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上回的可怕教训,周雨霖怎么也不肯把夏衾交给经纪人,而是自己亲自陪着他去了酒店。 从试镜到进组,他全程陪同在夏衾的身侧。 电影拍了三个月,夏衾客串了一周。 这一周,小少爷真是把自己这辈子没有吃过的苦加起来全都吃了一遍。 拍摄地点在郑州的某个山区里面,因为是古装电影,上山下乡,四十度的高温天气穿一身厚厚的古装,拍到凌晨两点全剧组在野外喂蚊子。 他皮肤白又养的娇嫩,一晚上下来整条腿都不能见人了,全都是密密麻麻的红疙瘩。 期间,在拍摄一场他从上飞下山崖的动作戏的时候,吊威亚出现了问题。 距离地面半米的时候,忽然松掉了,夏衾整个人结结实实的砸在地上,现场顿时一片混乱。 拍摄地偏远,只找来了一个村里诊所的村医。 吃了一嘴的泥巴,夏衾感觉自己这辈子应该不会更狼狈了。直到村医企图往他腿上吐口水消毒的时候,夏衾终于崩溃了。 “等等!”小少爷的表情已经要裂开:“……也没有那么严重,我缓缓就好了。” 神啊。 怎么刚才没直接把他给摔死! 一群人着急忙慌的来,见他没事又乌泱泱的散了。 夏衾找了个凳子坐下,自己弄了点儿消肿的药,一点一点的给脚踝涂上。他发现自己这条腿还挺多灾多难的,有一回,高二那年运动会,他长跑一千五百米,崴的也是这一条。 想起西城二中,不可避免的,他会想起谢星澜。 哪怕他这两年已经极力的避开去想念,可是冷不丁的还是会难受。 分手时那种浓烈的痛苦已经不在了,取而代之的是湿冷的心潮,一点一点浸透他的心脏。 他想起他,眼泪总是比反应更快。 神思恍惚时,他已经无声的落了好一会儿的眼泪。 为期一周的拍摄终于结束,夏衾回到北京,感觉自己重获新生。 因为拍摄的过程实在太辛苦,导致夏衾格外关注这部电影的动态。 从交片到剪辑,以及宣传预热和上映时间,红毯点映的时候,夏衾甚至还买了一张票去看,也算是为自己的辛酸买单了——他就是个跑龙套的小配角,点映票挺贵,主办方压根想不起送他一张。 夏妍去的时候还打扮了一番,弄得夏衾有些不好意思,说她大题小做。 到了现场,人头攒动,名流汇聚,许多电视上才能看到的演员和明星依次落座。 夏衾找了个角落坐下,等待电影开场,他有些期待。 两个半小时的电影,放到了一个半小时的时候,夏衾都没在镜头里找到自己的脸。 又过了十分钟,夏妍质疑他,低声道:“儿子……你真的参演过这个电影吗?” ……应该? 如果他的记忆没有出错的话,他的腿才刚好一周。 电影结束,灯光亮起,全场起立鼓掌。 夏衾随大流起来鼓掌,虽然他不清楚自己在鼓什么掌。 导演在结束的时候找到他,万分抱歉:“小衾,真对不起,是有个投资方非要把他儿子塞进来,电影一时间没有合适他的角色……” 所以就把他的镜头“一剪梅”了,换成了投资方儿子补拍的那些镜头。 夏衾刚才已经看到了。 “没事。”他心想:“至少我还有片酬。” 有奶就是娘,资本就是爹,夏衾懂这个道理。 导演实在不必向他道歉,他本身也不是什么咖位很大的演员。 夏衾只好客套的点头,准备离开点映礼,打道回府。 谁曾想,人倒霉到了极致,终于时来运转了——夏衾在出口处被人拦住了,是个相貌不俗的男人,矜贵从容。 “我看过原片,觉得你在电影里的表现很有天赋。”这个看起来很像大人物的男人开门见山:“有没有兴趣参加我的新电影,这是我的名片。” 夏衾接过名片一看,大人物的名字叫路潼。 “谢谢。”夏衾礼貌道:“我会考虑的。” 大概。 那人走后,刚才开始就一直发愣的导演回了神,震惊道:“妈呀,夏衾,你怎么这么淡定?你知道他是谁吗?!路潼啊,三金影帝啊!情书娱乐你知道吧?内娱第一的经纪公司!人家就是老板!你小子真的,你要走大运了!” 夏衾对娱乐圈的事情一知半解,但是路潼的名字还是听过的。 大明星,影帝,也是资本本身。 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夏衾拨通了他的电话。 掌管幸运的女神似乎终于想起了犄角旮旯里的自己,时运忽然从天而降。 隔天,夏衾接到面试通知,打车去了情书娱乐试镜。 半个月后,他离开北京,南下前往香港。 三个月后,夏衾担任男主角的第一步处女作《春光摇曳》杀青。 同年春节,《春光摇曳》杀出重围,创下五十亿票房新高。 次年初,夏衾大学毕业,正式签约情书娱乐,凭借处女作拿下各路大奖,爆红了大江南北,星途坦荡。 年末,星光娱报发表了一篇文章,点评了《春光摇曳》的同时,请来了知名的国际大导访谈做客,文章的最后,该导演评价他(夏衾)道:属于年轻人的电影时代开始了。 …… 同年,冬,纽约。 42街,晚上九点,因为跨年的缘故,时代广场就已经堵得水泄不通。 三楼餐厅内,西班牙人niki结完账,匆匆拎起电脑下楼,他今天要去见一个重要的中国客户,是个年轻的男孩,在华尔街非常有名,是个眼光敏锐,作风冷静,决策果断的投机者。 