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应浔狐疑,微微皱着眉看着他的背影,待他自己转过来对上视线的时候,他显然是吓了一跳,差点发出惊呼,忙不迭地将那几张纸拼命往身后塞着,看起来心虚又惶恐。 “你在干什么。”江应浔觉得自己的直觉应该不会出错,他走到许理泉的面前,比他高了半个头。 仅仅是在体型上,许理泉就感觉到了压迫感,他眼神飘忽一下了,假装自然地说道: “没干什么啊,我回来拿个东西而已,现在已经拿到了,没其他事情了。” 根本不需要他的同意,江应浔拉扯出被他藏在身后的东西,纸张被攥得皱皱巴巴,清晰的白纸黑字,看到的一瞬间,江应浔的瞳孔放大了一些,他形容不上来那一瞬间的心情是如何,像是有一双隐形的双手扼住他的脖子,造成虚假的窒息感。 他的情绪从来没有那么失控过。 简单的几个字,却好似需要用很久来消化,体内的五脏六腑变成深不可测的海洋,波涛汹涌。 “还给我!”许理泉的防线在这一瞬间破碎,仿若被窥见了他最肮脏的内心,终于是被戳穿了他平日里的精心伪装。 人模狗样。 江应浔将那沓纸攥得很用力,毫不客气地接住了许理泉激动之下抬起的胳膊,僵持之下,许理泉忍受不住被扣住的疼痛,他说道: “松手松手。” “他是心善才对你那么客气,不要把他的善良当成是你情绪的宣泄口。” 周边环绕着低气压,江应浔自以为已经很努力克制自己情绪在和他说话了,毕竟这栋楼里还有别人,不能让别人注意到这里的动静。 “对,你说的没错,我就是阴沟里的老鼠。”许理泉破罐子破摔,他冷笑了一声继续说道: “口口声声说你们是兄弟,谁家兄弟像你们这样,你们觉得自己的关系很普通?正常人看不出来,我看不出来吗?我承认我就是该死的同性恋,你们也一样是,不对吗?” 窗外的小雨又变成了暴雨,雨滴强烈冲击地面的声音一瞬间在耳边炸开,江应浔觉得自己的思绪很乱,他突然理解为什么很多人在面对麻乱的时候会选择使用暴力,因为那样最简单,不用在这短暂的几十秒内想清楚可能要用很长时间才想明白的事情。 他盯着许理泉说道: “这就是你造谣的原因?因为得不到他人的回应而泼脏水,这样幼稚的伎俩,你觉得你可以用几次。用下流的眼光对别人的关系进行揣度,你不觉得自己可笑吗。” “对自己的性取向感到愤怒羞耻,诋毁别人来维持自己的心安,谁会尊重这样的人。” 许理泉气急败坏,他喘着气,找不到反驳的话,只能愤怒地看了江应浔一眼,却无法做到直视他的目光,最终垂下视线看着地板。 “我就是这样懦弱的人。”许理泉深呼吸着,他摇摇头继续道: “本来我也没想把它真的发出去,就算没被你撞见,我也会全部收回来,这些都是恶果。” 那沓纸依旧被江应浔紧紧地攥在手中,他拧着眉,浑身凛冽,唇角被压得平直。 “你放心,画室我肯定不会再来了,以后也不会打扰他,我本来对他……算了。”许理泉莫名其妙地说了一句, “我很佩服你,真的。” 他带着一身狼狈离开,撕碎了狂躁外壳之后的他,呈现出来是的无比脆弱的本质,迷失在某条道路上的他,变得莽撞又冲动。 握紧的手渐渐松开,江应浔发现由于太用力,手心被攥出了深深的烙印,一时半会难以消退。 那像是无声的提醒。 许理泉说得很错误,但在某些地方,却也没错。 江应浔走进厕所,将那些纸张展开,上面是造谣南有岁是同性恋的内容,全部撕碎之后,确保无法拼凑出任何完整的内容之后,把它们一一冲走了。 心脏似乎被掏出了一个黑色的洞,浑身流动的血液都快凝固了,他不敢想象,如果这些纸张真的被传出去之后,这会对南有岁造成多大的影响。 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错。 在很多方面,南有岁是纯粹的,就像他对别人一律的好评一样。别人对他热情,他也会用自己的真心对待别人,这种天然的纯真是难能可贵的。 江应浔并不想让南有岁知道这些隐藏在阳光之下的阴暗面。 再一次回到教室的时候,南有岁背着书包在四处张望着什么,见到江应浔的时候他很开心地松了一口气说道: “哥哥你刚刚去哪里了?我找了好久都没看见你,还以为你有事先离开了。” “没有离开。”看见这样单纯的南有岁,江应浔的声线由于刚才的情绪波动导致有些紧绷,他刻意让自己的声音显得放松正常,说道: “什么时候结束的。” “几分钟之前吧,”南有岁的眼角弯起,眼睛亮亮的,像是等夸的小孩, “林老师说我进步很大,让我继续努力,她真的很厉害,几句话就说明了我现阶段存在的问题。” “嗯,”江应浔听着他说话, “很棒。” 南有岁眼神很好地看见了江应浔手背上的一点擦伤,他立刻双手捧起,语气焦灼地说道: “哥哥你受伤了,都流血了。” 江应浔顺着看了一眼,这个伤口他都没有注意到,可能是刚刚不小心划到了哪个尖锐的地方,他收回自己的手,说道: “没事,很快就会愈合。” “那是不是很疼,我帮你吹吹。”南有岁脸颊微微鼓起,帮他吹着伤口,看起来特别认真。 明明只是一点小伤口而已,他都会这么在意。 见他这样,江应浔情不自禁地摸了摸他的头发,却突然想到许理泉说的那些话,很快,他就停止了摸头发的动作。 “哥哥,你是不是不太开心。”南有岁望着他说道。 “我哪里不开心。”江应浔反问他。 “就是感觉。”南有岁朝前面走了两步,面对着他,伸出手放在他的脸庞上,想将他的嘴角弯起弧度,结果却得到了一个看起来很是变扭的“人工笑容”。 “好吧,强扭的瓜不甜。”南有岁转回了身,装着成熟的语气说道: “要不我哄哄你?” — 又晚了,抱歉呜呜呜(最近时间好阴间) 最近这几章都会使用时间大法,时间跨度比较大!
