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洋说:“送礼太见外了。” 许尧抬头,安洋平躺着,两眼直视天花板:“直接送钱吧。” 许尧把剥好的桔子瓣塞自己嘴里,扭头望向窗户外。 窗帘半掩着,华灯初上,人间喧闹起来。 伴随着霓虹灯的狂舞,在灯红酒绿与纸醉金迷中,灵魂落入陷阱,等待着虚伪的上帝创造天堂。 青桔太酸,许尧低头,把没吃完的半块桔子扔进垃圾桶。 他站起来,去银行取钱。 小周来的时候,安洋把许尧的红包给他了。 那会儿许尧不在,他去楼下散步纳凉,顺便给家里人打电话。 小周知道他俩的意思,没敢接这个红包,连连推辞:“不是我不帮你,安洋,你不知道楚老板那个人,丢掉的东西绝不会再捡回来。” 小周顿了顿,说:“人也一样。” 安洋自嘲:“我们在有钱人眼里,也就是个东西,是个物件儿。” 他这话说的,小周深有同感,两人都是底层摸爬打滚起来的,没染上一身病都算走了狗屎运。 幸好小周现在只用招待卓奕扬,至于安洋这个没着落的,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能混一天是一天。 “你就帮他问问卓老板吧,就当是积德。”安洋非要给他塞红包。 小周拗不过,把红包接了,坐在椅子里埋怨:“你说你那朋友也是,上次多好的机会啊,三十万,我从来没见过这么高的价。上次那富婆你还记得不,给楚少开的价,也是三十万。” 安洋没明白他的意思。 小周就多嘴,按照自己的理解,多解释了两句:“楚少这个人,算的很分明,很清楚,什么人在他那里值多少钱,他一清二楚,包括他自己。” “就像上次富婆开价三十万,他答应了,说明在他自个儿心里,他也是三十万。” 安洋无语:“……你要不还是别动脑子了,他一秒就赚三十万,怎么会觉得自己就值三十万?” 小周拿红包拍他:“改改你这插嘴的臭毛病,听我说完。可三十万,楚少答应了,就是事实。” 安洋瘪嘴:“真不是因为富婆长得漂亮?” 小周抱起胳膊:“这谁知道呢。所以你知道,楚少当时给你朋友开三十万的时候,有多令人震惊吗。连卓少都很惊讶。” 越听他说,安洋越替许尧肉痛,忍不住牵怪:“怪他自己,想要尊严,想要自尊,放不下身段!” 小周鸡啄米似的点头,把红包折叠塞进衣兜里,安慰道:“既然是这么高的价,说明在楚少那儿,你那个朋友多少有点份量。这样吧,我再旁敲侧击,跟卓少打听打听。” 小周叮嘱他:“你可得让你那朋友想好,千万别再出上回那情况了。” 安洋蛮感激:“谢谢啊。” 小周起来要走了:“还有啊,你成天帮他着想,也替你自己想想前途。” 安洋摆手,嫌他烦了:“别废话了,快走!” 小周叉腰:“就你不听劝。”他走了。 许尧在楼下打电话,刘威竟然出现了。 他把深蓝捷豹SUV塞立式停车库,两只手揣进裤兜里,突然出现在许尧身后,拍他肩膀。 许尧回头,刘威拉着他钻进灌木丛。 许尧匆忙挂断电话,反手照着刘威那张脸,就给了他一拳。 刘威龇牙,嘴巴破了皮,他没跟许尧动手,反而会自嘲了:“行,就当你给我整容了。” “为什么找人打安洋?”许尧质问。 刘威哼笑,浑不在意这件事:“打就打了,没打死算老子仁慈,告诉他下回别瞎几把插嘴,不然弄死他。” 许尧咬牙切齿:“滚。” 刘威上下打量他一番,忽然道:“陪我走走。” “不去。” “那我找俩人轮那小鸭子。” “……” 许尧以前就知道刘威是个流氓混混,没想到过去十年,他不仅没改,还变本加厉。 许尧冷笑:“行,走。” 刘威拽住他手腕,握得死紧,他给自己点了根烟叼着,拉上许尧出了医院大门。 两人就在大马路上,一边拉拉扯扯,一边慢步溜达。 