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方法是江应浔教会他的。 三年级的时候,南有岁生了场大病,咳嗽两天就咳进了医院,当时的他躺在病床上,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很好,却抵抗不住病情的威力,咳着咳着就忍不住哭了出来,哭完了又默默自己擦掉眼泪。 他发了十几天的烧,温度一直降不下来,每天都是无止境的折磨。他又很害怕自己真的会出什么问题,压力之下导致他咳嗽越来越严重,每次都快咳得喘不上来气。 江应浔就会教他吸气呼气的方法,一遍又一遍,安抚他的情绪。 他的病好起来了,这个方法也一直用到了现在。 “累死我了,你们也才刚回来啊?”前座的陈沛拍着自己的胸口,额头上冒出了不少汗。 “我们去展馆了,回来得晚了些,你们呢,干什么了跑这么拼命。”明洋将窗户开到最大,外面的热风“呼”地一下全部吹了进来。 “当然是去高中部看江学长讲话啊,我还偷偷拍了照片,还好今天董班没查人,不然我们就完了。” “花痴。”明洋咂舌点评道。 “瞎说什么,我这叫吸收学习经验。江学长说学习要趁早,不要以为……” “够了够了,再说耳朵就起茧子了。”明洋摊手转头对同桌南有岁说道:“你看,我说什么来着,你信不信待会董班进来也要念到他。” 果不其然董理踩着上课铃进来的时候,他将怀里抱着的课本放到讲台上,语速缓慢地开始把第一堂课当成了班会,“今天有些同学溜去高中部了对吧,别以为我不知道,我都看着你们呢,希望你们是真的想去吸收经验,多学学人家是怎么学习的。” 说话间课堂上传来了小声的讨论,还有些许的笑声。 南有岁戳了一下明洋,问道:“江……江学长那么受欢迎吗?” 对于这个称呼,他压根就不习惯。 “对啊,论坛老常客了,你等着,我给你分享链接过去。” 眼皮底下玩手机还是有点怕的,南有岁抱着浓烈的好奇心一直等到课间才掏出手机点开明洋分享过来的链接。 界面很老旧,一看就是土豆牌论坛,他点开之后发现里面有不少疑问答疑贴,譬如失物招领、学习经验之类的,不过独占另一列的就是讨论校园里的帅哥美女。 [珍贵·独一份·江学长讲话照片,谁要?] [我要我要!发我一份,给我邻校的小姐妹显摆显摆。] [你偷带手机,我告老师!] [……] 南有岁迟疑着,还是跟了贴,连名字头像都是初始状态,他删删减减,来来回回,最后回复道—— [也发我一份,谢谢!] 很快他就收到了回复,主席台上的江应浔低头看着稿件,风吹动他的校服,他站得很笔直,偏长的眼睑垂下,虽然照片很糊,依然能看出他的优越特殊。 “看了没?”明洋凑过头来瞅着南有岁的手机。 像是握了块烫手砖头一样,他立刻把手机扔回了抽屉中,坚硬物体碰撞出剧烈的“咚”一声,连南有岁本人都被吓了一跳。 “你要搞爆炸实验啊。”明洋开玩笑道。 南有岁摇摇头,又把手机抽了出来,这次屏幕上弹出了讯息,看到名字的时候他很快就点了进去。 [江应浔:九点半放学,今晚一起回去。]
第22章 表白记忆 空气中带着潮湿气息,南有岁放下沉甸甸的书包,即便进入了黑夜,也依旧令人燥热,闷闷的,他解开校服的最上面一颗纽扣,准备去浴室洗澡。 上衣脱到一半,露出光亮剔透的皮肤,漂亮单薄的肩胛骨若隐若现,浴室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听起来不急不重的,只响了两声便没了动静。 条件反射,南有岁又将校服下摆放了下来,他试探着问道:“陈阿姨?” 三秒钟的沉默,声音像闷在玻璃罐中,南有岁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是我。” 再熟悉不过的语气,南有岁反应过来了,惊喜与疑惑的情绪掺杂着,说道:“哥哥。” 江应浔的身型透过玻璃材质呈现出来,放大之后的黑色身影莫名有些压迫,说道:“捡到了你的东西。” 南有岁打开了浴室门,看见江应浔面无表情地看着他,骨节分明的食指勾起挂坠圈圈,是一只毛茸茸的小型猫咪挂件。 挂件是齐钰带回来的,她说当时一眼就看中了这个,觉得它特别像家里的耶宝,直接买了三个回来,她自己留了一个,剩下的两个分别给了南有岁和江应浔。 “在哪捡到的?”他记得明明挂件明明有好好地放在书包里,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被甩出来了,继续感慨似地说道:“还好捡到了,要是丢了就完了。” “教室门口。” 站得很近,对比之下,江应浔比南有岁高上一些,仿佛是要把他笼罩了起来似的。以前的身型差距还行,结果越长大差距越大。 南有岁也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时候江应浔个子窜那么高了。 好像就是一朝一夕之间的事情。 “你去找我了?”声音落下,南有岁还在低头检查挂件有没有哪里出现了问题。 “对,你没在,教室都空了。”南有岁随口回答道。 “不是给你发了消息。”手指在屏幕上划动了几下,江应浔将聊天记录给他看。 [Saros:要去趟办公室,别等我,你先回去。] “之前没看手机,找不到你的时候才看微信,”南有岁抬起手去拽江应浔的头发,小时候他就经常这么玩,他微微踮起脚,“哥哥,下次早点给我发消息,我会看不到的。” “嗯。” “对了哥哥,我还有件事情想问你,差点忘了。”南有岁轻轻皱起清秀的眉毛,似乎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有气势一些,但他抬头时睁着亮亮眼睛的神情在江应浔看来就像是在撒娇。 说话间南有岁也不忌讳什么,他见浴缸里的水放得差不多了,双臂交叉想拽起衣服下摆,露出一截细瘦的腰侧,眨眨眼睛像继续说着什么。 “洗完再说。”江应浔避开了视线,没用什么力气地把他推进去了一步,临走前又把他晃在手里的挂件拿走了,说道:“小心又要弄丢了。” “在浴室里我怎么丢啊。” 南有岁躺在浴缸里,温热的水沾湿了他原本松散的黑发,记忆齿轮中的一环被扣上,他想到耶宝去世的那年,猫咪得了严重的病,只能趴在沙发的角落喘气,曾经活泼的耶宝变得病恹恹的,它本来很粘人的,特别喜欢窝在别人的腿上睡觉,怎么叫都叫不醒。 大概是察觉到自己的时日所剩无几,所以它独自躲了起来,想安安静静地离开。 耶宝没了呼吸那天,南有岁哭到眼睛肿得像核桃,眼周的红色基本就没有消下去过,偏偏那几日又是雨天,夜晚经常做噩梦,经常睡着睡着就哭醒了。 每次江应浔都要抱着他哄很久才能继续睡着。 “哥哥,是不是有很多人喜欢你,和你表白啊。”手指摸了下半干的头发,南有岁将微湿的毛巾整理起来,看着江应浔的背影说道。 江应浔不置可否地回过头看着他,视线没有停留多长时间,就继续握着笔写起了题目。 “怎么不和我说。”南有岁不管他这淡淡的态度,走到他的身边伸出手臂搂着江应浔的脖子,看了几眼他现在在写的题目,好像并不太能看得懂。 肌肤相碰,没几秒钟温度就上升了好几度,夏末的蝉仍旧不知疲惫地鸣叫着,窗外路边种了一排绿叶硕大的梧桐,紧密连接,将黑天遮住了一半。 “松开。”江应浔拿开了他的手臂,一只手轻松地握住了南有岁精致的手腕骨。 身上清新的沐浴香味在空中若有若无地飘荡着,在某一个瞬间不讲道理地闯入鼻腔。 “明洋跟我说还有……” “明洋是谁。”原本在有条不紊写题目的手停顿了一下,江应浔摘掉了高挺鼻梁上架着的黑色半框眼镜,问道:“今天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人?” “嗯,他是我同桌,人很好,新校服都是他帮我去拿的。” 江应浔将试卷翻了个面,继续在整齐的草稿纸上写着计算公式,淡淡地“嗯”了一声,也没有要继续聊天的意思。 “跟我讲讲嘛。”南有岁坐在他的旁边,装模作样地从自己书包里随便抽出来一本书,连书的封面都摆倒了。 “这么想知道?”江应浔问他。 “嗯!” 他也不是想八卦哥哥,只是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滋味,自以为江应浔把这些事情讲出来之后,他这种奇怪的感觉就会消失。 “问你同桌。”江应浔将他的课本正确摆放好,有些无奈地说道:“一点也不专心。” “不说就算啦,我写作业了。”话是这么说,动作上却心不在焉的,他有气无力地翻开课本其中一页,惯性般地拿起笔在上面划了几道。 “昨晚你看的就是这一页。”江应浔毫不留情地戳穿了他,有些打趣地说道:“两天过去了,这个公式还是学不会?” “学不下去。”他像一只被放到烈日下被晒到失去灵魂的小动物。 “真的没什么可说的,你不提起,我都忘了。”声音被裹挟在空调下微凉的气流中,江应浔从书柜另一侧拿出来一盒青团,闻起来是清香的糯米和艾草味道。 “是很难排到的那家吗?”南有岁又支棱起来了,一口咬下去很粘,青团的皮很薄,里面包着满满的肉松馅。 “只能吃一个,吃多了不容易消化。” “知道知道。”馅实在太过于饱满,南有岁需要嚼很久才消灭完青团的几分之一,“哥哥什么时候去买的?” “放学后顺路。” “哪里顺路了,我们不是住在一起吗?”南有岁知道江应浔肯定是特意绕了远路去给他买的,嘴很甜地对他道了谢:“谢谢哥哥。” 南有岁喜欢吃的那些东西都很固定,小学时期南有岁最期待的就是放学,因为那个时候不仅有江应浔过来接他,他的手里还会带各种好吃的,他甚至天真地觉得江应浔就像是专门满足他愿望的叮当猫,每次他说想吃什么,第二天江应浔就会给他带过来。 手机震动铃声突兀地响起,南有岁手里拿着的青团沾了一手,不是很方便,他示意了一下,说道:“哥哥帮我看看消息。” 熟练地输入密码,手机成功解锁了。 南有岁获得人生第一台手机的时候,他就特别高兴地将密码超级大声地告诉江应浔,让他背下来,那几天每次都要在他耳边重复好几遍自己的密码是什么。 也不知道有什么好强调的。 企鹅软件还停留在论坛界面,南有岁也不知道他逛到哪里了,心虚地也顾不上手指上沾到的馅,他很快速地夺过手机,摁灭了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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