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色兰博太扎眼, “我停车去找你。” 江湛顾不得贺凯文的车往哪儿停,下了车他就冲着人影飞奔过去。 果然,一身黑色风衣的人蜷缩在角落里。 完全没了平时玉树临风的宴少风采。 露在外面的脸上脖颈手臂连着一片片渗人的红疹。 连平时薄薄的嘴唇也鼓成了金鱼嘴,眼睛肿的根本连眯条缝都困难。 江湛蹲下身,把人扶了起来。 宴时宇此时喉咙里哮鸣,呼吸困难,根本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是我。别怕。”江湛贝齿咬着脱敏针剂,直接扒开了宴时宇的长风衣。 宴时宇两只手肿成了兔爪子,平时修长手指已经不分叉,他低喘着抬起手试图阻挡。 “矫情什么。你找死吗?”江湛把宴时宇放平,按住他大腿,对着大腿外侧,隔着裤子直接一针扎了进去。 江湛帮他揉了一会儿,攥住他的手腕,测着脉搏, “我手上没有酒精,忍着。” 看见宴时宇在张嘴,江湛瞪了他一眼, “没什么比命重要,再打一针,吃上药你再说话。” “我查到了!”第二针之后,宴时宇张着嘴,嘴唇的红肿还没消,他已经等不及了。 “嗯,先喝水。”江湛很平静,把药片塞进宴时宇嘴里,水瓶怼在他嘴边。 “江湛,我没事儿了。” 江湛唇角一勾, “脸跟猴屁股似的,这叫没事儿?” “你记着承诺。别说废话,药找到了。”宴时宇被江湛扶着坐了起来。 江湛帮他捋着后背,不敢松懈,安静地观察着他脸上的变化。 “我们推断的不错,是mRNA一段基因病毒,只有超低温才能药效稳定。仓库里有个冰柜,控制表上显示冷冻柜零下三十度。就你后身。” “先喘口气。”江湛松开了他的手腕。 “前面的雪糕厂是掩体,冰柜在仓库里,药品就在里面。” 宴时宇一口气把话说完, “他们挪不走药剂。” “你看到他们了?”江湛皱着眉。 “看到了,有几个不是亚裔人。” 江湛问:“都是外籍?几个人?” “一共七八个人。进去了一个来钟头。渤广渠道的头儿也在里面,是个光头,听见他说广东话,在策划发药批量,像是华裔。”宴时宇手上肉眼可见地消了肿,他双手抓住了江湛的手腕, “你问这些干什么?” 江湛转身看着仓库生锈的铁门。 “江湛,你在想什么?”他紧紧反握住了江湛的手腕, “警察在往这边赶,你跟我回去。他们有枪。” “你没事了。水在这儿,一会儿在院里拍戏的Kevin过来,你坐他的车……” 宴时宇语速越来越快, “江湛,我有事儿。我呼吸不畅,我要死了,你是医生,不能丢下病人!” “宴时宇,你心里明白,我们的目的不是拿到这些肮脏的药。” “我不明白!你别犯傻。江湛你听没听见,他们有枪!”宴时宇死死地握着江湛的手, “在境内携带枪支本来就违法,之后的事儿等郑迟过来就是了,你——” 江湛看见贺凯文也朝这边跑过来,他一根根掰开宴时宇还粗肿着,不太会用力的手指, “我就是去看一眼,你跟那个小演员先回去。” “江湛——你别犯傻,你如果回不来我这辈子都瞧不起你——” 江湛跟赶过来的贺凯文擦肩, “带那个瞎嗷嗷的人离开。”只丢下一句话,就直接拉开了仓库的铁门。 贺凯文看了眼江湛,跑到宴时宇旁边, “你一个人行吗?” “行!”刚刚还口若悬河的宴时宇跟他就一个字。没什么不行的。 贺凯文直接丢下了钥匙,指着身后, “银色兰博,沿着后面的桦树林穿出去就是。” “等等。”宴时宇还站不起来,哑着嗓子叫住了人。 他拧上瓶盖,把兜里的口罩放在水瓶上一起推了过去, “把这个拿着。别让他犯傻,把他拽回来。” 贺凯文拾起地上的口罩,泯然一笑, “他从来都不傻。你自己小心。” 拉开铁门,空旷仓库里贺凯文一眼就看见了贴着墙壁站着的江湛。 贺凯文小心靠过去,左右寻视,低声说, “这么老的厂房,不像有监控。” “你追过来干什么?”江湛低声质问。 “追你啊。”贺凯文一双眼睛笑起来好像连眼前的空气都带着色彩, “跟你一起买雪糕刺客。”他转头看着江湛,轻扬着唇角。 真能扯淡。 “你缺心眼儿吗?”江湛左右看着,低声骂了句。 “缺心眼儿没什么,就只怕缺了你。” 怎么总跟他开这种玩笑。 如果不是在这种地方这个时候,真想给他一拳。 江湛瞪他一眼,听见脚步声响,没再说话。 在两个人前面,一个在外面抽完烟回去的人,转身进了个活动板房。 两个人悄声跟了过去,挨着活动板房,是个大型冰柜,刚好活动板房比冰柜凸出去的角落里能站两个人。 “这里的头儿,是个光头,叫四哥,祖籍台南,叫赖建司。他负责选人送药,有前科,但还是在警察眼皮子底下溜了出来。” 江湛转头看着贺凯文,他什么时候怎么查的?! “江医生不用好奇,我一个大头客户,之前找过这些人。” 