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柏失魂落魄地瘫坐在还有宋京绽气息的房间里,这场滑稽闹剧结束,人都离开了,最后只有时柏,躺在有着宋京绽气息的柔软床被里,想象着他曾瑟瑟地缩在他的怀里,身上甜甜的果子香扑了时柏满怀,他会缠着时柏给他讲睡前故事,也会亲昵地揽着他的肩膀沉沉睡去。 在两个人谁都没有丝毫察觉的时候,习惯已经深深植入骨髓,最先因为宋京绽的离开而感到难以忍受的,竟然是他产生下意识反应的身体。 失恋的丧钟在时柏选择和肖珊订婚的那一刻就已经敲响,可是他还期盼着宋京绽能够理解他这一切所作所为之下的良苦用心,结果却换来比时景破产而让他更难以接受的局面。 时柏,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清楚地知道,在宋京绽脸上出现那种近乎绝情的冷漠神态时,那就是能在宋京绽身上见到的嘴无可扭转的局面。 上一次的离开分明已经给时柏上了痛彻心扉的一堂课,可是这一次,时柏仍旧输给了自己的过于自大和傲慢。 他以为宋京绽的一颗心拴在自己的身上,却忘记倔强如宋京绽,是绝对不能接受自己成为感情中自愿或是非自愿的第三者,更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爱人去和别人订婚。 他永久地关闭了接收的大门,从时柏这里收回了无论给出的是爱或者是伤害,全都可以被照单收下的特权。 原来比起不再被爱,更是不再被期待来得更疼,更无奈,也更无可逆转。 * 宋京绽没有像小说剧情一样逃去一个时柏永远找不见的边陲地带,也毫不避讳地请求司机将自己送到渡口。 他又回到了那个对自己来讲意义非凡的海岛。 这一次却不再提心吊胆自己是否会在半夜迎来门外远客。 宋京绽的心已经变得比石头还要冷漠,他不再会为时柏心软低头,哪怕看见那高高的珍珠港游乐园标志从自己头顶掠过,宋京绽都可以假装无事发生地离开,心里再也不会掀起丝毫波澜。 对于宋京绽来讲,离开时柏,远远比与他痛苦纠缠来得更让人好过。 那个时隔已久又被打开的小木屋散发着腐朽潮湿的木头味。这边靠近海域,本就潮湿,长久不住人,有些地方更是生出层层叠叠的霉菌,宋京绽刚迈进去就被呛了一口,他好像要把肺都咳嗽出来,随着身体剧烈抖动,牵连到脖颈都在隐隐作痛。 不过那有什么关系,毕竟宋京绽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这点伤痛于他而言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卖面包的胖女人从他门前经过,见窗户敞着,停下小推车,向里探头望来。 “欧我的宝贝儿,你还好吗?”她试探性的语气,眼神在宋京绽身上扫过一遍,开始变得心疼起来。 从这个年纪过来的人已经不用说就得以窥见其中的端倪,她将一块椰蓉面包放在宋京绽窗口:“吃点甜的吧,心情会好一些。” 在面对宋京绽一定要给钱的举动时,她选择隔着窗户紧紧给他一个拥抱。她的身上充斥着椰蓉面包的香甜,和灶火的烟熏味,她的声音落在宋京绽耳边,是无尽的慈悲与爱怜:“愿上帝赐予你好运,珍珠。” “谢谢。” 小镇的时间好像和江城存在严重脱轨,宋京绽见过江城的人群,他们大多行色匆匆,总是赶着到达自己的目的地,可是小镇不一样,在夜晚,在海岸线边缘,能够看见很多遛弯或是闲逛的人群。 宋京绽就是其中之一。 不过他多数时间都是独来独往,直到这一天,岑楼找到了海岛,并且要求能够跟他见上一面。 宋京绽在得知他来的前两个小时,就已经在厨房忙活起来,岑楼带着两瓶精酿的葡萄酒,看不出牌子,可是酒液香醇,倒出醒酒器的时候散发着葡萄发酵过后的特殊香甜。 岑楼:“没想到你竟然又回到了这里。” 宋京绽腼腆笑笑,他好像已经完全免疫了江城和时柏对他造成的伤痛:“这里很好,我也很喜欢。” 岑楼笑着说:“江城最近闹出了大动静。” 他看着好像一点都不在意的宋京绽,放出重磅消息:“时柏取消了婚约,肖家老头气的不行,扬言就要撤资,还是在关键时候,肖珊说自己一点都不喜欢时柏,退婚是两个人共同商量过后的结果,肖家才勉强平息下来。” 不知道岑楼是抱着怎样的目的将这些事情告诉宋京绽的,但宋京绽本人倒好像接受良好,轻轻“嗯”一声,再没有其他话了。 岑楼顿了顿,看向宋京绽的脸,试探开口:“你还想回去吗?” 宋京绽面不改色地叉起一块火龙果放进嘴里,嘴边有玫红色的汁水,岑楼忍不住伸手为他抚去。 “回哪里?”宋京绽抬眸。 岑楼被一下噎住。他笑笑, “吃饭吧。” 所有人的生活好像因为宋京绽过于极端的举动而不得不恢复平静。岑楼代替了时柏的身份,经常出现在宋京绽的小木屋门口。 虽然他并没有确切谈过几段很好的恋爱,可是却有着上层权贵所不能够的绅士风度和温柔,他保持在一个让宋京绽觉得安全且并不厌烦的合适距离和位置上,一步一步,期盼着宋京绽有一天能够真正放下戒心。 期间,一个让宋京绽意料之外的人来找过他一次。 肖珊。 她比之前变得更加成熟靓丽,脸上的妆容清淡了些,身上的气场却强势起来。 