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寒彦浑身紧绷,硬着头皮道,“这是我……” “寒彦。”就在这时,一道微沉的嗓音打断了他的话。 贺初秋穿过人群走到贺晨希面前,他握住女孩儿颤抖的手,转身对寒彦说:“谢谢你的见义勇为,同学你自己注意身体,我们先走了。” 贺晨希呆呆地跟着贺初秋离开,寒彦依依不舍地抬起头,他有一肚子话要说,可现在不是交流的好时机,只得晃了晃手机:“希希,我晚点儿联系你。” 贺晨希脚步一顿,很轻地“嗯”了一声。 门外,贺初秋松开了贺晨希的手,解释道:“刚才不是故意要打断你们,只是现在不是见家长的好时机。” 贺晨希点了点头:“我明白。” “你明白就好,还有,下次我……”电梯门打开,贺初秋霎时止住了话头。 寒曜年拿着片子走出电梯,他衣袖挽至手肘,露出有些红肿的小臂,额前散落几缕碎发,显得有些疲倦。 贺初秋沉默两秒,说:“我们先走了。” 寒曜年:“好。” 贺初秋看了眼他手臂,张了张嘴,但最终什么也没能说出口。 他转身,和贺晨希一起进了电梯。 电梯门在面前缓缓合拢,就在即将关上的前一秒,紧闭的门突然打开,露出寒曜年冷峻的脸。 贺初秋伸手想按关门键,却被人一把按住。 “贺初秋,”寒曜年身体拦在门口,语气平静地说,“加一下我微信。” 不等贺初秋拒绝,寒曜年又继续说:“寒彦被他妈妈收了手机,暂时联系不上贺晨希,想通过你这边交流。” 贺晨希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们刚才都感受到了这位母亲有多强势。 贺初秋拿出手机,当着二人的面点了通过,又道:“还有事吗?” 寒曜年没回答,却也没有收回拦着电梯门的手臂。 贺初秋垂眸看了眼,终究还是问出了口:“你手,没事吧?” “还行,”寒曜年神情淡淡,“没你打我那次严重。” 旧事重提,似乎有意要让他难堪。 贺初秋:“……” 他推开寒曜年,冷着脸按上了关门键。 电梯层层下坠,贺晨希一脸好奇地抬起头:“你还打过寒叔叔?什么时候啊?你们之前认识吗?” “贺晨希,”贺初秋并不回答,只是语气严肃地说,“这次没出大事是你们运气好,但如果以后再遇到骚扰事件,请你及时告诉家长老师。” 贺晨希极少见贺初秋这么严肃的表情,也没有再八卦的心思,连连点头:“嗯,我知道了。” 贺初秋:“还有,下次我不会帮你隐瞒恋爱了。” 贺晨希抿了抿唇,有些害怕,又有些无措。 “在你们这个年纪,一场恋爱如果得不到家长的祝福,很难有理想的结局。”贺初秋看了她一眼,平静道,“如果想和寒彦继续,你最好想清楚这些。” 贺晨希表情有些紧绷,她感受到了来自父母的压力,但并不完全认同贺初秋的理念。 但最终,她还是点头说了声好。 贺初秋知道贺晨希没听进去,这个年纪的孩子们还具有一种朴素的学生思想,觉得只要努力就能获得成功,只要坚持事情就能按照预期发展。 太过天真,但贺初秋并未制止,有些经验只有亲身体会才能获得。毕竟他当年也是这么固执,天真地以为光靠喜欢就能改变一切。
第10章 高二暑假,贺初秋在外兼职,突然接到楼下小卖部阿姨的电话:“初秋,又有奇怪的人来纠缠你妈妈了!” 当时贺光琴正和丈夫分居,她常年遭受家暴,终于在贺初秋高一那年决定离婚。 当初她不顾家人反对执意下嫁,如今也不敢回娘家,只能拿着微薄的积蓄在外租房住。 可惜周正生拒绝离婚,三番五次上门纠缠,贺初秋次次下死手,男人不敢造次,开始找各种奇怪的混混来堵人。 17岁的贺初秋战斗力已经很惊人了,寻常小混混根本拿他没办法。 但贺初秋总有不在家的时候,他拜托了楼下小卖部阿姨,如果发现有奇怪的人上门,立刻打电话联系他。 收到消息后,贺初秋一路狂奔,十分钟后在家楼下看到了贺光琴。 他们住的是老房子,没有小区环境,楼上是住户,一楼改成店面,开了一些便民店铺。 楼下,贺光琴被一个男人抓着肩膀往外拖,神情非常抗拒。 两天前他才刚把一拨人打回去,威胁人以后不许再来。没想到这才过了不到一周,竟然又卷土重来,甚至开始对贺光琴下手。 贺初秋瞳孔一缩,抄起棍子就砸了下去。 男人发出一声闷哼,然后是贺光琴的尖叫声:“贺初秋,你干什么?” 贺初秋“哐当”一声把钢管扔在地上,声音冷冽:“给我滚,别让我再看到你,不然以后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看到“混混”这张脸后,贺初秋语气变得迟疑起来。眼前的男人竟然如此年轻,还长了一副绝好的皮囊。 贺初秋对这人印象更差了,有这张脸干什么不行?犯得着做这种作奸犯科绑架人的事情吗? “贺初秋,你干什么啊?!”贺光琴终于如梦初醒,连忙蹲下身扶起男生,满脸焦急,“同学,你没事吧?我马上送你去医院。” “妈,你干什么?”贺初秋拦在他们中间,皱眉道,“他不是要绑架你吗?” “他怎么可能绑架我?”贺光琴一脸莫名其妙,“我路上被周正生欺负,是这位同学见义勇为把我送了回来。” 难道他搞错了? 