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开始有了兴趣,盛谦顿了一下。然后,他开始了自己的讲述。 这一切的一切,全都起源于六年前。 六年前,彼时的盛谦和凌溪都还只是国际高中里的两名高一的学生。 而魏琛则是一名新转来的学生。 他们所就读的这所国际高中以优越的教学资源和雄厚的师资力量著称,但这所学校却不是大众意义上的重点高中。在普通的重点高中里,成绩是学生最好的通行证。相比起来,这所国际高中则更看重家庭的底蕴——毕竟,不是什么家庭都能承担起该校的学费的。 有钱人家的孩子大多有个性,因为家境的优渥,他们总是能比普通人多很多选择,而选择往往就是一个人的底气所在。在他们的眼里,衡量人的标准并不是单一的而是多元的,于是他们总是比别的孩子更难讨好,也更难特别喜欢一个人。 凌溪算是其中很少的、被大多数人都喜欢着的一个。 魏琛则是另一个。 喜欢凌溪其实算不上奇怪。 有钱人也分三六九等,而凌氏无疑是金字塔中最上层的那一批,光凭凌家,凌溪这人就值得别人高看几分。况且凌溪长得又帅脾气又好,对女生温柔但有边界感,不至于成为中央空调;和男生玩得来又不盲从,不会因为合群而丧失个性。再加上他成绩又好,画画也很不错。可以说在同龄人里,几乎再也找不到像凌溪这样好的人了。 相比之下,魏琛的受欢迎就没有那么顺理成章了。 魏氏算不上什么大集团,它只不过是魏琛的父亲白手起家做出来的一个公司,经济实力称不上有多强,在国高里也就是一个人均家庭背景。而魏琛这个人,长得帅是帅,但比起凌溪来就少了点客观——至少到这里,他的条件都还算是勉勉强强。 可是,每一个和他接触过的人都忍不住喜欢他。 为什么呢? 是因为他温暖随和的性格吗?好像不是吧,盛谦不是没有见过温暖随和的人,但这种人也不意味着背地里没人恨他。可就盛谦所见,他还真没见过讨厌魏琛的。 可是除了这个,盛谦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别的过人之处了。 不过,这件事其实没让盛谦想太久。因为他有了这个想法大概几天之后,一个活动两人有了共事的机会,他这才明白为什么魏琛很受同学欢迎了。 “魏琛身上确实有种特别的气质,”回忆到这里,盛谦顿了一下,他解释道,“比如说,他和凌溪都是温柔型的人,凌溪的温柔总是给人以体贴绅士的感受,但魏琛不同。” “他的温柔像春风春雨,温暖无声。无论什么时候,你在他的身边都会感受到一种很轻松的氛围。” “就像无论你做什么他都会无条件支持你那样。” 魏琛和凌溪是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呢?对于这个,盛谦其实没有很清晰的记忆了。他只是隐隐记得,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两个从位置上来说相隔甚远的人有了交集。 他们开始一起说话,一起吃饭,一起画画,一起做很多别的事情。等盛谦反应过来的时候,这两人已经很熟了。 “你和魏琛最近关系很好吗?”有一次,盛谦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于是问道。 凌溪点点头:“对啊。” “魏琛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盛谦也觉得赞同,他前几天才无意间和魏琛谈过关于未来的事。他觉得魏琛有他们年纪所没有的成熟,但他又不会因为这份成熟而变得世故,反而更加赤诚了。 凌溪和魏琛走得很近的日子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在这期间,盛谦也因为和凌溪走得近的缘故和魏琛有了一些交情。 而就在这个时候,盛谦开始觉得有些地方不对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凌溪和魏琛之间的气氛变得奇怪了起来。两个人有时候会莫名其妙地变得扭扭捏捏的,有时候又会突然脸红。 那时候同性恋还不像现在这么普遍,盛谦只觉得发小最近好奇怪,但他又说不出是哪里奇怪。 除此之外,盛谦还发现凌溪有了一些小变化。 本来以为自己能把回忆说完……嗯,高估我自己了 明天写 感谢阅读,鞠躬~
第56章 这些变化,最初体现在凌溪的语言上。 盛谦发现,凌溪变得开朗了起来。 诚然,作为班上最受欢迎的同学,凌溪当然不会是那种极其内向的人。可是,虽然他和同学们说话时一点儿也不害羞,但在人群中,他永远都不会是那个主动先提起自己想法的人。 直到某一天开始,这种情况发生了改变,有一次班级准备集体出去郊游时,凌溪破天荒地率先提出了建议。在那一瞬间,盛谦不自觉地多看了他一眼。 “你看我干嘛?”事后,凌溪悄悄问道。 盛谦说:“没想到有生之年我还能看到你主动提建议,我以为你永远不会这样呢。” 凌溪笑了:“怎么,这样不好吗?” 盛谦重重地摇摇头。 怎么会不好呢?其实他早就觉得凌溪的性格有点过于内敛了。 但凌溪的变化还不止于此。 又是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盛谦发现凌溪每天都在精心收拾自己。 作为公认的帅哥,凌溪平时当然不邋遢,事实上,就连一模一样的校服,凌溪也能穿出和别人完全不同的感觉。