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在电话里表现的沉默,奶奶看到庭钺的刹那,脸上的笑容甚至还灿烂了几分,真心实意地夸奖:“好漂亮的孩子。” 她关切地询问:“听囝囝说你还病着,现在身体好些了吗?” 庭钺下意识地止住脚步不敢上前,感受到老人话语里真诚的关心,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唇角:“嗯......好多了。” 爷爷没有说话,目光忽然直白地打量起了庭钺的五官,越看眉头越紧。 钟煦呈不动声色地将庭钺护在身后,主动招揽炮火:“爷爷。” 爷爷收回目光,不冷不热地“嗯”了声,开口就是责备:“几点回来也不说清楚,你奶奶拉着我在门口等了一个下午。” 奶奶听罢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胡说八道,你刚刚还在跟老周下棋,要不是我叫你你还不肯走,现在在囝囝面前说什么,就你长嘴了。” 爷爷不悦地板起脸,被当着小辈的面这样数落也没发火,只是闷头先走开了。 “不用怕,”奶奶朝庭钺笑了笑,宽慰道:“他爷爷就是这种牛脾气,话多,但不动手的。” 庭钺乖巧地抿了抿唇,见奶奶走路不太方便,主动弯下腰去搀扶,“下次我们回来,会提前告诉您时间。” “您下次不要出来等了,太阳那么晒,师兄看了会心疼。” 奶奶被他这话哄得心花怒放,主动和他聊起钟煦呈,“你和囝囝是怎么认识的?” “我和师兄是同一个大学的,我比他小几届。” “这样啊,”奶奶又问:“你是哪里人?现在还在读书吗?” 庭钺挑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我小时候在W城生活过一段时间,我妈妈是W城人,我学习不好,有几门不及格,要考试过了才能去上课。” “那要好好复习了,”奶奶对成绩差的孩子没有偏见,热心地介绍,“我大孙子很会读书,我可以让他教一教你方法。” 庭钺唇角抽了抽,转头去看钟煦呈。 接收到小男朋友求救的眼神,钟煦呈笑了笑,转移话题道:“奶奶,我爸妈过来了吗?” “还没呢,”说起这个,奶奶叹了口气,“糯糯这两天生病了,参加学校户外活动着凉了感冒,你妈妈忙着照顾他,要明天才过来。” 糯糯就是钟阳曦的儿子,大名钟子珘,今年刚上小学一年级。 几人说着话走到了家门口,进门前,庭钺忽然停下脚步,转头去看旁边的公寓。 【作者有话说】:正文请多多支持寒武纪年,喜欢记得投票票支持呀!
第91章 不全是 灰白的墙角爬满了青苔和霉斑,从敞开的院门看过去,依稀可见杂草丛生的庭院和褚红色的大门。 与他记忆里的房子大相径庭,应该是后面接手的户主重新装修过,整体风格都变了。 除了种在院门口的那棵老树,其他没有能和他每次病发时梦境里画面重合的地方。 “这个房子空置了好多年了,” 见庭钺出神地看着,奶奶也被勾起了回忆,“上一任户主是一家四口,他们家那两个双胞胎儿子很调皮,” “经常欺负那边巷子的野猫,还把囝囝小时候做的放在那里的猫屋砸坏了。” “后来囝囝爷爷去修好了,不然现在那群小猫都没有地方去。” 钟煦呈原本打算进家门,闻言转了个方向,往巷子那边去了。 节奏慢的小城市有个好处就是地貌变化不大,不管过去五年还是十年,这条巷子都能找到以前的痕迹。 钟煦呈以前喜欢在巷子拐角的地方喂猫,因为那里有张被丢弃的蓝色沙发,天冷的时候很多野猫都会钻进里面去取暖。 现在沙发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木头做的猫屋。 其中最小最旧的是他做的,排列在边上的两个看上去崭新精致,应该是附近的邻居买的。 钟煦呈还没走近,就看见一只长着大饼脸的橘猫趴在地上晒太阳。 周围还躺着几只没断奶的小猫,慵懒又依赖地依偎在猫妈妈身上。 他没有上前打扰,站在原地看了几秒,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我捡到D仔的时候它就那么大点,” 庭钺在他身旁停下,视线落在离猫妈妈最近眯着眼喝奶的小猫身上,“我以前没有捡流浪猫的习惯,最开始是为了想跟你有共同话题,所以试着去养猫。” “后来养久了,才喜欢上那些猫。” 钟煦呈不意外,毕竟庭钺看上去就不像是能养那么多活物的性格,“为什么叫A仔D仔?” 庭钺眼睫微抬,“你不记得了?” 钟煦呈试图回忆,“可以给点提示吗?” 庭钺没说话,目光搜寻了下,往巷子那头的小卖部去了。 钟煦呈看着他从货架上拿了一个东西,付了钱然后走回来。 那排白绿相间的AD钙递到面前的时候,钟煦呈怔了怔,花了两三秒,才从角落里搜刮出与之相关的记忆。 “就因为我当时给了你一瓶这个,你后来就一直跟着我?” 那时候他去小卖部买猫罐头,老板找不开,就给了他一瓶AD钙。 察觉到身后有个小孩子的时候,钟煦呈也是做了一番心理斗争才把饮料递过去。 