贺初秋心头顿时一沉,却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开口:“那你身上的伤怎么回事?” “这是被周正生打的。” “可他刚才要强行带你走。” “他是想送我去医院。” 贺初秋一怔,瞬间冒出一身冷汗。 他刚才下手这么重,不会把人打废了吧? 面前的男生垂着脑袋,只露出一方宽阔的臂膀。他按着刚才被打的右手,一声不吭地在忍痛。 “怎么办啊?人家本来是好心帮忙,我们却把人打了。”贺光琴急得团团转,“不知道有没有骨折,我们可怎么给人家家长交代啊!” 贺初秋沉默了两秒,然后抬起头把钢棍塞进男生手里,撩起衣袖露出小臂,一副视死如归的神情:“一命还一命,我打你是不对,你直接打回来,往这儿打。” 面前的男生终于抬起了头。 他长了一张非常抓人的脸,高鼻梁,窄内双,嘴唇不薄不厚,垂眸看来时有一种冷峻典雅的气质,仿佛一个高贵的公主。 公主握住钢管,垂眸看向贺初秋,瞬间一转攻势。 贺初秋握紧拳头,咬紧牙关闭上了眼,身体小幅度地发着颤。 胳膊细小,白净,能看到下方青色的血管。 这么小一根手臂,也不知刚才怎么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 寒曜年握着钢管,一寸寸划过少年柔软的皮肤,仿佛是在欣赏一件艺术品,又像是在判断该从哪里下手。 冰凉的触感划过手臂,贺初秋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 没什么受不了的,这都是他自找的。 他听到男人举起钢管,划破空气时发出的咻咻声。 就在他以为自己会挨打时,突然“哐当”一声响,钢管被人扔在了地上。 贺初秋睁开眼,男生半张脸陷在阴影中,冷峻幽深。 “用不着你偿命。”公主垂眸看来,语气平淡地说,“给我找个住的地方就行。” 贺初秋:“……” 还讹上人了。 他更愿意对方报警或者他打一棍,但这个自称寒曜年的男生只是站在那里,说自己无家可归,无处可去。 一问才知道,这人是下学期转到附中,见楼下贴着出租信息过来找房子,没想到见义勇为反吃了亏。 贺光琴本就愧疚,恰好他们之前和人合租还空了间房子,很自然安排寒曜年住了进来。 寒曜年被诊断出骨裂,打了石膏干什么都不方便,需要有人时时守在一旁。贺光琴要上班,贺初秋也要打暑假工,只得把人带去自己打工的店里。 老板本来还略有微词,没想到寒曜年往那儿一坐,奶茶店生意突然变得巨好,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发工资那天,贺初秋带着寒曜年去买了身衣服,住进来一周了,这人连身换洗衣服都没有,这几天都是穿贺初秋的。 附近的商场都很贵,贺初秋准备带人去郊区的夜市。 地铁里人潮涌动,贺初秋刷卡进站,一回头却看寒曜年还站在外面,有些茫然地站在闸门前。 贺初秋:“愣着干什么,还不进来。” 寒曜年抿了抿唇,有些无措:“门打不开。” 贺初秋过去帮他刷卡,寒曜年这才跟了进来。 贺初秋拉着人跟在身边,不住埋怨:“你好笨,怎么这都不会?” “对不起。”寒曜年闷闷的道歉。 贺初秋:“我不是骂你,我只是……” 算了,他和一个傻子说这么多干什么? 当时,贺初秋还以为寒曜年是哪个乡下来的贫困户,来首京投奔亲戚却走丢了,所以不会用二维码付款,微信Q.Q都没有,连公交地铁都没坐过。 他竭尽所能地帮助他,真以为人家什么都不懂。 厨房里传来豆浆机的嗡嗡声,搅碎了陈年旧梦的世界。 贺初秋缓缓睁眼,突然冷笑一声。 亏他以为寒曜年是家庭贫困无处可去,人家分明是富二代下凡来体验生活。 贺初秋起床洗漱,贺光琴已经做好了早餐,叮嘱他吃完饭再走。 贺初秋今天有个采访,一边吃早餐一边看采访提纲,然后在微信上和对方秘书约定见面时间。 拇指继续往下滑,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边牧幼犬头像,昵称是一个单字N。昨天寒曜年挨了那一下,也不知道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贺初秋点开微信修改备注,然后打字:你身体好些了吗…… 贺初秋抿了抿唇,发送前又删掉文字退了出来。 现如今,他已经没有理由干涉对方了。 他点开寒曜年朋友圈一路往下,寒曜年朋友圈内容很少,且大多是工作相关,一年也没几条私人信息。 贺初秋一直翻到6年前,看到了寒曜年在国外的毕业照。 翠绿的草坪中,寒曜年穿着红色学士服和同伴合影,胸前两道经典的蓝色双鱼尾纹,看向镜头的目光沉着而冷静。 此时的寒曜年完全褪去了少年的青涩,一连消失不见的,还有贺初秋曾经无比熟悉的点点滴滴。 贺初秋闭上眼,刚退出微信,一条消息跳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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