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初秋犹豫两秒,主动递过酒杯:“那我还是喝一杯吧。” 大不了就叫代驾。 这顿饭吃得太舒服了,不管是食物口味还是用餐体验,都拉到了顶尖。佳肴,红酒,豪宅,主人无微不至的照顾……寒曜年全程太过熟练,仿佛已经以这套标准招待了许多人。 贺初秋身体因为酒精有些发热,心头却渐渐凉了下来。 他抬眸看向对面的男人:“你经常这样招待别人吗?”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自己越界了。 但酒精麻痹了他的大脑,让他无暇考虑分寸和礼仪,只是遵循本能地开口。 意料之外的问题,让寒曜年有片刻愣怔。 或许是喝醉了,贺初秋神情不复平常的冷艳,脸颊酡红,说话直率,多了几分柔软与可爱。 寒曜年眸色微暗,反问他:“你希望有还是没有?” 贺初秋张了张嘴,本还想说些什么,又一瞬间觉得没意思极了。 “抱歉,我问了个愚蠢的问题,”他起身离开,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多谢你的招待,时间不早,我先走了。” 他从餐厅一路走到玄关,换鞋时被寒曜年堵在门口。 明晃晃的顶灯从头顶落下,让彼此每一个表情都分毫毕现。 贺初秋沉眸,又恢复到了以往的冷静疏离:“寒总还有什么吩咐?” 灯光下,寒曜年目光直直地看过来,令人无所遁形。贺初秋冷着脸绕过他离开,手刚碰到门把手就被人一把握住。 他忍无可忍: “寒曜年……” “我没有这样招待过别人。”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又不约而同地安静了下来,玄关处放着一块扩香石,熟悉的香气扩散开来,几乎完全包裹了贺初秋。 心跳再次剧烈起来,贺初秋恼怒地推开寒曜年,语气越发冰冷:“你招待谁都和我没关系……” “叮咚——” 门铃突然被人按响,门外传来一道年轻的男声:“老寒,开门,我听蒋奕说你手臂断了,特意过来看看你死了没。” 寒曜年安静地站在门后,一言不发。 “老寒,你在吗?”没得到回应,外面的男声又喊了起来,“你不会真的没了吧?寒哥,寒总!你别吓我啊……” 贺初秋“咔嚓”一声打开防盗门,门外是一个年轻俊朗的青年,手里拎着个保温盒,天生一双笑眼,阳光又开朗。 “我就说你这房子太大,开个门都要等这么久。”青年虽在埋怨,语气却无比熟稔,显得和寒曜年关系相当亲密。 看见里面的贺初秋,他愣了愣:“你是……” 贺初秋礼貌地点了下头,然后头也不回地进了电梯。 直到电梯走到一楼,贺初秋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这才发现自己包忘了拿。 “……” 刚才走得那么嚣张,现在又眼巴巴地赶回去,也太丢脸了。 贺初秋几乎是本能地抗拒,但里面有他的工作电脑还有采访录音笔,他这个工作性质,基本24小时电脑不离身。 他开始懊恼起来,早知道就不把公文包带上去了。 但之前他被砸过一次后车窗,损失了一个电脑和相机,还有若干重要资料,养成了随身携带贵重物品的习惯。 犹豫再三,贺初秋还是决定回去一趟。 太过丢脸,他基本是以龟速前进。 刚挪到门口,单元门里出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 寒曜年主动把他包送了下来。 贺初秋接过公文包,有些尴尬地说了声“谢谢”。 喝了酒的脸本就很红,此刻又叠加窘迫,让他整张脸都要烧了起来。 寒曜年目光在他脸上停顿两秒,又说:“我叫司机送你回去。” 贺初秋:“不用,我可以叫代驾。” “听话,”寒曜年说,“你喝醉了,自己回去我会担心。” 话一出口,两人皆是一愣。 太过寻常的一句话,语气却太过亲昵,让人几乎产生了一种他们还没有分手的错觉。
第12章 夜幕低垂,深蓝的天空亮着三两粒星星。 微凉的夜风吹过,传来了寒曜年身上的红酒气息。 “抱歉,我刚才喝多了。”寒曜年后退半步,又恢复到了平日里的礼貌疏离。 贺初秋一怔,也摇头说:“没事。” 没人再出声,庭院里一片寂静,静得贺初秋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与心跳声。 他垂下眼眸说了再见。 寒曜年声音很轻:“再见。” 司机早已在一旁等候,见贺初秋过来,礼貌地帮他打开后门。 随后,车灯亮起汇入城市车流,轿车后座,贺初秋额头贴着玻璃,缓缓呼出一口热气。 窗外路灯照亮他漆黑的双眸,又很快归于沉寂。 半梦半醒中,贺初秋不合时宜地想起了一些旧事。 他们刚在一起那会儿,每次约会结束,寒曜年也总要送他回家。 说是约会,但两个男生也做不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大多就是逛逛胡同,打卡美术馆博物馆科技馆,等淡季时,再去故宫看看猫咪。 首京市那么大,他们一个住城东一个住城西,路上来回就要多花一个小时,贺初秋自然觉得分开走更省心。 