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忱非常满意,决定要把这张照片设为手机背景。 逛完热闹的灯会,两人准备回家。湖滨公园离南湾村更近,岑蔚然要先下地铁,舒忱不想那么早离开,就说:“要不我送你到家吧。” 已经足够了,岑蔚然心想。他今天只是为了陪舒忱散心,而不想给舒忱更多的暗示。而且他要看不出舒忱的心思舒忱都要疑心他是个傻子了。 “很晚了,不用送我。”岑蔚然说。 舒忱却总有理由,“我还想在南湾村买点橙子。” 他摆出一副可怜样子,“我好久没吃到了。” 岑蔚然转过头,“我可以帮你买,开学带给你,而且水果店现在关门了。” 舒忱未必是馋那口橙子,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和岑蔚然多待一会儿。他卡了壳,“那、那、那”了半天,不得已道:“那我就想送你回家,不行吗?” “反正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和你一起下车。” 岑蔚然看着舒忱气鼓鼓的脸颊,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吧。” 下了地铁,两人一路无话,舒忱送岑蔚然到了他家楼下。 元宵月圆,落下满地清辉。舒忱没有理由再留下岑蔚然了。夜里风大,也冷,他裹着大衣,绞尽脑汁想和岑蔚然说些闲话,岑蔚然说:“好了,就送我到这吧,你快回去。” 他干脆地转身,没有给舒忱再留下他的机会。 舒忱:“……” 好不甘心就这样离开,他握紧了拳头,肾上腺素飙升,心脏急剧跳动。 一定要说点什么,哪怕让岑蔚然和他说“再见”,说“晚安”,不管说什么都好。因为,他真的—— “那个!岑蔚然!” 舒忱噔噔噔地跑上了楼栋前的台阶,用力喊道。 楼道的声控灯被舒忱这一嗓子喊亮了,但线路不大稳定,灯泡不停闪烁。 舒忱不知自己是何副表情,眼里带着羞耻带着胆怯,手指不安地掐着掌心。他孤注一掷,想不到任何开场白,头脑空空,甚至岑蔚然还没转身,他就把自己的情思抖露了个干净。 破旧的楼道口,他踩在台阶上,头脑昏涨,凭着一腔大声地表白。 “我喜欢你,岑蔚然!” “我想和你谈恋爱!” 馥郁香气被夜风吹进楼道,仿若香甜的幻梦。 舒忱本不想这么快就表白,可他已经忍不下去了。他从来就是坦荡的人,心思纯净到一眼就能看透,喜欢和讨厌都很明显。这段时间光是遮掩他对岑蔚然的爱就很让他难受。 岑蔚然却定在原地,不敢转身打碎舒忱的期待。 舒忱告白得有点突兀,可他会说什么,岑蔚然比谁都要更清楚,只不过总以为这一天在更远的以后。 岑蔚然说:“……我知道。” “你知道?那你要答应我吗?”舒忱的心高高悬起,从未这样紧张过。 岑蔚然默了片刻,转过身来。 他不愿直视舒忱的双眼,看着楼道快要脱落的墙皮。他说:“舒忱,你是一个很好的人,值得被所有人喜欢。” “所以呢?这算什么答案?我是收到好人卡了?”舒忱还是很期待,不过笑得有些勉强,岑蔚然的沉默已经预示了答案,“没关系的岑蔚然,你可以直说的。” 他往后退了步,踩着台阶的边沿,好给自己被拒绝时的退路。 岑蔚然:“不是在给你发好人卡,舒忱。只是我被同性告白,需要时间思考。” “可你刚才说了,你知道我喜欢你。” 名为岑蔚然的超难数学题,舒忱不会放过任何解题线索,他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今天吗?还是更早?” 岑蔚然不想骗他,“寒假的时候,你给我弹的钢琴曲是《爱之梦》。” 舒忱的心脏以极快的速度下坠,“原来你知道。” “嗯。” “但你当时说你不知道,不对——你应该是回家自己去查了,对吧?”舒忱希冀地问。 然而岑蔚然的回答是摇头。 舒忱笑不出来了,一切都变得荒唐滑稽,“那你一直知道我喜欢你,今天还愿意和我出来玩,我把今天当成约会诶。” 他寒假时无数次借由思念对岑蔚然的表白,在岑蔚然眼里到底是什么呢,还有他的那些糟糕掩饰,岑蔚然的不拆穿岂非是一种温柔的残忍。 说了好多遍的“岑蔚然你人真好”“岑蔚然你好聪明”,此时应验到了自己身上,舒忱不再感动,只有流泪的冲动。 舒忱声音有点抖,“你除夕约我出来玩,我就期待了整整十五天,为什么非要这样呢岑蔚然?” “这十五天里,你可以直接和我说啊,哪怕你告诉我只想和我当朋友,我都没意见,为什么非要这样。” 元宵要赏灯赏月,古时还是年轻男女互表钟情的好时机,舒忱还为这意象而激动过。 岑蔚然说不出话,只能眼睁睁地瞧着舒忱的眼眶涌出一滴滴泪水,砸碎了他的美梦。 “算了,这也怪我,你和我说过好多遍不想恋爱,我没当真。” 舒忱没想哭的,那样会弄花他的妆。他胡乱地抹去自己的眼泪,整个人狼狈到极点,“要不是我突然告白,你肯定还会瞒下去,继续和我做朋友吧。” “但我不想和你做朋友了,真的,岑蔚然,我喜欢你,是想和你拥抱接吻的喜欢。” “没关系,开学后我会和蒋哥去说,让他给你换个同桌,我不会再来烦你了。” 舒忱不想再继续丢脸,已经哭成这样,就要留给岑蔚然一个潇洒的背影。但他忘了自己站在台阶边沿,一步都不能后退,正如他再也不可能和岑蔚然做朋友。 钻心的疼痛刺入脚踝,手掌也擦破了皮,舒忱成为了今天最倒霉的人。 他再也忍不住,横着手臂遮住脸,放声大哭。