第41章 难以名状 江应浔去N大报道的那天,南有岁失了眠,一大早顶着个不太美妙的黑眼圈,脸颊上还被压出了个印子,不知道睡到哪才会被压上去。 “昨晚去抢。劫了?”江应浔打趣他,闻到清新的薄荷味道,他看着面前的南有岁说道: “你是打算穿睡衣去学校吗。” 越是关键时刻他就越容易失眠,这糟糕的心态让南有岁觉得困扰。特别那些关于江应浔的事情,他总会特别上心,在心中将每一件事情的份量放大,导致事情越来越膨胀,塞满他心脏内的每个缝隙。 “我记得我明明已经换过睡衣了啊,梦里换的?”南有岁惊觉,他立马关了房屋的门,风起,连带着发出不小的碰撞声。 “嘭”一声,江应浔被阻隔在了门外,他看着光滑的房门表面,深深地看了一眼,而后侧转过身,像是在开玩笑似地说道: “别换了,穿睡衣也无所谓。” 屋里传过来含混的声音,像被揉成了一团,根本听不清是在说什么,似乎还有磕碰的声音,这些丰富的动静让江应浔的嘴角弯出一个弧度,一秒后又消失了,他下了楼和司机说着什么。 学校算不上远,是在市内,路程用不了多长时间。车内,刺眼的阳光斜射进来,落在南有岁的头发上,被晕上了一层金色,眼睛半闭着,睫毛不自觉地在扑闪,在眼下投射出淡淡的阴影,他怀里抱着江应浔的书包,说什么也不撒手,这样的姿势并不舒服,他干脆将脸搭在书包上,身体前倾,思绪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突兀的消息提示音响起,第一声响到一半第二声就开始了,像水面不断冒出的气泡。手机放在后座的中间,江应浔并没有想看消息的意思,他腿上有一本书籍,上面的公式看上去很复杂,就连配图都无比枯燥,让人没有丝毫好奇的想法。 “哥哥不看消息吗?”南有岁迅速看向声音来源,他抬起头,指了指手机,比江应浔还要在意。 “没什么好看的。”江应浔翻了一页,后面的公式更加繁密,光是那些特殊的符号就让人发昏,过了一会儿他终于撩起眼皮瞟一眼南有岁,说道: “想看的话自己打开。” 好奇心被得到了满足,南有岁点点头,轻车熟路地输入锁屏密码,寻找消息来源APP,发现全都是新生群里发来的消息,他们讨论地热火朝天,分享着各自拍的校园照片,纷纷诉说自己的激动与期待。 南有岁点开一张又一张,瞳孔里轮番变换着这些照片,期待感层层上升。一群人刷屏发着猫咪拍掌跳跃的表情包,南有岁一不小心就点到了加一的按钮,还没反应过来,表情包就先被发了出去。 一堆色彩丰富的头像之中,混进去了一个纯黑的头像,等级还是一级,这种反差看起来像是被盗号了。南有岁想撤回,手滑按到了旁边的按键,又费了些时间才成功撤回掉,他悄悄地呼了一口气。 翻着翻着,差点以为是自己的手机呢。 江应浔注意到了他这细微的举动,淡淡地说道: “又做什么坏事了。” “没,”被抓包一般,南有岁摁灭了手机屏幕, “我忘记这是你的手机了,刚才在群里发了条消息。” 几秒钟过去,江应浔不在意地说道: “发就发吧。” 手机上却弹出了更多的消息,是好几条好友申请,南有岁看到了其中的一条申请理由。 [同学你好!你是不是今年报考我们专业的第一啊,刚刚看见你在群里发了消息,突然想到之前的好友申请你好像没通过,是没有看见吗?之后我们可以一起讨论学习方面的问题,组建学习小组也ok的。] 其他的好友申请也都是差不多的内容,南有岁有些后悔刚刚他为什么非要点那个加一按键,他把手机放在江应浔的书上,物理阻隔打断他的注意力,说道: “有好多人想加你,要点同意吗?” 江应浔没看,将书本合上,手机被夹在其中,他提出了反问, “你很想让我加他们吗?” “我……没想啊。”南有岁坐直,想再说些什么,却只能支支吾吾,破碎的语气词连不成一句完整且有逻辑的话。 他忽然觉得自己很矛盾,想又想不明白。 他把江应浔腿上的那本书拿到自己手里,看他刚刚看过的内容,的确是看不懂。但他在想,如果世界上的事情都能够像公式计算题一样,只要搞明白原理,就一定可以得到有且仅有一个的正确答案就好了。 进了校园之后,志愿者顺手递了张学校地图进来,南有岁看着这繁复的地形,一时间又差点分不清正确的方向,他寻找着江应浔的学院楼,最后是在边角发现的,那片空地几乎只有这一个学院楼,其他的学院楼都集中在一起,对比起来有种强烈的游离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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