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洲摸了摸麻木的脸颊,他死死盯着孟辰安,眼眸深邃,“这一巴掌抵我的私心,很值。” 孟辰安眼底布满血丝,像只被逼上绝路的孤兽,他心里痛恨对方趁人之危的卑劣,更唾弃自己的软弱无能。 如果不是自己,谢承洲也不会有这个机会在众目睽睽之下逼迫他答应。 电梯门在最恰当的时候打开,露出后头隐约有人声的走廊,孟辰安当下立刻走了出去,连一个眼神都欠奉。 康琪作为“娘家人”除了礼貌而不失优雅地微笑外,只能跟着撒腿就跑。 电梯门即将合上,谢承洲叫住要去阻拦的蒋震明,神情凉薄,眸中冷色凝滞,“人找到了?” 蒋震明按下负一层的按钮,背后数字飞速变换,他说:“找到了,他们对偷拍和被收买造谣的事供认不讳,相关证据已经移交给了程律师,近期就会上诉。只是……究竟是谁在背后指示,这几条线索都断了。那些人也不清楚和他们交易的人是谁。对方做得滴水不漏,不管是沟通还是打款都是通过第三方,中间人还不止一个,所以……” 谢承洲嗤笑,给贺温茂发了条短信:「记者的封口费余款可以汇过去了。」 很快对方回复了一条只有两个字的消息:「恭喜」。 看完,谢承洲才对蒋震明说:“不必管他,我心里有数。”早在看到那些污言秽语的造谣言论开始,他心里的怀疑对象就一直锁定了那个人。 不过对方兴许永远也不会知道,自己卑劣肮脏的报复行径竟然会被谢承洲利用,让他如愿以偿。 谢承洲苦笑道:“一切都很完美,可惜辰安实在太聪明了,他为什么就不能在我面前装一回糊涂,短暂地欺骗我一会儿也好啊。”腮帮子上的痛感仍旧尖锐,可见他这次是真把人惹狠了,下手干净利落,这是使了全力了。 蒋震明作为人精的操守时刻存在,从自家老板的三言两语中就发现了端倪,他心里鄙夷,面上恭维,“哪有隔夜仇,您再哄哄呗,过两天孟总就该气消了。” 呸!姓谢的没一个好东西!孟总招惹的两个男人一个比一个混账!蒋震明背地里翻了个白眼,默默同情起了孟辰安。 有同样想法的人还有康琪。 原本在见到谢承洲突然出现解围,又被当众求婚的基操秀了一脸,酸的倒牙,甜的胃疼,康琪以为孟辰安总算找到了真爱,对谢承洲的印象也大为改观。 可电梯里的一巴掌,后来孟辰安又黑着脸把自己关在了办公室,她才反应过来,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瞬间怒火直冲脑门,她将一堆闻风而动的同事驱赶走,打开手机扫了一眼最新的媒体报道,果然关于刚结束不久的发布会热搜已经冲上了前三位,在各大平台占据了最显眼的板块。 更有两面三刀、墙头草性质的八卦媒体,早上还高挂着批判孟辰安为商界公交车的短评,现在改头换脸地将【豪门现真爱——谢承洲霸总难过美人关,商业帝国新添姝色】的报道在头部滚动播放。 康琪看得牙疼,这些无聊的媒体看好戏的同时用心险恶,单只强调孟辰安的长相,丝毫不提他的背景能力,完全将他当成谢承洲的附属品,侮辱性极强。 当然这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小平台,大多数有名有姓的大媒体倒是将其比作“强强联合,全方位契合的完美姻缘”,让人气顺了不少。 眼看饭点即将过去,办公室那边仍旧没有动静,康琪心里急啊。 等她看到去年在寻求与谢氏合作时,还对她格外高冷的对方负责人,一口一句康姐,还委婉地表示他们官博想要弄个官宣,问她孟总那边对文案和照片有无具体要求,孟氏这边官博是否要互动等一系列问题后,康琪冷冷一笑,心里妈卖批,最终回了一个“姐很高贵是你不配”的表情包。 去你妈的谢氏!什么玩意儿! 祝淮人不在,康琪找不到好忽悠的人去顶风作案,再三思量后只能亲身试险,她敲了半天门,才听到应答声。 开门就见到孟辰安仰靠在老板椅上,桌上的摆设和早上去发布会现场前没什么两样。 “您中午想吃点什么?我给您订餐。”康琪很想劝他,要是心里真的气不过,不如去谢氏将谢承洲生吞活剥,自己一定第一时间给他递刀。 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妥,到时候那些八卦小报岂不是会写出【祸水蓝颜化身食人怪,豪门情变究竟为哪般?】的标题。 得不偿失!算了!算了! 对她的心理活动毫不知情的孟辰安以手扶额,说:“去把孟吉找来。” “啊?哦。”康琪不明白他要干什么,又不敢在对方心情不好的时候触他霉头,只能一步三回头地去找人。 孟吉今天一早就来了集团,摆明了要看场好戏。 发布会结束有一会儿了,他才不无头疼地意识到自己这辈子恐怕都只能在集团当个透明人了。 强强联合?呸!这种好事怎么从来不落在他家? 康琪来叫他的时候,孟吉因为心情不畅打算先走,见大侄子喊他,只能不情不愿地以最快速度赶去报道。 孟辰安开门见山,直接问这位堂叔:“孟宏昌的把柄您手上不会没有吧?”