肖父从肖珊订婚风波之后身体就变得不太好了,直到一次吃过晚饭后,意外摔倒在地,脑梗发作,被医生判定四肢瘫痪,再也没有站起来的可能。 肖珊在内忧外患之下,毅然决然地接手了肖父的家业,学着父辈成长起来。 虎父无犬女,虽说肖珊并不精于这行,也在前辈的带领和自己的摸索下找出一些门道。 这次来海岛,也是为了未曾解的心愿。 那是一个风和日丽的午后。 肖珊将一枚戒指摆在了宋京绽面前。 那枚戒指他很熟悉,是肖珊曾经戴在手上过的。 她说:“虽然但是,我还是要解释一下,当时这枚戒指快递给我的时候,我并不知道他不是时柏送的。” 宋京绽不语。 肖珊在两人退婚后将这枚戒指交到了时柏手里,却意外得知这并不是他送的。时柏还没有说什么,肖珊却恍然大悟,怪不得当时见时柏眼里没有丝毫爱慕还能送她这么意义非凡的东西,她当时却还在为了时柏的这枚戒指而感到狐疑,现在想想,一切都能解释的通了。 肖珊将一张照片放到了宋京绽面前。
第56章 挚爱 那张照片里,是宋京绽穿裙子在海边的侧影。 肖珊当时是被这张照片里的人吸引才来海岛度假的,后来她问红叶将这张照片要过来了,一直小心珍藏。 直到时柏在退婚前约她见面,告诉她自己不能够履约时,肖珊才知道了原因。 肖珊:“当时没有想到世界竟然真的就这么小,时柏当时一心想要退婚,我问他原因,他就说早已经有了未婚妻的人选,接着就拿出了你的照片。” 她只是将意思表述清楚,却没有分明时柏当初的原话,他说:“照片上的人是我的爱人。” 肖珊当时就很惊讶,只是箭在弦上,如今不得不发,如果时柏一旦提出退婚,那么随之面临的后果,不用肖珊多说,时柏应该最清楚不过。 肖珊何等聪明,几乎是瞬间就将宋京绽先前来找她的事情和现在时柏提出退婚的言论结合在一起,既然如此,她轻轻一笑,面对时柏握手言和, “祝你们幸福。”她本以为宋京绽是岑楼瞄准的目标,没想到其中竟然还有时柏的插手。 她将那枚订婚戒指当场退还给时柏,却得知了意料之外的事实——那枚戒指,根本就不是时柏送的。 肖珊想到什么,将宋京绽之前来找过自己的事情告知了时柏,对方在听到了有关这枚戒指的“内幕”过后,眼底闪过一丝错愕,最后却沦为失落隐没不见。 肖珊问他怎么了? 时柏摇摇头,到底没说什么。 后来肖父一病不起,肖氏制糖内忧外患,在关键时刻,时柏帮了肖珊一把。 她感念时柏的照拂,也曾提起过要将事情当面给宋京绽解释清楚,却得到了一个失魂落魄的答案。 他说:“不用了,我们已经,”时柏顿了顿,只是苦涩一笑,到底没说什么。 那是肖珊第一次在这个运筹帷幄的男人身上看到那种浅显易见的伤情和忧郁,那是不会在时柏身上出现的“失恋”带来的苦涩情绪。 还是肖珊,在后来才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所以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不管处在什么立场,肖珊都要将事情说清楚,由她亲自告诉宋京绽。 听完肖珊娓娓道来的这些,宋京绽却表现的异常平静。他双腿交叠靠在椅子上,长手长脚的一个人,却瘦弱的细骨伶仃,好像已经不能承担起更多的重量。 他垂着头,脸色也没有什么大的变化。 肖珊一时拿不定主意了。 率先打破僵局是的宋京绽,过了良久,他才松松吐了口气,道:“决定都是他自己做的,跟谁订婚,不跟谁订婚,送没送戒指,要什么,不要什么,他是个成年人,你影响不了他的决定,我也影响不了,这些话现在讲给我听,我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算了,都不重要了。” 他撂下咖啡杯,瓷器在大理石面上发出清脆的一声响, “我们已经结束了。” 肖珊现在已经不是先前那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女孩了,但纵然如此,在宋京绽面前,她也袒露了为数不多的真心,就连劝阻,也是真情实意的,她犹豫片刻,才说:“宋京绽,如果你对他还有一丝一毫的感情,那么,那么我还是劝你应该回去见见他。” 时隔多日后,肖珊再次见到时柏的时候,见到他都被吓了一大跳。 时柏依旧英俊,那种像大理石雕塑一样刻薄的美丽不会因为岁月的侵蚀就得到一丝一毫的改变,但他瘦了很多,胡子也没刮,穿西装都空空荡荡的,瘦削的下巴刻薄尖锐,他的肤色苍白像尸体,肖珊能够闻到他身上很大的酒味,他阴沉的眼吓了肖珊一跳,她也不敢直接问时柏最近发生什么事了,只能侧面从助理嘴里得知: 他的原话是这样的:“时总多日失眠,染上了酗酒的瘾。”也不提什么别的了。 两个人却都心知肚明是为了什么。 宋京绽的离开好像抽出了时柏那口强吊着的精气神,离开宋京绽的每一个夜晚,他没有一夜可以得到安眠。 他认,这是上天对他的狂妄自大的惩罚,怪不了任何人。 时柏只有在酗酒过后才能得到几个小时的短暂睡眠,在睡梦中,他的珍珠会对他敞开怀抱,笑意盈盈地走到他的身边。
52 首页 上一页 48 49 50 51 5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