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子从兜里掏出来手机,双手递了过去, “就这一张了。” 江湛接过去一看,才想起来,是他那天骑上车子被抓拍的侧身相,本来不觉得有什么,但多看了这小男生一眼,这碍眼的运动服,糟心的挎肩包,就会让他想起来另一个人。江湛也不废话,直接点了删除。 男孩子又掏出来一个信封,明显有厚度, “这个也还给您,我的山地车,找到了。” 江湛从来不接这种信封,也根本不记得付过什么钱。 记得上一次,江湛被人上传的照片就是宴时宇摆平的。删除之后,宴时宇说过以后看见了都会帮他删掉,难道这一次又是他吧?最近这挺多事儿,他欠着宴时宇一声“谢谢”。 江湛一摆手,推开信封,顺着男孩子的话问他, “你找到了?” 男孩子低着头,看着球鞋面, “是我爸怕我乱跑,在我的山地车上按了定位。昨天在一个荒废的游乐场里找到的。” 定位?! 江湛一伸手,格外严厉地瞪了一眼, “刚刚上课你就光想这些了?给我看看你的笔记。” 男孩子赶紧从包里递过去笔记。 江湛随意地瞥了眼笔记本上的名字:谢放。 他接过去,佯装看了看里面的记录,发现本子上不但板书抄的字迹工整,连他说的很多话,随口提到的手术论文,都记在上面。角落里还有个铅笔素描,画的是他。 江湛不动声色地合上本子还给他,语重心长地看着少年, “谢放同学,放学到四楼实验室来一趟。” 斜阳洒落的四楼实验室。 江湛惊讶地看着指肚上只有米粒大小的一枚定位仪,宝石一样闪闪发光。 谢放同学可是来了劲儿,热血沸腾地炫耀着, “现在手机定位多不方便。这个是我爸在国外弄回来的。据说比军用定位仪还牛逼。不止以前段子里的男厕所女厕所了,都能精准到是书桌还是椅子……” 富二代的男孩子根本没当回事儿,定位仪这就转手让给了江湛。 江湛现在弄清楚了原委:帮他删照片的人,还以他的名义,给了谢放五千块钱,直接打在他的手机里?! 不知道是不是医生做的太久了,如今的黑科技都可以做到这一步?! 他从架子上抽出来一本很难买到的最新版药物学分析手法,顺手人情送给了男孩子。 看见男孩子一直脸上红扑扑的,双手把书抱在胸前,看着他的眼睛还在闪闪发光,江湛最后不忘他为人师的身份,看着很实在地一本正经胡说八道, “定位仪,很新鲜。我想我未婚妻会喜欢。谢谢你。” 男孩子离开的时候,眼中的光黯淡了下去。 江湛磨了磨牙,这还是第一次,利用职位之便,给自己做了件事儿。 这一刻,他发现,他需要的不是好好休息,继续躲避。因为他实在做不到。 江湛眼中一道光闪过:也许想忘记一个人,他可以让自己忙起来。 只是,他并没注意到,他在忙的事儿,其实还是围绕着同一个人。 江湛很清楚,他不可能再这么简单地傻乎乎地相信任何人的话了。 周末,他在旧公寓尘封的垃圾里,翻了一天,找到了傅景阳的智齿。 在之前,多看一眼都会恶心的东西,现在他毫无感觉地把它带到了医院。 之后,他根本都没犹豫,就从医院的座机,拨出去了给傅家的电话。 “傅伯伯,您忙起来也得体检啊。两年没做检查了,温姨该担心您了。” “……” “好的,周一,我正好上午没事儿,我帮您安排。” — 走一章剧情。 鞠躬
第55章 傅坚是长辈。 江家父亲走的早,傅景阳对江湛,不管是竹马还是恋人,傅坚倒是态度一致,一直没给过他好脸色。 倒是他做了医生,名声鹤起之后,傅坚对他从不冷不热到表面热乎起来。 既然是见长辈,时隔一周,江湛对着镜子想捯饬一下自己。 一大早,江湛冲个澡出来就一直手不离烟,他收了烟蒂,对着镜子摸了把自己的下巴,淡青胡茬有些扎手,鼻翼下面也悄悄爬上一层浅浅的胡茬,都有些不认识自己了。 之前贺凯文准备的剃须水清香淡雅,不自觉间习惯了,被他一股脑收走丢掉之后,现在洗漱台上只空有一把剃须刀。 他握着剃须刀,对着镜子还会想起来他们彼此交换着剃须的画面。 怎么还是会想这些! 江湛的手松了,剃须刀滑落在水池里。 算了,他剃不下去。 周一一早上的体检傅坚一身休闲装准时赶来。 江湛本来也不善言谈,日常寒暄之后,傅坚倒是不停地跟江湛咨询起来心脏的事儿。 “小江啊,你说我活到这么个岁数也不知道什么是心脏病,怎么最近总是晚上心绞痛。” “……” 把人送走,江湛递了份亲子鉴定,一个人又走进了吸烟室。 他看着青烟袅袅,很快一服烟的时间过去了。 断了所有贺凯文的联系,转眼一周过去。 以后,一个月,一年也很快会过去。 他大口吸着烟,只希望时间快点儿过去,时间过去了,该忘的人,就会忘吧。 这一周,他在家里都没开过火,清扫的阿姨也没让上门,他把日子过的不叫日子。 真的累了,该结束了。 江湛走进洗手间,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重新整理好白大褂的衣襟,郑重地告诉自己:看个结果,满足下好奇心而已,没别的。 