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时还跟老戴说,要不你转个专业过来跟我好了,你帮贺聿做的作业比他自己做的都好,老戴,你还记得吗?” “记得,”戴教授笑呵呵地问孟志伦,不露痕迹地替钟煦呈解围:“你刚刚说那天有事,什么事啊?” “嗐,还不是我老婆,赶新潮报了个旅游团,说是要去看极光,12月17号就出发,过年前才回来,也不知道能不能看见。” 孟志伦回答完看向钟煦呈还想继续刚刚的话题,但戴教授又问:“你们打算去哪儿看?” “漠河。” “那应该可以,漠河每年6、7月份和12、1月最有可能看到极光。” “是吧。” 一来二去,孟志伦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了,兴致勃勃地跟戴教授聊起了十二月去漠河看到极光的几率。 钟煦呈稍稍坐直了身体,一边分心听两人的聊天,一边抓着筷子继续吃饭。 结果一不小心夹了一块烧得跟肉似的辣椒,只咬一口,脸就憋红了。 一杯放凉的水递到了他的面前。 怕被人注意到自己的窘迫,钟煦呈连忙扶着杯子喝完。 等舌尖上的辣味压下去了,才扭头去看身侧给他递水的庭钺。 后者已经拿起筷子继续替他涮菜,低着头,唇角微抿,表情看上去冷漠又不开心。 见白永嘉还在悄悄观察他们,钟煦呈只好把想说的话先放一放,抬手轻轻摸了一下庭钺的后脑勺。 庭钺冷着脸没理他,但涮菜的动作也没停。 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钟煦呈找了个借口,起身出包厢去前台结账。 因为江心宾馆离这家川菜馆不远,所以他刚刚也喝了一点酒。 不多,吹吹冷风就能清醒的程度。 结完账后钟煦呈没急着回包厢,而是找了个僻静的角落,点开app把先前预定的房退了,然后在江心宾馆订了一张大床房。 他原本是想带着庭钺一起过去先前预定的那家酒店住的,但刚刚发生的事情让他意识到,庭钺或许更希望他能在大家面前坦白两人的关系。 不是那种见谁都说,但如果遇到那种不长眼的人,一定要表明自己不是单身的立场,如果他没做到,庭钺就会很生气。 就像那种小孩子抱着玩具出去玩,如果有人觊觎他的玩具,他就会气呼呼地去赶跑要碰的人。 钟煦呈忽然想起了救下庭钺没多久之后发生的事情。 那时候他还住在W城,爷爷和奶奶也没搬走。 他家小区外面有条巷子,屋檐盖得很宽,树木也多,时不时有人把一些不要的旧沙发丢在墙根,招来了不少流浪猫狗扎窝。 那天奶奶打完牌回家,一边进门一边唉声叹气,说:“屋外那条巷巷好多野猫,你陈奶奶说她早上路过被野猫抓破了装鱼的袋子,叫我以后不要走那条路去市场。” 钟煦呈当时正在玄关换鞋,约了朋友去小区球场练定点击球,听了一耳朵后悄悄去厨房摸了几罐豆豉鲮鱼塞进包里。 奶奶不喜欢猫,觉得它们掉毛又爱叫,所以不许家里人养猫。 但钟煦呈很喜欢猫,因为猫毛绒绒的摸起来很舒服,撒娇打滚的时候也很可爱。 被旧沙发吸引扎堆的流浪猫其实不多,才三四只。 可能因为没什么东西吃,无一不脏兮兮瘦巴巴的。 钟煦呈把网球拍放在地上,从书包里拿出罐头打开,然后站在几步外的墙根下看着那些警惕心强的小猫慢慢凑上来舔食。 树影斑驳,微风吹来浅浅的凉意。 等钟煦呈注意到身后有人的时候,眼前的小猫已经吃完罐头鱼散开了。 那是个四五岁大的孩子,穿着嫩黄色的公主裙,乌黑的头发垂到腰侧,脸看上去很小很精致,一双眼睛大大的,乌黑泛亮,像两颗切割得很漂亮的宝石。 他看着钟煦呈,粉嫩的嘴巴紧紧抿着,跟那些舔食罐头鱼的猫一样,对他怀抱着好奇,防备,但又想接近的心情。 钟煦呈歪头打量了他一会儿,才想起来这个小孩是谁。 是那天他去水库救上来,新搬来住在他隔壁那个单亲爸爸的孩子。 钟煦呈唇角弯起,站在阳光下冲他露出一个灿烂又无害的笑容:“你好。” 那孩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突然一言不发转身跑开了。 钟煦呈觉得奇怪,但也没放在心上。 直到后来他又去喂了两三次流浪猫,每次回头,都会看见这个孩子蹲在墙角捧着小脸看他。 就像他看那些舔食的小猫一样。 就算被抓包了,那双乌黑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看着他。 两人始终没有任何交流。 钟煦呈尝试过和他说话,但这个孩子只会仰着漆黑剔透的眼睛看着他,像猫变的人类一样,还没有开发出语言系统,只会盯着眼前移动的活物转动眼珠。 但好在那双眼睛长得很漂亮,钟煦呈并不觉得恐怖。 直到那天,有只斑点小花猫连续吃了半个月钟煦呈带来的罐头鱼,终于卸下心防,尝试着靠近站在墙根的钟煦呈。 钟煦呈蹲下来迎接它,等这只花猫把爪子搭在自己的鞋子上,才抬手用食指轻轻触碰它的脑袋。 小猫咪舒服地眯了眯眼睛,冲钟煦呈很可爱地喵了一声。 钟煦呈眼尾微弯,张开五指想摸摸它的脑袋。 就在这时,身后倏地响起一阵朝他靠近的脚步声。 因为昨天晚上下过雨,地上的枯叶和自然掉落的小果子很多,鞋子踩在上面,发出的声音会变得格外明显。 