但凌溪这次的“收拾”并不是平时里将衣服熨烫得整齐或是把头发打理得顺眼,至少在盛谦这种直男看来,凌溪有了一个很显著的变化——他开始戴胸针了。 这个胸针可不是那种买衣服随手附赠的赠品,而是著名设计品牌里出自大师之手的名贵品。 第一次发现凌溪戴胸针的时候,盛谦惊讶了一瞬间,他说:“凌溪,你戴胸针了?” 被发现戴胸针的凌溪脸马上红了,但那只是很短暂的一瞬。很快,他坦诚地承认了这一切:“对,我戴胸针了。” 这枚胸针很精致,金色的郁金香和绿色的长叶很适配,只是看一眼就很容易让人喜欢——当然,嘴硬的盛谦是绝不会承认自己也觉得这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好看的。 凌溪戴胸针其实很好看,一戴上就知道是富贵人家的公子,盛谦对这个并没有什么意见。不过,盛谦虽然没什么想法,但他却不认为别人没有想法。 他问:“你戴这个,凌爷爷不会骂你吗?” 这个凌爷爷指的,当然就是凌溪的爷爷了。 凌溪的爷爷是军//人出身,老爷子在战场上驰骋沙场半生,做起事来杀伐果断不拖泥带水。凌溪生平讨厌者有三:一是讨厌优柔寡断的人;二是讨厌像女孩子一样娇气胆小的人;至于最后一点,则是讨厌喜欢打扮自己的男人。 很不幸的是,凌溪这三条都占了。 凌溪不仅优柔寡断,他还娇气胆小;不仅娇气胆小,他甚至从小就喜欢收拾自己。 这可真是气坏了凌老爷子。要知道,凌老爷子这一生过得顺风顺水,参军打仗时威名赫赫,娶妻也娶得贤惠,儿子孝顺,孙子们也都和自己亲。谁料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却摊上了这样一个娇气的女孩子样的孙子。 一生要强的凌老爷子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于是他刻意去纠正凌溪的行为:男孩子就要有男孩子的样子,做事情果断一点;你又不是女孩子,摔倒了有什么好哭的;女为悦己者容,你少学女人那套…… 一个人的兴趣爱好是很难更改的,尤其是像凌溪这种天生的,即使凌老爷子说了他一千遍一万遍,他也很难改掉这些习惯——更何况凌溪其实并不觉得这些是很坏的事。不过,尚且年幼的凌溪暂时还找不出反驳凌老爷子的话来,因此他也只能听从凌老爷子的安排不做反抗。 但是,盛谦知道凌溪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对美的追求。正如前面所说的,即使凌老爷子极力反对凌溪收拾自己,可凌溪还是能把大家都一样的校服穿出和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而凌溪的性格也显然没有养成像凌老爷子希望的那样的强硬。大概也是因为这样,凌溪对凌老爷子始终还是有点发怵的。 提到凌老爷子,凌溪的神情明显犹豫了一刹:“我不让他看到就是了。” 而和这些变化相同步的,是凌溪和魏琛两人之间越来越浓烈的怪异气氛。 盛谦能很明显地发现,凌溪和魏琛在一起时,他的脸红频率很高,而这时他的笑声往往也最灿烂。笑得灿烂当然是好事,可是脸红就很奇怪了——两个男的,有什么好脸红的呢? 盛谦不明白,但他也没太在意。如果他没有猜错,凌溪的改变应该是因为魏琛吧?他看到了凌溪的改变,并且认为这种改变是很好的,所以他对给凌溪带来这种改变的魏琛格外宽容,觉得气氛怪异或许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有一天。 盛谦永远都忘不了那天,风和日丽的清晨,他却听到了如雷轰顶的消息:“你说什么?” 凌溪却恍然未觉,他兴致勃勃地重复了一遍道:“我说,我好像喜欢男人。” 盛谦的脑子一片空白,这个消息实在是太让人难以想象了。梦一般地,他问道:“谁?” 这话刚问出口,盛谦的心里马上就有了人选。果不其然,意料之中的,他听到了他想到的答案:“魏琛。” 回答完盛谦的问题后,凌溪也意识到盛谦震惊到极致的表情,于是他体贴地、小心翼翼地试探着说:“盛谦,我好像是同性恋。” 同性恋这个群体在那时候还算不上常见,但这个名词对于年轻人来说却算不上陌生,盛谦当然也听说过。可是,这丝毫没能稀释掉盛谦心里的惊愕感。不过,就算再迟钝,盛谦此时也明白了为什么这两人之间的氛围如此诡异了——他以为魏琛在和凌溪这段时间关系好得可以不分彼此,结果这俩却偷偷地谈情说爱! 消化掉这个惊天的消息后,盛谦问:“那你现在是想怎么办呢?” “向他表白吗?” “我还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呢……”说到这件事,凌溪罕见地有了害羞的情绪,但他仍给了盛谦坚定的、肯定的答案:“当然要表白了。” “不管怎么样,我一定要把自己的心意说出来。” 回忆到这里,盛谦忍不住感叹道:“其实到这里的时候,我已经意识到魏琛真的对凌溪造成了很大的影响。如果换作以前,像他这样的人这辈子都不会主动说出‘喜欢’这两个字来。” “虽然别人大多不会这样觉得,可我深切地知道,在凌溪的内心深处,他是有些自卑的。过于强势的爷爷,不被理解、认可和接纳的个人特质……其实凌溪小时候过得并没有很多人想得那样幸福。” “在他的童年里,我一直觉得比起幸福,他更多的是惶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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