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承洲的承诺含金量极高,可对谢冲书来说可有可无,他并不想未来的人生都要无限制地依靠对方。 所以即便还没下定决心,他还是选择先婉拒谢承洲的好意,“比起实习工作步入社会,我还是先去国外镀点金再说。” 谢承洲笑了笑,没有就这事再发表看法,他接了个电话,然后若无其事地开了另一个话题。 谢冲书很意外,对方竟然会问自己感情上的事,这位继父过去除了金钱上的大度,很少这样面面俱到地关心过他。这是吃错药了?他不正经地想,实在猜不透对方的心思。 他心里忐忑,又不敢让对方看出来。 谢承洲喝了口茶,状似无意地说:“你这个年纪谈恋爱很正常,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和你妈妈结婚了,你喜欢什么样的介意和我说说吗?” 谢冲书惴惴不安,这些年来他俩之间基本不会主动谈论潘筱云,就连每年清明扫墓都像事先约定了一样各扫各的。 对方突然提起与母亲的婚姻,究竟是出于何种目的? 未免横生枝节,谢冲书违心地撒了谎,“谢叔叔,我没有喜欢的人,也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想法。可能是缘分还没找上门吧。” 谢承洲露出可惜的表情,笑道:“我还以为能很快代你妈妈看着你结婚成家,是我太心急了。”
第25章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这场奇怪的会面最后是在谢冲书以晚上与同学有约为借口而结束的,他逃也是的飞速离开了谢氏,压根没察觉身后继父若有所思的目光。 人走后没多久,谢承洲拨通了内线。 不过半分钟,蒋震明敲门进来,“您找我?” 谢承洲背对着他坐在落地窗前的老板椅上,脚下车水马龙,霓虹璀璨,绝对的高度隔绝了喧嚣,只剩默片似的画面在下方缓缓流动。 S市的夜生活此刻才悄悄开始。 “去找些与谢冲书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不拘性别。” 蒋震明是知道他刚和谢冲书见过的,他试探着问:“您是想要……” 在他看来,谢冲书还是在校学生,年纪也不大,加上性子外向,不是个任人拿捏的泥人,现在安排相亲或联姻,有些操之过急。 一旦操作不当,恐怕会适得其反,万一让这对本就没什么亲情的继父子关系更加岌岌可危,那他这个经手人也讨不了好。 他的顾虑并不在谢承洲的考虑范围内,男人转过身玩味地说:“知好色,则慕少艾。挑些相貌家世都不差的,你先筛选一遍,然后安排他们见面。” 谢承洲的决定没人能够改变,蒋震明深知这一点,他将对方提到的几点要求记下,又谨慎地多问了一句:“如果到时候冲书少爷拒绝了呢?” 男人发出一声嗤笑,笃定地说:“他不会拒绝。我和你打个赌怎样?赌注么,就用你的年终奖好了。” 蒋震明发誓,谢冲书现在就此晋升为他老蒋家的祖宗,只要这位小祖宗答应去相亲,就是让他亲自背着去,他也能立刻趴地上当谢冲书的龟孙子。 年终奖是无辜的,有什么事冲他本人来。 不过话说回来,蒋震明总觉得近期的谢先生有些奇怪,具体哪里奇怪又说不上来。只说突发奇想要给继子保媒拉纤,又不像出于商业联姻的目的,究竟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他这个心腹也不得而知。 *** 孟辰安出差回来还没松快几天,叔伯就再次用与谢氏集团合作的事向他施压。 离三月之期将近过了一半,排除孟辰安谈妥的新项目将为集团带来一笔很可观的盈利外,他发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孟氏自身暴露出来的问题越来越多,原定的项目进度停滞不说,有两笔在走合同法审的订单竟然还被竞争对手撬走了。 孟氏的日子并不好过。 可这个时候的管理层在做什么,不想着砥砺前行,攻坚克难,还是一味地只知内斗抱团,尸位素餐,变着法地互相打压,不断地往自己兜里搂钱。 孟氏的辉煌已是昨日黄花,如果再不采取有效的行动,革除弊病,挖除脓疮,那么大厦倾倒的日子不会太遥远。 孟辰安忧心忡忡,为集团的未来感到焦虑,他并不想看到由爷爷、父亲两代做大做强的企业最终面临破产倒闭的结局。 他将康琪叫了进来,问她:“之前让你整理的我司自成立后的项目资料、数据做得怎么样了?” 康琪将一叠厚厚的材料放在他面前,“已经好了,知道您今天无论如何会和我要。” 孟辰安赞许地比了个大拇指,又想起另一件事,他叫住准备出去的康琪,说:“你联系谢氏那边,看能否和谢承洲约个时间,理由么,就说因为上次车祸的事,我想请他吃个饭表达一下谢意。” “好。”康琪迅速记下,走前又忍不住八卦,“您出车祸的事,那谁知道么?我听前台说,前两天他又来找您,就您出差回来的那天下午。可一不留神人就不见了。你俩……” 话没说完,就被一记警告的眼神瞪得闭了嘴。康琪安静如鸡地关门出去,心想,果不其然,这两人的感情出了问题,还是很严重的问题,看这架势,自家老板大有老死不相往来的打算。 她无奈地耸耸肩,希望孟辰安的真爱赶紧出现,她迫切希望这个工作狂人能早点谈恋爱,最好天天忙着约会无心工作,她也能借光早退摸鱼了。 孟辰安做好了万全准备,实际对谢氏那边的答复并没有多少把握。