第82章 撕破脸 孟吉原本打死不认的想法在看到孟辰安冷冽的像要杀人的目光后动摇了。 他手上确实有点道上得来的消息和证据,都是关于当初孟宏昌陷害孟宏昭的,他只和孟宏昌提过一回,对方也因此忌惮他,即便后来撕破脸也暂时拿他没辙。 他本意是想在适当的时机再拿出来,帮助孟辰安也好,拿捏孟宏昌也罢,都百利无一害,最好能从中煽风点火,引得两方人马你死我活,他自己最后坐享渔翁之利。 可现在,这种可能已经随着孟辰安和谢承洲两人关系的正式确定付之一炬了。 孟吉翘起二郎腿,将他人前阴郁的表象撕扯下来,恢复了本性上的玩世不恭和油滑世故。 “好像是有这么个东西,但是放哪了我给忘了,大侄子打算怎样让叔想起来?” 孟辰安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态度而轻视他,只是他现下也没心情和他过招打哑谜,就顺手比了个数给他看。 孟吉眼前一亮,又故作矜持地正色道:“都是自家兄弟亲戚,容我回去想想。” 孟辰安不耐烦地讥讽他,“出了这道门就没这个数了,你要贪心不足,就别怪我。” “大侄子这是即将嫁入高门眼睛也跟着长脑门上了,从前你可不会这样和叔说话。”孟吉嘴上不服输,还阴差阳错地找准了他的痛处说事。 孟辰安冷笑,将一沓照片扔在他面前,“孟家要办喜事也是叔你家先办,就是不知道你的儿媳妇是照片中的哪一位?” 孟吉狐疑地拿起照片一张张翻看,只见每张照片中除了他那不成器的儿子,另一个主人公各不相同,有男有女,其中不乏很多突破下限的大尺度照片。 其中两三个男女,看着很面熟,孟吉想了半天才意识到这些都是有妇之夫、有夫之妇,他们的配偶有些还是很棘手的存在。 孟吉当场暴怒,照片雪花似的哗啦啦散了一地也没人去捡。 孟辰安说:“你也别气,气坏了到时候堂弟被人找麻烦就没人给他收拾烂摊子了。”他又比了刚才那个数,“现在你还觉得少么?等事后,孟宏昌的股份再给你四成。” 孟吉的怒气戛然而止,他眼里的欲望比之前更甚,被孟辰安说话说一半藏一半,做事一记棒槌一个甜枣的方式给整迷糊了,他当下拍着桌子说:“行,你要说话算话。” 孟辰安笑了笑,从抽屉里拿出一式两份的合同给对方看。 孟吉飞快地看了一遍,然后爽快地在最后一页落款处签上了大名并按下了拇指印,又将合同推回给孟辰安,拭目以待地盯着他动作,直到对方也同样签字画押后,他才心满意足地将其中一份卷成筒状,挥手对孟辰安说:“下班前东西就送到。” 说完,他兴高采烈地离开了办公室。 孟吉说话还算数,下班前,他又亲自跑了一趟将东西送了过来,走前还将两个联络方式和住址给了孟辰安,“这两个都是当年的知情人,”他搓了搓拇指和食指,眯眼暗示,“只要……到位,还能确保他们人身安全,要他们作证不难,就看大侄子你打算怎么行事了。” 孟辰安原本不打算在近期解决孟宏昌这只老狐狸的。 集团在经过一系列风波后刚有了点起色,实在不宜再遭受波折,更何况是拆家内讧容易引起严重内耗的大事,既不光彩又伤筋动骨。 可如今他改变主意了,还觉得曾经的自己就是太过心软,优柔寡断才会落到现在的处境。 正好他近几年一直在调查的东西有了很大的进展,孟宏昌老奸巨猾,做事谨慎小心,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他手上已经掌握了大量的证据,加上谢承洲和孟吉给的,要将老狐狸拿下马再也不是天方夜谭了。 孟辰安选了个阳光明媚的天去找了这位二伯。 从疗养院出来后,孟宏昌就搬到了城南的别墅里去继续静养,偶尔去集团露个脸顺带恶心人。 孟宏昌这栋仿照着江南园林样式建造的别墅有些来历,要追本逐源,可以追溯到民国时期,后来被老董事长买下来送给了原配妻子,后来才落到了孟宏昌手上。 孟辰安被管家毕恭毕敬地带到孟宏昌身边时,他正坐在太湖石堆砌的池塘边垂钓,他老态龙钟地坐在轮椅上,腿上盖着厚厚的毛毯,手虚虚地搭在鱼竿上,眼睛却闭着,像是睡着了一样。 冬日阴雨天气居多,难得放晴,太阳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让浑身的懒筋都舒展开来,惬意十足。 孟辰安发现孟宏昌比前段时间看到的模样更为苍老,像是一段通体腐烂的朽木,散发着垂垂老矣的衰败气息。 他心里咯噔一下,目光落在对方被纵横的皱褶和灰褐色的老年斑覆盖的脸孔上,隐隐察觉到属于他父辈的那个时代即将要彻底谢幕的前兆。 这时,有鱼咬钩,池水荡开一圈又一圈的波纹,孟宏昌突然睁眼,浑浊的瞳孔被水面折射的光晕点亮,他一下抓紧鱼竿就要发力收杆,没想到那鱼激灵狡猾,很快挣脱了钩子甩着尾巴潜入了残荷下面的水里。 孟宏昌盛满精光的双瞳迅速暗淡下来,化为两潭冬日的死水,他浑身的力气也好似一下泄漏了个干净,手一松,鱼竿掉在了青石上,被水流带着滑落了下去。 孟辰安快走几步,赶在鱼竿沉水之前抓住了尾端,重新将它架在对方手边。 孟宏昌并没有因为他的帮忙好受多少,他像个破了洞的风箱,呼啦呼啦地发出难耐的气音,过了好久才抚平激动的情绪勉强开口问道:“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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