在他看来这个性质就跟喂流浪猫一样,只不过对象换成了一个小孩。 他只是有些意外,这些不起眼的小事被庭钺珍藏了那么多年。 “不全是。” 庭钺无法用贫瘠的语言描述他当时的心情,也无法将他在跟钟煦呈第一次见面之前就已经透过窗户观察过他很久的事情宣之于口。 正好这时候奶奶过来找他们,两人关于AD钙的谈话便戛然而止。 因为不知道庭钺的口味是偏重还是偏淡,老太太做饭的时候叫上了钟煦呈。 “小庭有什么忌口的吗?” 老太太从冰箱拿了一个很大的保鲜袋出来,里面装了早上刚杀的鲈鱼,“鱼是清蒸好还是红烧好?” “清蒸吧。” 钟煦呈从一冰箱的食材里挑了几样,在帮老太太洗完菜后走到门边,安静地观察着客厅里的情况。 庭钺原本是在房间里等他,不知道为什么出来了,还跟爷爷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 等他帮老太太拍完蒜,坐在沙发上的两人已经开始下起了围棋。 奶奶见钟煦呈频频往外看,顺着他的目光扫了一眼,笑了,“放心吧,你爷爷愿意跟他下棋,说明还是抱着想接触的心态去的,不会为难人。” 钟煦呈被老太太戳穿得有些尴尬,低者头挑虾线不说话。 “你也别总是把我和你爷爷当成你哥,” 这几年两兄弟的相处老太太看在眼里,多少也知道一些内情,“你哥的古板性格是隔代遗传,而且还青出于蓝,你爷爷虽然嘴上不说,但我觉得他是接受了。” “不管是自愿接受还是被迫接受,起码他能做到不为难你们。” 说到这里,老太太忍不住抹了一下眼泪,语气带上几分抱怨,“你也别那么狠心,说不回家就不回家。” “我们养你那么大,还不能说你两句吗?” “以后不会这样了,” 抬手帮老太太擦干眼泪,钟煦呈满怀愧疚地保证:“就算你们不欢迎我,我也会回来。” “拿棍子撵我我也不走。” 老太太这才破涕为笑,拍了拍他的胳膊,“你最好是。” 最后一道菜端上桌的时候,庭钺和爷爷的棋局也下完了。 老爷子意犹未尽,被催促着洗手吃饭的时候还在问:“待会儿吃完饭还能再下一局吗?刚刚那步棋我有别的走法,一定可以赢你。” “好。” 庭钺礼貌地点头,余光瞥见钟煦呈端着很烫的汤碗走过,一边回话一边接了过来。 放到桌上后他捏了捏钟煦呈被烫得发红的指尖,低声问:“有没有烫到?” 钟煦呈摇摇头,让他进去把其他的汤也端出来。 老爷子不动声色地将这幕收进眼底,眉头无意识地舒展开来。 晚饭过后,庭钺跟爷爷又下了一局围棋。 有了前车之鉴,老爷子每一步都走得很谨慎。 这也导致了时间拉长,战局一时僵持不下。 最后还是庭钺放了点水,老爷子才如愿以偿取得胜利。 知道对方有意礼让,老爷子收了收瘾,大方地放人,“你们去玩吧,不用围着我们。” 钟煦呈正有此意,带上垃圾领着庭钺出门了。 “我们要去哪里?” 见钟煦呈扔完垃圾以后往回走,庭钺有些奇怪,跟着走了两步后猛地停在原地。 钟煦呈没有理会他的反常,走到那面爬满霉斑的灰墙底下,目测了一下高度,借着墙角堆积的杂物翻了进去。 院子的铁门是从里面上锁的,因为日晒雨淋,锁扣有些生锈。 钟煦呈用树枝捅了几下,锁心就坏了自动弹开。 他把铁门打开,朝站在外面的庭钺喊了一声,“不是想进来看看吗?” “我已经把锁弄开了,不管你进不进,我都算私闯民宅。” “你要让我一个人被拘留吗?” 这话无疑抓住了庭钺的软肋,哪怕意识再抗拒,他毫不犹豫地迈开步子。 公寓的大门是密码锁,钟煦呈没法弄开,沿着房子走了两圈,发现车库没上锁,就拉开铁闸走了进去。 “这里可以进去吗?” 他边走边问,身后却没有传来任何应答的声音。 他转过头,发现庭钺在墙角停住脚步,蹲下来拨开压在地上的几个旧轮胎。 然后用手在地上摸索着抠了抠,撕掉了一层落满灰的瓷砖膜。 钟煦呈一脸错愕地看着那格露出来的木质暗门,还没说话,就看见庭钺按了一下。 木板应声弹起,借着外头透进来的一点光,底下延伸进黑暗的台阶些微地显露出来,如同捕捉猎物的牢笼,无声地引诱着他们深入。 “这是什么?” 他拉住了想下去的庭钺,隔着一段距离,已经能闻到里头传来的潮湿味道。 淡淡的,说不上难闻。 “宋博年好像藏了东西在下面。” 隔得太久,庭钺无法确定自己的记忆是否准确,“有一次他从外面回来进了这里,进去之前抱着一个四四方方的盒子,出来就不见了。” 那时候他正发着高烧,躲在墙角偷看宋博年把上面的那层瓷砖膜贴好。 对方贴好膜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跪坐在这里,一直到天黑了才进屋。 “我想下去看看。” 面对庭钺恳求的眼神,钟煦呈无法拒绝。 打开手机的电筒功能往里照了照,顺着底下的台阶看到了平地,才和庭钺一起走下去。 那是一个狭窄潮湿的地下室,因为常年没人打扫,地上和墙壁都布满了灰尘,空气中还漂浮着明显的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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