上次车祸后,他和谢承洲阴差阳错地进行了一次长谈,虽然对方的态度有所软化,可始终没有明确表态。 过了大半个月,也没有传出任何风声。 事情做得如此滴水不漏,就连孟辰安都开始焦灼。可以说,光是心理战术这一块,他现在还远不是谢承洲的对手。 他们之间地位、权势、立场的天壤之别导致这样的结果再正常不过。 康琪第二天一早就像只喜鹊兴冲冲地来告诉孟辰安谢氏这堆难搞的冷灰,竟然冒出了热豆子,没有之前不留情面的严词拒绝,反而很是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实在太过出人意料。 她两眼放光,上次在谢氏那边遭受的冷遇让她耿耿于怀了好久,如今扬眉吐气,她态度立变,谢承洲在她心里简直成了慈悲的活财神。 “您一定要抓把劲鼓捣一下谢承洲的口袋,看能否发笔意外之财。”孟辰安听她越说越离谱,无情地让她赶紧出门右拐。 康琪踩着高跟鞋迈着猫步走了,关门之前不忘留下冷嘲热讽,“您真是玩得一手好卸磨杀驴,真是新娘进了房,媒人扔过墙。”也不管两句话到底是不是一个意思,就到处瞎用,不成样子。 饭局的地点由谢承洲来定,对方选了一家法餐做得很不错的餐厅,时间就在后天的晚上。 因为是以私人名义约的人,当天孟辰安没有叫上祝淮,而是独自开车赴约。 车子刚驶出集团停车场,孟辰安就察觉到了不对劲,后视镜里出现一辆颇为眼熟的车型。 对方很谨慎,距离保持得不远不近,借着晚高峰上密集的车辆为掩盖,企图无声无息地如影随形。 孟辰安观察了一路,通过改变车道和车速才看清车牌,果不其然,他心里冷笑,在下个红绿灯路口惊险地卡进左转车流中,收获了一串国骂后跟着信号灯的变化一脚油门甩脱了对方。 来到约定地点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 谢承洲选的这家餐厅坐落在一处古典法式风格的花园内,环境浪漫优雅,孟辰安在看到两三对姿态亲密的情侣后开始觉出一丝异样。 只是在被服务生带着往里走的时候,发现也有看着像是三五好友小聚、家庭聚餐的客人,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消散地无影无踪。 他穿过花园被带到小楼三层的露天阳台,这里特意搭建了一座玻璃花房,如同空中花园一般被成片的绿植、鲜花包围。 玫瑰、鼠尾草、迷迭香……淳朴的框架结构被迷离的灯光和花草的馥郁模糊了现实和童话的界线。 花房内只摆得下一张餐桌,谢承洲就坐在那里翻动菜单,身后是一排木质的各式花架,上头郁郁葱葱地开满了花,缤纷的色彩将他冷冽刚毅的面容变得柔和了许多。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孟辰安突然想起这句话。 谢承洲起身与他握手,说:“路上没发生什么吧?你脸色不是很好。” 孟辰安心头猛地一跳,又很快恢复过来,笑道:“晚高峰有些堵,没事。” 对方没有接话,转身为他拉开座椅请他落座。 那种变扭的奇怪感觉又冒了出来,又说不上来究竟哪里不对。 两人落座后,谢承洲将菜单递给他,孟辰安对今晚吃什么并不在意,男人也不勉强,将菜单交给服务生后花房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这样的场合实在不适合谈公事。孟辰安原本以为对方会订个商务包厢,没想到却选了这样一个地方。 也许谢承洲这人对生活品质的追求很高,所以小到一场私人饭局的用餐环境都精益求精。 但也有可能对方是刻意为之,目的不言而喻,谢承洲是在隐晦地提点他,不要说些扫兴的话。 孟辰安心里天人交战,不知道是否应该开口说正事。 这时餐前酒和前菜被推了上来。 谢承洲选了白兰地,甘醇的酒液倾倒在高脚杯中,在小夜灯的光线下呈现出透明的金黄色。果香和橡木气味交缠,如同一颗甜橙落入了蜂蜜罐头里,味道柔和醇厚。 两只酒杯在半空相碰,发出细微的声响,谢承洲道:“你像是有话要说。” 孟辰安喝了一口酒,笑道:“恐怕会扫了您的性。” “在汤上桌之前说完,不算扫兴。”男人将酒杯放下,做出洗耳恭听的模样。 孟辰安不再推脱,将康琪整理好后自己又筛选精简过的材料递给谢承洲。 在对方翻看文件的同时,孟辰安将自己公司近几年的发展重点、项目实绩以及未来前景做了简明的分析。 说完这些,谢承洲也将材料看完,他将东西还给孟辰安,招了服务生进来,“加快上菜的速度。” 汤很快上桌。 孟辰安捏着汤勺因为心里有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谢承洲问他:“蔬菜汤的味道如何?” 孟辰安:“还不错。”说完就发现对座的男人露出玩味的笑容。 他低头一看,哪有什么蔬菜汤,明明是道海鲜汤。 气氛如同融化又凝固的奶酪块,变得面目全非。 “抱歉。”孟辰安尴尬地举起酒杯敬对方,谢承洲并没有拒绝,喝完酒,他用类似玩笑的语气调侃道:“孟总是因为我而心绪不宁吗?” “啊?”孟辰安很意外,但男人脸上并没有其他多余的意思,他因这话导致的惊吓才逐渐平息,却不知道如何接话,只能任凭空气继续冷涩凝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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