钟煦呈还没来得及回头,就看到一只穿着长袖的小手从他腿边伸出来,用力推了一把还在蹭他裤管的花猫。 斑点猫毫无防备,被推得滚了个大跟头,一下子离钟煦呈几步远。 “不要......摸它。” 稚嫩沙哑的童音在耳边响起。 腔调十分怪异,仿佛刚学说话的机器人,每个字都说得十分艰难。 那斑点猫没看清楚谁推了它,疑惑又奇怪地爬起来再次靠近钟煦呈。 结果爪子刚伸出去,又被结结实实推了个大跟头。 气急败坏的猫终于发现了伤害它的人类幼崽,弓着背,尾巴竖起,冲那只不知死活的人类幼崽发出威胁的低吼。 紧接着后腿一蹬,扬起尖锐的爪子就要挠上来。 钟煦呈心下一惊,立刻抱着那孩子转过身。 锐利的猫爪从他后颈划过,带起一阵皮开肉绽的刺痛感。 没有攻击到目标的野猫脾气越发暴躁,叫声变得尖厉又凶狠, 年幼的庭钺颤抖地在他怀里缩成一团,两只小手紧紧抓着他腰腹两侧的T恤布料,软软地把头埋进他怀里。 “师兄......” 温热带着几分酒意的呼吸蓦地自身后传来。 钟煦呈渐渐回神,他站的地方正对着楼梯,边上有扇矮窗,高度正好对着他拿着手机的手,吹得他手腕发凉。 庭钺从身后抱着他,头抵着他的后颈,摸到他被冻得有些僵硬的指骨,便拉着他的手放进了自己的衣服里,用体温替他捂热。 “怎么出来了?”钟煦呈微微侧身,转头就看见了庭钺睫毛垂下来,显得有些悲伤迷离的眼睛。 “你出来很久了,”庭钺用脸颊蹭着他温热的颈窝,声音低哑,像是无意识的呢喃:“七分钟了,我害怕。” 钟煦呈不如他高,被他弓着背搂着,就像被一只绒毛厚重柔软的大狗抱了个满怀。 “怕什么?”钟煦呈轻轻摸了摸他温热泛红的脸颊,声音放得又轻又温柔:“我只是出来结账,顺便在江心宾馆定房。” “不知道,可能是怕你不高兴我替你拒绝了那两张票。” 这种害怕被抛下的心情仿佛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让钟煦呈听了忍不住心里发酸。 庭钺把他抱得很紧,背对着窗户替他遮挡吹进来的冷风,一只手摸到他的下巴,凑近低头亲了上来。 带着几分啤酒味道的亲吻格外苦涩。 钟煦呈忽然觉得脸上落下几滴滚烫的液体,眼皮一抬,就看见庭钺被泪水浸湿压得微低的长睫。 有脚步声从边上的走廊传来,隐约夹杂着说话的声音。 钟煦呈猛地反应过来,拉着庭钺躲进了身后漆黑一片的包厢。 【作者有话说】:正文请支持寒武纪年小说app!喜欢记得投票票支持呀!!!!! 给个小预告,庭钺发疯的触发点都很一致,都是跟钟煦呈发生过感情纠葛的人,他的秘密很快就会被发现啦~
第38章 不要怕我 钟煦呈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一只手忽然卡住了他的脖子迫使他仰起头。 被黑暗笼罩着的庭钺似乎变得格外强势,手从他的毛衣下摆探进来掐着他的后腰,顶开他单薄的齿关攻城略池。 滚烫的吻沿着唇角往下徘徊在锁骨附近,让钟煦呈生出了一种正在被野兽舔舐的错觉。 庭钺微尖的犬齿在他颈侧覆盖着脆弱脉搏的皮肤上划过,顿时带起一阵轻微的刺痛感。 与此同时,没关拢的门缝里由远及近地传来了白永嘉和戴教授的声音。 “......庭钺,钟师兄?” “教授,他们好像不在这边。” “那去那边再找找。” “好。” 钟煦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后肩不偏不倚撞到墙上的开关。 “啪”地一声轻响,一盏壁灯瞬间亮了起来。 刺眼的光线自头顶落下,将庭钺眼底偏执深沉的情绪映照得一览无余。 他一只手掐着钟煦呈的脖子,因为来不及收回流露出来的疯狂阴暗神色,整个人蓦地一僵,像被施了定身咒一样,脸色肉眼可见变得苍白。 钟煦呈不知道自己现在怎么了,只觉得下巴颈侧一片尖锐的刺痛。 见庭钺脸色发白,不由得担心地摸了摸他的脸:“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庭钺怆惶又僵硬地看着他,眼底的脆弱不堪一击。 “师兄,你不要,不要怕我好不好?” 仿佛陷入了某种魔怔,庭钺指尖微颤地松开双手背在身后,仿佛做了错事想藏起罪证手足无措的孩子,脸上满是惶恐和害怕。 钟煦呈想起了那时候被猫袭击躲在他怀里的孩子。 时空仿佛在这一瞬间重叠了,他看见了那个藏在庭钺高大身体里年幼脆弱的灵魂。 “我没有怕你。” 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触发了庭钺进入这个状态,但钟煦呈还是抬手轻轻抱住他,轻拍他的后背低声说:“我们先回去好不好?戴教授在找我们。” 庭钺没有说话,垂着头把脸埋在他肩上,隔了好一会儿,情绪才渐渐稳定下来。 钟煦呈摸了摸庭钺的脑袋,见他情绪平和没什么异常了,才拉着他往外走。 要上楼梯的时候庭钺上衣口袋响起了手机震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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