把傅坚突然叫来体检,他也就是这个私心,要亲眼看看,他跟景阳到底是不是父子。 其实,看不看结果又有什么意义呢。 只能证明,贺凯文至少不是从头到尾都在骗他? 既然傅景阳的母亲是未婚先孕,那么这份亲子鉴定就是个玩笑。 确定他们无亲属关系,又能怎么样,江湛再想下去,就会头疼地恶心,反正再不去想姓傅的。 默数到三,江湛直接把结果翻了过来,不过几个字,一串数字,他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们不是父子,跟他又有什么关系呢。 然而——DNA分析结果揭于纸面,竟然是一堆9之后,红字标明【确认父子关系】! 江湛直接把纸张投进碎纸机里。 他一时愤怒不知该冲着谁去。 难道贺凯文就是给他编了个荒唐的故事?! 刚刚跟镜子里那个自己的承诺,瞬间忘得干净。 他亲自走进分析室,也不在意宴时宇还在里面。 DNA提取时他格外小心, PCR扩增,毛细管测序仪检测时他全神贯注。 其实,后面的数据分析已经不重要了。 江湛只是木怔地坐在电脑前面。 宴时宇在他面前晃了晃手, “江湛,你弄的这个数据分析,结果出来了, CPI值没问题。我可以导入我的数据了吗?” 他没表情地点点头。 亲子概率很高,很确定,是父子。 从这个结果看,傅景阳跟傅坚是父子。 那贺凯文跟他说的故事又算什么呢。 贺凯文真不愧是个演员,编故事也这么离谱? 他是个骗子吧…… 再没有其他可能,除非遗传学是个骗子。 “亲子鉴定你还得亲自做?诶,江湛,你没事儿吧?” “不是,江湛,你脸色不好。走走,到中午了,我司机来送饭了。” 江湛看着实验室里的白墙,好像能在墙上戳出窟窿来,声音森然, “宴时宇,你爱干什么干什么去,别这个时候招惹我。” “江湛,我这是在做实验,你突然跑进来的。对了,药物分析,出现了很有意思的结果,这次别说自然杂志的影响因子数了,诺贝尔奖都绰绰有余。走,去吃完饭,我告诉你。” 江湛抬头看了看他,眼神黯然无光,好像没听懂。 宴时宇站起身见江湛还不动,冷着脸故意阴阳怪气起来, “江湛,我本来不想惹你。我跟你表白之后,被你骂着,也越挫越勇,一天没请假。你跟那个小演员,闹别扭了,就一个礼拜都缓不过来?您这是副主任特权?” 这句话说的是挺过分,倒是把江湛骂醒了。 他顿了顿, “药物分析,出什么结果了?不用吊胃口,现在说。” “江湛,新型消炎药根据血型,血溶性不同!” 这句话的分量江湛自然明白。 所有合成药,最终质量检测都有水溶性,血溶性的检验。意思是服用之后,要检测药片能不能被溶解被吸收,这本不是特殊分析手法。 但从来没有一款消炎药,可以达到针对特定血型溶解的结果,这的确是个人类制药史上跨新的飞跃,诺贝尔他未必感兴趣,但这虽然几个字不为过。 “我们吃个饭,准备一下我演示给你看。” 这宴时宇还是哄着他去吃饭。 司机手里多备了个食盒,没说话,多备的一个崭新食盒放在江湛那里。 宴时宇过敏源太多,只能每天家里送饭,看着食盒精致,花样繁多。 江湛以为是同样的食盒,跟司机道声谢,打开了盖子。 然而并不是,他的那一盒里面是黄灿灿的蛋包饭,还腾着热气。 江湛握着勺子打开蛋包饭,看见被胡萝卜炒过的橘红色米饭粒,他直接把勺子放下了。 不想吃,一点儿食欲都没有。 普通的蛋包饭不是这样的。 他亲眼看见过,贺凯文炸过胡萝卜再炒米饭,边做边告诉他,这是绝密,这样炒出来的米饭自然色香味都有了…… “我去实验室等你。”江湛站起身,捏上烟盒抬腿就走。 宴时宇朝着黎叔瞪了一眼, “怎么回事儿?” 黎叔手语道歉:带来的另一盒在门口不小心打翻了, Kevin刚好也给江医生送饭。 宴时宇抿嘴笑笑, “Kevin,可以啊。闹出这么多幺蛾子,手段不少,送上来的饭也没人待见。” 他把饭盒一推, “别浪费了,带回去学学。” # 下午的实验室里,宴时宇给他展示的结果的确让人耳目一新。 四个容器,同样药片, 30秒之后,只有O型血全溶, AB型血完全不溶。 “赵主任是O型血,郑警官的血型,我现在就去查。” “郑迟是AB血型。”江湛还是熟悉他。 “这就对了,我们假设成立!合理的解释了为什么这一批消炎药只有一部分服用的人中招。郑警官没事儿!” 宴时宇只顾着看着数据,一个人描绘地眉飞色舞,这也不怪他,这个结果,就算老主任和院长权威们都叫来,有一个算一个都会激动。 江湛现在才是个例外。 “试验分析,统计学上还要多取样本,江湛,我下午找老主任走程序签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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