆的天空中什么也看不见,但能够闻到那股潮湿的味道,整个世界都快要被打湿,估计又是个雨夜。 他将衬衫换掉,手臂扬起的时候身侧流畅的肌肉线条被牵扯而起,充满着力量感,一片漆黑的房间里,他没有开灯,任由黑暗侵蚀着这片地方,夜色中的他看着墙面,眼神似乎能够穿透它而看到另一个房间的景象,忽然闹钟急促的铃声响起,像是给他打了个警铃,他的心脏停滞了一瞬,接着面无表情地换好衣服,关掉闹钟,走进客厅。 挂在落地衣架上的外套被他搭在手臂上,手指按在客厅的灯光按键上,还没有关上,身后突然传来了声音,以及细微的脚步声。 “哥哥,你要去哪。”声音还带着鼻音,像是梦游时才会说出的话,南有岁揉着眼睛,头发乱糟糟的,身上的衣服也变得不整齐了,歪歪扭扭的,露出一小截锁骨,像是强扯着神经才醒来的。 “我去上晚课。”江应浔散开外套,准备穿上。 “把我也一起带去吧,我也想去。”思绪渐渐回笼,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 “允许蹭课吗?” 江应浔沉默了几秒,眼神中包含着深不可测的东西,他说道: “这节课人很多,经常有外院的学生旁听,老师记不住人名。” 这样的回复让南有岁明白了,他清醒了不少,立刻跑向自己的房间,说道: “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这份匆忙夹杂着刚睡醒的凌乱,导致他差点把外套穿反,一顿兵荒马乱,等到终于一切准备完毕的时候他松了口气,提起的心脏也掉落在了原本该待的地方,转头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小猫,南有岁朝它挥着手,说道: “你乖乖待着,我们很快就回来。” “你把猫也带上。”江应浔推开门的时候莫名其妙地对他说着。 “什么?”南有岁惊讶地看着他,问出本不该问出的一句话, “课上可以带猫吗?” “你说呢。”江应浔的声音淡淡的,却总让人觉得他在揶揄,这次语气正经了不少: “上的这节课会很无趣。” 坐在教室里,一小圈人疲惫地揉揉眼睛,另一圈人打开课本努力地在翻页,各有各的忙法,南有岁戴着口罩低着头,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嘿,你是外院的吗,过来蹭课?”前排的人转过来和他聊天,似乎也是无聊透顶了,翻开的书页密密麻麻全是笔记。 “嗯。”南有岁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只好点点头。 “真是想不开,你不知道这节课有多难上,挂科率很高的!对了,你没选这节课吧,要是蹭蹭还行,选修的话简直就是酷刑。” “是吗。”南有岁给出了标准的敷衍回答,转头看看江应浔,见他正在认真看着书本,只好收回视线,独自完成和社牛同学聊天的任务,还没有经历过大学生活的他很是忐忑。 “不骗你。同学你哪个院的?看你有点眼熟,要不我们加个联系方式,之后这节课有什么问题还能联系联系。”他打开自己的微信,点着什么。 南有岁一时间无法招架,只能同意,手机刚拿出来就被江应浔按了回去。 “这就不用了。”江应浔扔下简单的几个字,抬眼看了前排人一眼,随后不着痕迹地又看向了书本。 “啊好吧,原来你们认识啊。”他比了个“ok”的手势,收起了自己的手机。 课上所讲的内容果然如同江应浔所说的那样枯燥无趣,基本都是公式,一个专业名词听不懂就会影响下一个知识点的理解,何况南有岁还是从中间听起的,能听懂才怪,他看看黑板和课件,最终放弃了挣扎,姿势由一开始的端正而坐变得越来越趴。 他开始研究起了旁边的江应浔,他握着黑笔有条不紊地记着笔记,时不时瞟着课件,神情认真严肃,准确地勾出最核心重点的问题,在旁边记着标注,见他这样的状态,南有岁想起了别的事情,但视线一直没有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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