寒曜年却说什么他自己回家不安全,他不放心。 “你看不起我?”贺初秋竖起自己沙包大的拳头,表情凶悍,“我一个大男人,发起狠来能一打八,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寒曜年就笑着握住他拳头:“真有这么大吗?” 贺初秋:?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侮辱。 贺初秋不算矮,高中时就接近一米八了,但他骨架偏小,拳头能被寒曜年一掌握住,打架那么凶全靠一身狠劲儿。 “寒曜年,你找死——” “抱歉,我说谎了。”男生开口打断了他的愤怒。 贺初秋:? “我嘴上说送你回家是担心你安全,但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私心?”贺初秋抬眼,撞入寒曜年漆黑平静的眼眸。 人潮拥挤的地铁站,男生用身体把他和人群隔开,语气沉缓:“我想和男朋友多呆一会儿。” 男朋友。 想和他多呆一会儿。 不知道是哪个词的冲击力更大,贺初秋一怔,霎时红了脸颊。 地铁轰隆隆往前,贺初秋单手抓着吊环,少年衣衫单薄,脖颈细腻,在嘈杂的人群中,双耳变得渐渐通红。 · “滴——” 厚重的防盗门打开,寒曜年带着微凉的空气进了门。 “回来了?”顾明哲从沙发上起身,好奇道,“刚才那是谁啊,犯得着咱们寒少亲自下去送东西?” 寒曜年扫了他一眼:“少阴阳怪气。” “哟,还护起短来了,”顾明哲一脸八卦地凑了过来,“还是第一次见你对人这么上心,该不会是好事将近了吧?” 寒曜年斜睨他一眼:“顾明哲,你吃饱了没事吗?” “什么叫吃饱了没事干?我这是关心你身心健康呢。”顾明哲替自己谋不平,“我听蒋奕说你最近状态不太好,又断了手,眼巴巴过来给你送晚餐呢。结果你倒好,浑身上下哪有半点儿不自在,都能把人叫回家一起吃烛光晚餐了。” 寒曜年打断他的胡言乱语:“只是一顿便饭。” “好好好,那你倒是带伤做顿便饭给我吃啊。”顾明哲拍小视频发给蒋奕,一通吐槽,“看看寒总家里这是什么,和人吃烛光晚餐呢!还开这么贵的酒!要知道上次我们好话说尽,这人都舍不得给我们喝啊——” 他被寒曜年用草莓砸了脑袋。 “顾明哲,”寒曜年眼神警告,“适可而止。” 顾明哲嘿嘿一笑,越发好奇:“我这是担心你呢,什么情况啊,给我透露透露呗。” 他是寒曜年发小,再加一个蒋奕,他们三从小一起长大,高中时他去国外念书,直到大学时寒曜年和蒋奕出国,三人组再度团聚。 寒曜年这人一向出挑,不管是在留学圈还是白人圈子都有很高的人气,男男女女的追求者层出不穷,他却一个都看不上。 当初顾明哲还以为寒曜年是无性恋,没想到问了蒋奕才知道,原来寒曜年高中时谈了个白月光初恋,喜欢得跟眼珠子似的,被人家断崖分手才出国。 偏偏寒曜年自己犯贱,被伤得那么深却还对人家念念不忘,甚至一度和家里闹翻了天。 现在寒曜年有了新的开始,顾明哲是打心里替他高兴。 寒曜年泼下一盆冷水:“透露不了,没情况。” “看来还没把人追到手,不过你这条件,都是早晚的事,”顾明哲非常讲义气,“需要我助攻你尽管开口,我一定在所不辞。” 寒曜年眸色沉沉:“我说了,我不喜欢他。” 个屁。 寒曜年这些年身边一个人都没有,置办了这套大平层也从不带外人过来,还亲自下厨给人做饭?他和蒋奕这都没有这种殊荣。 更别提他进门时二人那拉丝的眼神,他要是再晚来一秒,他怀疑他们就能直接亲上了。 “行行行,”顾明哲心如明镜,敷衍点头,“不喜欢就不喜欢,等你们结婚时再请我喝酒。” “……” 寒曜年放弃沟通,他坐在沙发上,目光再次投向了面前的巨幅挂画。 就在前不久,贺初秋还站在这里,睫毛轻轻扫过他的掌心。 他能闻到贺初秋身上的香水后调,或许是想要中和本人冷冽的气质,贺初秋日常使用的是一款中性香水。 木质香混杂着白花气息,辛辣温暖,仿佛直面一轮温暖的落日。 眼前的挂画再次模糊起来,浮现出一个个人影。 寒曜年闭上眼,面前的人影却更多了。 各种各样的贺初秋,充斥了他家里的每一个角落。 · “先生,先生……” 贺初秋在陌生的声音中惊醒,睁眼时听见司机说,“先生,我们到了。” 贺初秋做了个长梦,过了好几秒才回神,有些呆滞地对司机说谢谢。 时间已经不早了,但贺初秋回家后又开始写采访稿,一直工作到深夜。 身体很疲倦了,但大脑依旧很活跃,他吃了粒褪黑素,又打开冥想视频当背景音,在阵阵钵声中,终于沉沉睡去。 第二天又是忙碌的一天,年度经济人物评选也已提上日程。 这是首京财经的S级项目,在财经界有着颇高声望,每年都会引起业内外众多关注。 虽然正式活动在年底,但前期的评选工作、策划以及招商活动都要提前展开,高层们开了一上午的会,也只落实了一小部分问题。 贺初秋看着拟定的获奖名单,还以为自己花了眼,上面赫然写着:首京财经20xx年度最佳投资人——丰年资本创始人寒曜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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