见他之前,他曾听美国姑娘讨论过,说他是个俊美的像天神一样的东方青年,niki以为姑娘们夸大其词,见面之后发现原来是自己孤陋寡闻。 俊美的东方年轻人披星戴月而来,推开咖啡馆大门,摘下了围巾,和他握手。 是一口非常流利标准的英语:“Issah。”他介绍自己的名字。 Issah和美国姑娘口中描述的一样,健谈外向,风趣幽默。 niki和他相谈甚欢,很快就合作达成了一致。 时代广场下,人头渐渐汇聚,niki看了眼,忽然道:“Issah,中国的新年是不是还有两个月?” “差不多吧,有几年没过了,快忘了。”Issah——谢星澜也看了眼窗外,纽约跨年这天是元旦,烟花秀已经在准备了。 广场上,年轻的情侣挽着手,正在等待新的一年到来。 距离他出国,已经是第二个年头。 niki发现对面这个年轻人的话很少,只有谈起合作的时候,他才会侃侃而谈。 没了聊天搭子,niki只好转头去欣赏纽约公园。 时代广场一如既往的繁华,LED大屏不停的刷新着品牌广告。 猝不及防,几秒后,大屏幕上忽然刷出了一个华人演员的面孔,身穿时装,手腕上是一款世界名表。 niki正愁没有话题聊,见状连忙道:“Issah,这是你们国家的艺人,他最近很红,我看过他的电影。” “xiaqin。” niki的中文水平实在有限,说出这个名字都够呛了。 他转头,发现Issah的神情怔住了。 niki道:“你是他的粉丝吗?” Issah回神:“不是。” niki还想深入的聊下去,时代广场的跨年已经开始了。 所有人开始兴奋的倒计时,数到“one”的时候,烟花在半空中炸开,数以万计的彩带喷射飞舞在人群上空。 “New York!”欢呼声响起:“Happy new year!” 众人相拥和亲吻,迎来新的一年。 niki刚要说的话已经忘了,被感染的转过头对Issah道:“哥们儿,新年快乐!” Issah难得露出一个笑容,朝他也回了句:“Happy new year。” 他转过头,再次望向时代广场的广告屏。 “你也是啊。”谢星澜举杯,然后把香槟一饮而尽,用中文道:“新年快乐,大明星。”
第71章 盼头 时间拨回两年前。 北京,某私人看护医院楼下,咖啡厅。 放在桌面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了一声,闫曼的消息发了过来。 [吃了吃了,都吃完了!(大拇指点赞)] 谢星澜垂眸看了这行字很久,才回了一个“嗯”。 高冷寡言的不像他的作风,可他现在也实在没心情说什么俏皮话。他情绪拉成了一条紧绷的弦,从夏衾和他提分手的那一刻就开始不停的绷紧,直到前几天在校门口,捡到了晕倒在马路边的“前男友”。 紧绷的弦彻底断了,大脑的理智被烧的灰飞烟灭。 他几乎是颤抖的把夏衾送到医院,冷静下来之后不由逼问自己:为什么? 以为他会过得更好才答应和他分手,为什么夏衾看起来脆弱的都快碎掉了。 他没有过的更好,比起之前的状态更差了。 这一刻,谢星澜真有一种去他妈的、不管不顾的狂妄。 心想爱谁谁吧,他今天就要带着夏衾私奔。 还好这个疯狂的念头只存在了一秒钟。 站在医院的拐角处,他看到夏妍在丈夫怀里哭得摇摇欲坠,几欲晕厥。谢星澜才意识到,夏衾并不是只有自己。 牵绊他的情感和责任联系太多了。 谢星澜离开医院的之后,只带走了从地上捡到的一张姻缘符。 从夏衾手机壳里面掉出来的,“谢星澜”三个字是他的笔迹,他眼眶一热,靠在墙壁上冷静了很久。 闫曼还是忍不住问他:[你都申请了宾大,延迟出国真的行吗?会不会影响到你入学啊?] 谢星澜只回了一句话:[他这样,我走不了。] 是的,谢星澜从学校里出来,大部分人——老师、同学,甚至连谢敬都以为他出国了,他其实并没有。 直到入夏的时候,他其实都在北京的。 除了每天给夏衾做饭,希望他多少吃一点。 其余的时间,他都在他看不到的地方,绕着医院打转。希望夏衾哪天心情好,在阳台上站一会儿,那样他可以隔着白桦树,遥遥的看上一眼。 回忆起这段时间,谢星澜觉得,差不多也是他人生中最浑浑噩噩的时间。 不想读书,也不想出国,对什么狗屁创业赚钱也不闻不问。 谢敬没有打压“零度”之后,狗哥又不死心的重新开始运作。到底是费了几年的心血,他不想就这么毁掉。 他也是运气好,误打误撞的搭上了一家三甲医院的线,并且真的谈成了合作,“零度”就这么拆东墙补西墙,缝在一起勉强重新开始扬帆起航。 东山再起,狗哥第一个念头就是找回自己的“左膀右臂”。 刘备打江山还得三顾茅庐诸葛亮呢,他循着地址,找到了谢星澜租的小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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