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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蔚然离他太近了，近得他心跳都要失速。 岑蔚然依言退开，可目光仍定定地望着用手机照镜子的舒忱。舒忱耳尖通红，猫猫毛重新炸了起来，却还是很温顺，“你别……这样看我……” “好，不看你。” 舒忱这才打开前置摄像去看岑蔚然说的“东西”。他眼下被岑蔚然蹭得发红，像是泫然欲泣，又像醉酒微醺，但他特意点的眼下泪痣保存完好，看来眼线液笔防蹭效果不错。 “那不是什么脏东西。”舒忱说。 岑蔚然看他，唇角上扬，“那是什么？” “是、是——” 舒忱无法回答，难道他要向直男岑蔚然解释什么叫点痣么？感觉更奇怪了。而且他看到刚才站在岑蔚然身旁的女士找了过来。“没什么，你就当我一时兴起吧，再见！” 说完他转身就跑，脚步匆匆，岑蔚然一时没拉住他。 岑蔚然其实还想和舒忱说些什么，但杨叶菡已经走上前好奇问他：“刚才那是谁啊？你就是出去找她？” “嗯，一个同学。” 杨叶菡没认出舒忱是男生，她瞧见岑蔚然上翘的嘴角，八卦道：“是在楚江新谈的女朋友？还在追？” 岑蔚然：“没追也没谈，就是看到了，出来和他说说话。” 杨叶菡才不信呢，没谈笑这么开心，不过岑蔚然没承认那就是还是暧昧期喽。她耸耸肩，走了。
第19章 19 刘晓瑛出差结束，到家已是黄昏。深秋天黑的快，她刚停好车，大片的深蓝已经覆盖天幕，依稀可见几点星子。 家里没有开灯，微薄的光透过落地窗，照出歪倒在沙发上的舒忱的轮廓。刘晓瑛开灯，唤他，“舒忱，要睡去房间睡。” “……没睡。”舒忱闷闷地道。他不愿动弹，从商场回来后就一直躺尸至现在。 刘晓瑛倒了杯水，踱步至舒忱跟前。舒忱没有卸妆，没有换衣服，栗色假发糊了他一脸。刘晓瑛帮他扒开头发，说：“那先起来喝杯水吧。” 舒忱这才爬起接过水杯，咕咚咕咚地喝了个干净。 刘晓瑛对他这幅打扮并不惊讶，她道：“怎么了？闷闷不乐的。” 舒忱觉得丢脸，不想说，可这件事除了和刘晓瑛说又没人能提，难不成和岑蔚然吐槽么。他犹豫再三，支吾着开口，“妈，我这样走在外面，能被人认出来吗？” 刘晓瑛先是回答说“认不出来”，再是道：“被别人看出来了？” 舒忱点了点头。 “看出来了也不要紧。我看网上也挺多人男扮女装，就为了个乐子，再说现在社会开放了，笑笑也就过去了，还抓着你不放要给你判刑？你自己吓自己罢了。” “不是，就是……”舒忱难以启齿，可面对刘晓瑛，他一向撒不了谎，只得扭捏地道：“……就是被我一个同学认出来了，还是男的。” 刘晓瑛气定神闲，觉得这不是大事，“男的又怎么了。你担心他嘲笑你？” “那倒不会，他不是这种人。” “既然不会嘲笑你，你担心个什么劲儿。这件事并不违反公序良俗，还好多人因此拍视频赚钱呢，而且你打扮得又不丑，大大方方展示出来有什么错。你要实在害怕，就说你是好奇想尝试一下。” 可舒忱内心深知自己和刘晓瑛说的不一样，他并非出于好奇，也不是出于玩乐。社会上对男性的主流审美仍然偏阳刚，扮女相并不被主流接受，若是一次两次打扮得好玩，确实毫无关系，还能作为噱头吸引人，但这到底是小众，放不上台面。 