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没有对凌溪一见钟情,那么这一切就不用发生了。 可是凭什么啊,想到这里,沈深又觉得忿忿起来。他有什么错?他只不过是喜欢上了一个人而已,为什么要受这样的折磨? 他情愿爱而不得,可为什么要等他得到了这一切后,又告诉他这一切都是假的呢? 等凌溪把情绪整理好后,他眼角的那一抹湿润转移到了沈深的眼角。 凌溪勉强地挤出一个笑,虽然还是难看,但比起刚刚已经好了很多:“对不起。虽然我知道这三个字绝对弥补不了你受到的伤害,但我希望你听到这句话能好受一点。” 好受一点,这让沈深怎么好受一点? 但是沈深没有出口质问,他摇摇头:“你不用和我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 “你只是无意识地把我当成了别人的替身,这又不是你故意的,和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沈深是这样说的,他也是这样想的,可是说着说着,他的心就被揪了起来—— 凌溪不是故意把他当做替身的,可是他又有什么错?他就活该被当替身吗? 他这样忿忿地想着,可嘴上却还在继续平静地说着:“而且我又不是没有从中得到好处,如果不是你,我又怎么可能会是现在的我呢……” 他知道自己的话是充满着讽刺的意味的,他也明白凌溪听到这话会很不好受,事实上他说这话的时候都很难过。 他本来想着自己先若无其事地说完这一番话,然后潇洒地离开这里,徒留凌溪在原地痛苦。 但事实证明,他根本做不到若无其事地说完这些话。这句话到了尾声的时候,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从喉咙里发出哽咽的音节—— 他的眼眶更加湿润,一滴泪从他的眼角坠下。 “沈深……”凌溪伸出手,想替沈深擦去眼角的泪水,没想到沈深却本能地向后退去:“别碰我!” 因为沈深的反应,凌溪顿住了脚步。少顷,他举起双手做出一个投降的表情,并向后退一步。看着完全控制不住自己泣不成声的沈深,他沉默了一会儿,才轻轻地开口道:“如果你觉得生气,那你可以骂我甚至打我。不要说这种带刺的话了,这样你也会很难受的。” “为了我的过错来惩罚自己,不值得的。” “我愿意,你管的着吗?”沈深头一次对凌溪有了脾气,他像是一个任性的孩子,无所顾忌地冲着凌溪大喊大叫。 吵闹的孩子通常会被人们看作是无理取闹的存在,可是不会有人知道孩子究竟是受了怎样的委屈才能把他逼成这样。 滚烫的泪水不住地从沈深的脸庞划过,多年以来恪守的礼貌已经被这连日来受到的委屈折断。 是啊,他是不觉得凌溪有错,可他更没有错。 他抬头看着凌溪,眼睛里充满了恨意:“凌溪,我究竟犯了什么错,老天为什么要我喜欢上你?”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长得像的人,我偏偏要像魏琛?” “表白的时候你明明那么肯定的说你喜欢我,为什么后来又不能给我一个肯定的答案?” “为什么!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到了最后,他几乎是怒吼着说完了这段话。而凌溪只是沉默着,他可以看到凌溪整个身体都在止不住的颤抖,可是等了很久,凌溪却只是低低地说了一句“抱歉”。 抱歉?我要你的抱歉有什么用? 你的抱歉能解决什么问题吗? 他以为他可以平静地分完这个手,可事实证明,无论他怎么劝说自己,他还是没办法大度地说一句“你也不是故意的,这就是一场美丽的误会,咱们好聚好散吧”。 爱之深责之切,他当时有多爱凌溪,现在就有多恨凌溪。 看着凌溪面对质问时的沉默表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上了他的心头。 沉默,又是沉默,这死一般的沉默。 你平时不是很会安慰人、很会说吗?说话啊,你说话啊! 可是无论沈深在内心里怎样咆哮怎样崩溃,凌溪仍是那样沉默着。 沈深笑了起来,那笑容中带着绝望:“你不是很善解人意的吗?难道你看不出来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回答吗?” 可我给不了你答案啊,凌溪痛苦地在心里想着,他看着眼前精神状态近乎崩溃的沈深,心里一阵刺痛。 而沈深也发现了他没有回答自己的意思,于是大概也明白了凌溪没有办法给自己答案。 因此他又绝望地笑了起来,然后说: “既然你给不了我答案,那也别说什么对不起和抱歉了。” “我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吧。” 感谢阅读,鞠躬~