江湛隐约想起来傅景阳的话,轻声问了句, “赵家?” “回去慢慢陪你聊。” “你现在就回去。”江湛压低声音,厉然对着他。 屋子里有说话声,贺凯文弯着眼睛跟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 旧厂房不隔音,活动板搭的屋子,里面的说话声一清二楚。 开始里面传出来的都是几个邻近县的新增孕妇的情况,甚至还有每个孕妇的家庭背景,详细到手机号码,消费倾向…… 江湛听着听着慢慢握紧了拳头:这些人渣怎么会有这么详细的个人信息。 医院里对孕妇的个人信息,明明有保护隐私的规定。 一旁的贺凯文把手伸过来,好像他们在电影院的握手,包袱裹着拳头,江湛试着甩了甩,没甩开。 突然有个骂骂咧咧地声音好像在打电话。 电话放下,里面的人骂了句粗口, “四哥,条子来了。已经在路上,一个小时车程。” 为什么会这么详细! 江湛闭上眼睛,察觉到他的拳头被掰开了,一只温暖的大爪子在给他挠痒痒。 不对——不是挠痒痒。 他立即明白了他在写什么。 江湛对着贺凯文摇摇头,唇语告诉他, “我不走。” “你走,把郑迟带过来……” 贺凯文抬手捏住了江湛的嘴唇,笑着冲他摇了摇头。 两个人身后,传来很激烈的争吵声。 “……药毁了钱呢?” “别管药,留着脖子上的脑子就都有了。” “一美元一瓶的药,卖掉一瓶就是八千,你他妈脑子会不会算账。” “把药废了,走!” 江湛一把揪住贺凯文的衣领,一双桃花眼里冷得只有冰碴子, “别动!”这次不是在劝,而是在警告。 随即他贴着墙挪着身子,紧挨着冰柜门儿,唯一能遮住他的无非一个柱子。 冰柜门口的调温配置看上去很先进,刷指纹密码。 眼看着七八个人高马大的人往仓库后面走,最后是两个亚裔,说着话往冰柜这边走过来。 “四哥,咱们不用听那几个傻大个的,就是他妈的雇佣兵……” 说着话的同时,一个人指纹通过,冰柜门开了。 趁两人不备,江湛迅敏从柱子后面一个闪身,一把搂住了光头的脖子,右手握着用过的脱敏针,针头怼在光头的颈动脉上, “别动。” 跟他说话的另个一人正要冲过来,同时被贺凯文胳膊一拐勒住脖子脚尖离了地,连个啊都没喊出来。 然而,光挟持住两个人远远不够。 数不过三,走在前面的几个人已经闻声赶回来,端着枪正对着江湛。 “别,别开枪。”光头的额头光亮,渗出来汗水。 江湛跟贺凯文互相递了个眼色,两个人并肩站到了一起。 对面几个人夹杂着外语交流着。 僵持中,光头声带都在颤抖, “别,别动他,钱在我们这儿,好商量……” 砰一声,枪响了。 贺凯文勒住的人被一枪打在胸口。 老式步枪,子弹埋了进去,没有穿膛。 贺凯文稍一偏头,子弹从他耳边擦过,一枪打在了身后的温控仪上。 刚刚打开的冷冻柜的门,正在关合。 江湛回身一个眼神儿,身子一歪搂紧怀里的光头直接扑进了门里。 砰砰——身后连着几枪,贺凯文推开挡在身前的肉垫也在不锈钢门关上的瞬间,纵身一跃,跟着跳了进去。 — 这一章里参照的地方,标注一下。 mRNA段基因保存,需要在零下20度到零下70度之间。参照度娘。 超过敏性反应引起休克,肾上腺素脱敏针打在大腿外侧。不用脱裤子撕裤子。参照度娘。 老式步枪近距离射击也不会穿膛(不会出现一枪打俩)。参照度娘。 剧情未完待续,明天九点回来。 感激读文,鞠躬
第30章 身后的不锈钢门合上了。 又厚又重的门隔温不隔音,砰砰打在门上的枪声连着响了半分钟。 跟江湛一起摔进来的光头,推开江湛对着门口大喊, “敢他妈冲着老子开枪,不要钱了?” 瞬间,光头的口鼻前面,肉眼可见的升起来一团白雾; 随即好像被点了魔法,变成细小冰碴落下。 光头刚刚被吓出来一身汗,抬手摸了把半分钟之前还冒汗的光头,一层薄冰。 他好像察觉到了不对劲儿,立即松手,冲着不锈钢门砸了过去。 贺凯文单膝点地,伸出手要拉起来江湛,还没开口说话,就被猛然站起来的江湛伸过手来一把捂住了嘴。 江湛绷着脸,指着自己绷直唇线的样子,冲着他摇摇头。 让他别说话。 贺凯文看懂了,但他对着江湛,还是绷不直唇线,轻轻扬起了唇角。 江湛跟他瞪眼。 一双长睫上凝起一层霜。 咚咚——光头还在两个人面前敲着门。 门外听不到枪声了。 光头却砸门砸地更用力,嗙嗙直响! “喂,别走,开门!” 他的声音开始沙哑, “喂!先把冷气给我关了!” “给我滚回来,钱!老子有钱!” “老六你回来,不然下次让我遇到,我第一个摘了你的心脏喂狗……” 门外的说话声也听不见了,只有光头的破锣嗓子还在死命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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