他含糊道：“算了，等周一见了他再说吧。” 刘晓瑛“嗯”了声，“周三时间空出来了，我去给你开家长会。” 舒忱应好，又问：“那晚上在天悦城休息吗？” 刘晓瑛很疲惫，见舒忱状态调整过来，便起身上楼。她回道：“不了，周四有重要会议，我给你开完家长会就直接回公司那边了。” 但楼梯上到一半，刘晓瑛又转过身来，问：“你刚才说认出你的同学是谁？” 舒忱没回答，觉得刘晓瑛可能又要去学校找蒋老师谈话了。 舒忱不答，刘晓瑛就自己猜，她第一个猜的就是：“岑蔚然？” 不必再有什么解释了，舒忱的表情已经印证了答案。刘晓瑛道：“看来你对他评价很高，担心因此失去这份友情吗？” 舒忱本抗拒回答，可最终在刘晓瑛的视线败下阵来，点头说是，“我怕他觉得我是个变态。” “既然你觉得不会，那相信你自己对他的判断。”刘晓瑛甫又上楼，回了自己房间。 虽然这幢小别墅才是舒忱和刘晓瑛的家，但舒忱为了上学住天悦城，刘晓瑛为了方便工作住公司附近的大平层，这套别墅反倒没什么人住。 舒忱又默默在沙发上坐了会儿，才回了房间卸妆休息。 周一上学的路上，舒忱实在纠结，他不知要如何开口向岑蔚然解释，不说不行，但多说多错。 短短的几步路程，他在脑海中推演出无数可能，直至进了教室，还在苦恼开场词。 但被岑蔚然发现了他的大秘密之一，舒忱竟没有特别害怕。 岑蔚然走读，每天到的稍晚，今天更是卡着点来的。他坐定不久，广播响起升旗仪式的进行曲，班上同学前往操场集合，呼啦啦地走了个干净。 舒忱磨磨蹭蹭，翻了会儿书，喝了口水，既不说话也不下去参加升旗仪式。 岑蔚然问：“你不下去吗？” “啊？哦。”舒忱慢吞吞地站起来，说：“我和你一起吧。” 岑蔚然步伐快，和舒忱散步总习惯放慢速度。楼梯间略有些拥挤，舒忱尽量平和且小声地道：“岑蔚然，你有什么想问的吗？” 岑蔚然：“？” 岑蔚然：“我有什么好问的。” 舒忱却不答话，只因周围人太多，怕别人听去了。等两人出了楼道，周遭较为空旷时，舒忱才说：“就是……周末你碰见我的事。”说到后面几个字，声音已几不可闻。 岑蔚然毫不在意，随口道：“你不是一时兴起吗，没什么好问的，总不能问你衣服哪里买的吧。” 舒忱：“……啊？” 他小心地观察岑蔚然的神情，“你会觉得很好笑吗？” “不好笑，就觉得挺漂亮，乍眼看去都不像你了，看了正脸还是能认出来。” 舒忱又问：“不惊讶？不觉得很伤风败俗？” 岑蔚然终于侧眸与舒忱对视，“确实惊讶，但不觉得伤风败俗。你自己都说是一时兴起，就算是兴趣，也不由我来置喙。” 舒忱闻言心绪起伏，胸膛热流鼓动着他朝岑蔚然上前一步。不管岑蔚然会如何想了，舒忱猛地抱住他，然后大声道：“啊啊啊啊谢谢你！” 岑蔚然身形一僵，好在舒忱很快就放开了他，重新恢复成之前开朗的模样，“快走吧，升旗仪式要开始了。” 怀抱持续了几秒，也许是三秒，也是一秒，短暂到如飞鸟掠过水面，唯余涟漪。岑蔚然手指动了动，似乎还能感受到舒忱校服上的褶皱。 - 周三下午，人心浮动。英语老师维持了几次课堂秩序都无用，只得厉声道：“你们爸妈马上就要来了，就让他们看你们在课上说小话吗！” 似是为了证明英语老师所言非虚，几名家长出了楼梯间，在教室外背着手视察。班上立刻有人交头接耳，“我靠！我爸来了！”“那是谁的妈妈，好漂亮啊。”