第34章 34 冬日已逝,学校的枯枝已冒出翠绿的新芽。 刚开学总是忙碌,忙着补寒假作业,忙着准备开学考,还要调整从假期回校的懒散状态。饶是如此,同学间也有聊不完的话题。 没了舒忱在旁,岑蔚然不会去参与这些,他的世界重回寂静,还停留在楚江寒冷潮湿的冬日。 舒忱请了一个多月的假,这是岑蔚然找蒋哥打听来的。 那日舒忱不许岑蔚然靠近,他哆嗦着拿出手机给人打电话,哭着让人来接。他脚踝崴了,很快就肿的老高,完全无法移动。岑蔚然想去帮忙,舒忱泪流满面地勒令站他在原地,崩溃至极,“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 舒忱父亲的司机马上就到达了南湾村,接舒忱离开。从那之后,两人真的再也没见过面,也没聊过天,舒忱拉黑了岑蔚然的所有联系方式,连短信和邮件都拒收。 信息发达的现代社会,岑蔚然真切地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和舒忱的联系。 他不得不去找蒋哥询问,蒋哥还觉得奇怪,“你不知道吗?舒忱骨裂了,在家休养。” 哪个家?岑蔚然去过天悦城,甚至想办法混进了舒忱和刘晓瑛居住的别墅区,差点被保安赶出来。但两处地方都没有人在,他不知道舒忱在哪儿。 岑蔚然垂下眼睫,“……我以为不是很严重。” 蒋哥还要改试卷,他头也没抬,拿着红笔在卷面上勾划,随意回了句:“年轻人身体好,没多久就能上课了,你也要回教室去,预备铃都响了。” 如此过了半个月,春雨落下,气温回升,窗边的玉兰花舒展着花瓣。 岑蔚然听到了熟悉的地名,女生们围在一起讨论,“湖滨公园的早樱开了,周末去看花吧!” “好啊,我已经买了小裙子。” 如果舒忱在,舒忱肯定会兴奋地道:“岑蔚然,我们也去吧!” 他喜欢摄影,也喜欢小裙子,他会打扮得漂漂亮亮,精力充沛地前往每一趟旅程。可岑蔚然快忘了舒忱的笑容,他只记得舒忱无望又无尽的眼泪。 “额那个……岑蔚然?你也想去吗?” “什么?” 女生尴尬地笑了两声,“就是……你一直在看着这边。” “不好意思。”岑蔚然收回视线,看着草稿纸上不知何时写下的“舒忱”二字。 又过一周,座位轮换。蒋哥觉得岑蔚然和上学期相比好了许多,便给他换了同桌。岑蔚然去找他,“蒋老师,我想一个人坐。” 蒋哥:“你得给我个理由。” 岑蔚然:“有同桌会很吵,打扰我学习。” 蒋哥问:“那你怎么不嫌舒忱吵?上学期我可看见了,你俩上课经常说小话。” “他现在不在。” 蒋哥搞不明白了,“所以你希望把舒忱换走,自己一个人坐是吧?” “不是,就保持这样,舒忱的座位不变。” “等舒忱回校了呢?” 岑蔚然说:“还是做我同桌吧。” 蒋哥这次没有答应,或者是只答应了岑蔚然一半请求。舒忱的课桌被搬走,放在他新同桌的课桌旁,而岑蔚然重回单座,在最后一排,重新与众人隔绝。 夜深人静之时,浮动的春风会吹开纱帘,岑蔚然才难得与舒忱在梦中见一面。 他无数次地回想要是那天答应了舒忱会如何,梦里有许多答案,只是夜半惊醒,与梦境反差强烈的现实会让岑蔚然心脏一抽一抽地疼痛。 他以为他对舒忱的爱并不浓烈,可直到痛起来,才发现那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蜿蜒长河。 河岸两边长着野草,郁郁葱葱,浅蓝色的小花随风摇曳,其上还有花店里不太值钱的情人草,而舒忱很喜欢。忘了是哪次聊天,舒忱给岑蔚然比划,“你见过情人草吗?超好看的。” 可惜他因为自己的犹豫尝到了苦果,这片属于舒忱的领地没有等到主人。 岑蔚然盘腿坐在床上,给堂姐岑如薇发了消息:【帮我个忙。】 他不能就这么等下去,再过八天,他和舒忱断开联络就整整一个月了。 等到次日,堂姐才在工作间隙抽空给岑蔚然回了消息:【什么事啊?凌晨四点给发短信,很急?】 岑蔚然看到回信直接给堂姐打了电话,堂姐过了会才接通,“你要吓死人!我开会摸鱼回的消息,虽然现在逃出来了,但是打电话前不能说一声吗?你现在也应该还在学校吧。” 岑蔚然匆忙说了声抱歉,又道:“你男朋友是在楚工集团上班吧,我想找他问点事。” 堂姐:“?什么事?” “很重要的事。” 堂姐:“那等周末吧,周末我来楚江和我男朋友约会,顺便带上你。” 堂姐的男友正是舒忱的表哥舒尧。舒尧随母姓,受了舅舅舒文柏颇多照付。因为岑如薇要来,便打算提前和舅舅知会一声,好让舅舅见见他未来的外甥媳妇。 于是舒尧提着礼上门拜访,却没想到舒忱在。他很是吃惊,因为他只给舒文柏的小儿子舒恂准备了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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