第60章 沈深本来想体面的结束这一切,没想到最后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在这最后的时刻爆发出来了。 不过现在这些也不重要了,反正发生了这些让他难受又难堪的事情后,他和凌溪根本就不可能再有以后了。 沈深那天是去了凌溪的家里提的分手,说完那句“我们再也不要见面了吧”后,他头也不回地冲进自己曾住过的那个房间,飞快地收拾完东西后,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凌溪家的门。 “等等——”他下了楼,眼眶才刚刚被打湿,凌溪就追了上来。他不想回头,于是只是背对着凌溪站在那里。 “你的吉他还没带走呢。”像是知道沈深内心的抗拒似的,凌溪没有冲上前来,只是站在原地小心翼翼地提醒。 那把吉他是凌溪送给沈深的生日礼物。 沈深冷淡地说:“谢谢,我不想要了,麻烦你替我扔了吧。” 从凌溪家打车到沈深家大概要二十分钟。在车上的二十分钟里,沈深的内心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 仅仅只是分了个手,他却感觉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了。 他不知道自己是坐了多久,仿佛十二生肖一个轮回那么漫长,又好像几个呼吸那样短暂。当他的意识已经飘忽忽地浮起来时,一个雄浑厚重的声音叫醒了他:“小伙子,到了!” 他这才如梦初醒,拖着沉重的行李箱一步步走上了楼。 打开家门的那一瞬间,一种久违的熟悉感涌上了沈深的心头。 自从他搬进凌溪家后,他再没有回过自己原本的家里。现在乍一回来,熟悉的家具摆设上都好像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灰尘,就连空气中都是沉闷的感觉。 可是这一切也并不影响沈深一走进这里就放松了心情。 他这次连鞋都懒得换,一进门就直接瘫倒在沙发上。 他把头埋在沙发的枕头里,一动不动地寂静了很久。不知是从哪一刻开始,他的肩膀开始耸动,最开始是非常轻微的幅度,后来慢慢加剧,最后竟到了可以称得上是剧烈的程度。 尽管知道这大概是最好的结局了,可沈深依旧难受得想死。 一年前的沈深身无长物,孤身一人,那时候的他不觉得自己的人生会有什么变数。然而在这一年中,他生命中最大的变数出现了,可是又是伴随着荒诞与讽刺的。 一年后的今天,这个变数被沈深亲手终结了。所以一年过去了,沈深还是孑然一身。 这一切就像一场大梦一样。 但沈深终究还是收获了点别的东西,这一年里即使大多都是空欢喜,可也总是有些情义是真实的。 分手的那天晚上,沈深在乐队的群提出了退队。 最先看到这个消息的是杨家的两个兄弟,真诚杨息在收到消息后开始疯狂轰炸沈深: “你要退队?” “为什么?怎么这么突然?” “是因为课业太重了吗?还是你觉得我们乐队有什么不好的地方……” 看到杨息的消息,沈深的心里又被堵得难受。 这个乐队没什么不好的地方,成员们对自己也都是没话说的。 可他还是不能继续待下去了,只要一待在那里,他就会情不自禁地想起他和凌溪的那些事,又会忍不住开始难过。 他想了好几分钟才想好该怎么回答,而就在这几分钟内,杨息又发了很多条消息来挽留他。 沈深委婉地表示他的决定和乐队本身无关,这全都是自己的问题。 杨息不信,坚持要他把这件事说个明白。沈深正愁该怎么把这个话题揭过时,盛谦突然在群里说了句好。 然后,一直滔滔不绝的杨息突然就下线了。等他再次上线的时候,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他这次再也不复之前的强势语气,变得小心翼翼起来: “小沈,你和三少分手了吗?” 沈深:“嗯。” 他不想谈这个话题,于是在脑海里开始演练等会儿怎么敷衍过去,谁知道接下来杨其却闭口不提这件事。他先是向沈深表达了安慰,然后迅速接受了沈深想要退出乐队的事实。 “就算离开了乐队也要坚持自己唱歌的梦想啊!”杨其对沈深退出乐队的决定还是感到惋惜,所以临了话题要结束的时候,他特意嘱咐沈深:“如果你还想要继续自己的音乐事业又缺点门道的话,我和我哥都会尽我们所能地帮你。就算以后不在一个乐队了,我们也永远是朋友!” 沈深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我们永远是朋友。” 杨其和杨息虽然自来熟,大部分时候好像都不大着调,可这两个人却都是少有的真诚。 可以和他们做朋友是沈深的荣幸。 只是这样一来,沈深就更愧疚了。他向杨其道歉:“对不起,因为我的突然退出,你们可能又得招人了。” “嗨,还招什么人啊!”杨其的消息一串串地从屏幕里跳出,“明年我们都大四了,到时候我们三个都得进公司干活咯,就一年不到的时间了,有什么可招人的。” “你不用因为自己的退出而感到抱歉。我们嘛,注定都是做不了这个的。” 和凌溪分手后,沈深又搬回了学校宿舍。幸好当初军训时申请了宿舍,如今还不至于没地方可去。 沈深和舍友们的关系算不上热络,但也绝对称不上冷淡,仅仅只是像大学宿舍中最普通的舍友关系那样。 不过也够了。 凌溪有句话说得对,大学不是初高中,大家的交往大多都不需要那么密切,只要能维持基本的相处就够了。 至于别的多的什么,沈深也懒得打理了。 沈深的日子开始变得两点一线起来,除了教室就是宿舍,生活里除了学习就是睡觉。 可是年轻人哪有那么多觉可以睡,沈深总是会在夜晚或失眠或惊醒,然后再次陷入各种乱七八糟的想象中。 他总是会想,为什么自己这么倒霉,童年的时候几乎什么坏事儿都占了,长大了好不容易喜欢上一个人,最后却是那样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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