“也不知道今天是谁来。” 岑蔚然瞥见了杨叶菡的身影，神色微动，面上还在认真听讲，实际上已经听不进一个单词了。 杨叶菡没提前去礼堂，一直等着岑蔚然下课才迎上前去。“蔚然。”她亲切地挽上岑蔚然的手臂，“上课累不累啊。” 舒忱本和岑蔚然一起出的教室，见了杨叶菡便退去一边。他暗暗惊叹岑蔚然母亲的美丽，身量纤长，着一身长裙，外搭风衣，面容仿若上世纪连环画中的女明星，鹅蛋脸，柳叶眉，红唇微弯。岑蔚然粗看和她不太相像，再一打量便能瞧出眉眼之间的相似之处。 身旁的同学们也偷偷打量，觉得岑蔚然遗传的基因太好。 母子俩的对话内容也进了旁人的耳朵。杨叶菡轻柔细语，一直在问岑蔚然累不累，怕他学习吃了太多苦。岑蔚然和母亲相处，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虽然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但任谁都能看出母子俩关系好。 进了礼堂，家长和孩子坐一块儿。舒忱等了一会儿刘晓瑛才坐到了他身旁，刘晓瑛时间观念很强，虽然没迟到，但还是晚了。她解释说：“多处理了会儿工作，在你们学校附近停车浪费了些时间。” “没事。”舒忱摇摇头，颇有些艳羡地看着岑蔚然和他母亲的相处。 刘晓瑛顺着他的视线一瞧，见到了来过她家的岑蔚然和他的母亲。她对此并不关心，很快就和舒忱聊起了他此次成绩进步的事。 到了时间，表彰大会正式开始，一套领导讲话的流程结束后便到了颁奖环节。岑蔚然大出风头，又是年级第一，又是学习标兵，还拿了两个单科状元。校长亲自给他颁发奖状，又因为早在陈副校那儿探得些许情报，此时见了正主，他笑呵呵地劝勉道：“要继续加油啊。”说着还和岑蔚然拍了张合照。 杨叶菡在台下用力给他鼓掌，既自豪骄傲，又感慨万分，当初同意岑蔚然来楚江竟是正确的决定。 待岑蔚然下台，杨叶菡说要把奖状带回去，她道：“你爷爷奶奶，你爸，大伯表姐，还有外公外婆，都很关心你。不能把你人带回去，总要把奖状带回去让他们知道你在楚江过得很好。” 刘晓瑛在旁听见，心念微动，心道岑蔚然父母不是在楚江上班么，怎么听着像不在楚江。她没有贸然发问，只分了心思关注他俩。 岑蔚然：“那你带回去吧，我留着在家也没什么用。” “好。家长会结束了我替你和班主任请晚自习的假。” 杨叶菡还有工作等她回北京处理，挤出几天时间来看岑蔚然已是不易，她今晚就要飞回北京。但她想和岑蔚然多呆一会儿，便让岑蔚然给她送机。 表彰会后才是重头戏，各班家长会学生不用参加，学生们便各自离了教室，寻地方打发时间。岑蔚然因为要给杨叶菡送机，没走太远，和舒忱去器材室借了羽毛球拍打球。 两人打得不太激烈，舒忱还有精力和他聊天。“岑蔚然，你妈妈今天穿的衣服，是不是上周末你帮她挑的？” 岑蔚然点头。 舒忱赞叹道：“你妈妈好漂亮，感觉像明星一样，皮肤也好好。周末我都没仔细看她，光顾着躲你去了。” 他又说：“你小时候你妈给你开家长会，其他小朋友肯定羡慕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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