许尧说:“安洋的事我报警了。” 刘威竟然没那么笨,他说:“许尧,放你娘的屁,小鸭子干哪一行你又不是不知道。你报警?等着他天天挨扫黄打非,被警察重点观察,生意都做不成吧。” 许尧沉默。 刘威长这么大,第一次把许尧怼得无话可说,一时间竟感到难以言喻的满足。 这种满足令他膨胀了,他放开许尧,两人在大马路旁的梧桐树下对峙。 “你在研究所上班?”刘威叼着烟问。 许尧没搭话,刘威也没指望他乖乖开口:“咋不去了?说是你抢了别人的成绩。” 许尧:“???”这是造的哪门子谣? “许尧,”刘威伸手指戳他,“你缺钱啊。” “关你屁事。” “我能给你钱。” 许尧看着他。 刘威把脸怼上去,凑近他,不怀好意的邪笑:“我说学霸,这个月房贷再不还,就要逾期了。” 许尧退后,刘威上前,攥住他胳膊。 “我现在就能给你。”刘威怕他跑了,干脆直入主题:“就这儿,看到没,大马路牙子上,给老子亲两口,我给你两万。” 许尧脸都黑了:“撒泼尿照照您自个儿行吗?” 刘威伸手:“手机给我。” 许尧没动,刘威把他按到树上,上下其手,摸出了许尧塞在衣兜里的手机。 指纹解锁,刘威捏着他的十根指头挨个试,打开了。 许尧一脸冷漠,他手机里也没钱,刘威想看乐子,随他的便。 刘威把他收款码打开了,许尧伸手去抢。 刘威拿自己手机扫了他的,叮咚,一万到账。 “行不行?”刘威晃他手机:“定金。” 许尧怒目圆瞪,刘威抱住他后脑勺:“你他娘怪可爱的,穷人窝里还能生出个金饽饽。” 刘威亲他的时候,许尧背靠梧桐树,嘴里全是烟味儿。 很多路人回头看他们,许尧想起了自己的五千块,那是他给小周塞的红包。 他又想起自己熬夜苦干,呕心沥血弄出的新式武器设计图,那是一套能联动的体系,加入了现代化芯片技术,不同的热武之间能形成联动。 物联网给他的灵感,有点异想天开,送上去时却是特别认真地期待回音。 现在上边予以肯定,被肯定的人却不是他。 离谱。 刘威撬开他的嘴,像鱼钩钩住了快饿死的鱼,明知死路一条,但似乎别无选择。 劳斯莱斯路过。 坐在车里的苏跃眼尖:“刘少和…那个人,不就是那天晚上的服务生?” 楚恒冬回头,窗外,梧桐树下,许尧被刘威挤进怀里,像即将粉碎的石头,又脆弱,又坚硬。 “……”楚恒冬漠然,对此没有兴趣,他收回视线,若有所思。 小周拿钱办事,速度挺快,恰好卓奕扬也想看热闹,这天晚上就约了楚恒冬,把许尧的事说了。 楚恒冬兴致缺缺:“不需要。” 卓奕扬还来劲儿了,跟他杠上:“你不觉得,他和卫三长得最像吗,比苏跃要像的多。苏跃要是有三分相似,那许尧就有八分。” 楚恒冬淡定如常:“卫三是卫三,他是他。” 卓奕扬叉腰,一脸的不相信:“你敢说你给他开三十万,不是因为卫三?” “……”楚恒冬打开玻璃制的橱柜,里边堆满了瓶瓶罐罐,都是香水。 卓奕扬咋舌:“你这么放在一起,也不怕串味儿。” 楚恒冬微蹙眉心:“我需要一个试香的人。” 卓奕扬现在不想谈论他的事业,也不希望他岔开话题,话头尽往许尧身上扯:“你就当助人为乐,行吗,我听说这许尧,日子过得挺艰难的,上个月刚做完手术,还挺缺钱。” 楚恒冬把装淡金液体的精致玻璃瓶取出来,放在鼻间嗅了嗅。 “味道好重!”卓奕扬拂手:“你加了多少酒精?” 楚恒冬望向他,眸光深邃。 卓奕扬和他好些年的朋友了,楚恒冬对自己的作品要求严苛,绝不可能出现过度添加酒精这种情况。 除非,出了什么状况。 卓奕扬诧异:“你闻得到吗?” 楚恒冬轻轻摇头。 卓奕扬愣住,好半天,失声惊呼:“欧洲最有才华的调香师,鼻子坏了!” ——难怪他要找试香人。 “要不然,试香人,”卓奕扬绞尽脑汁,见风使舵,“让许尧来试试?” 楚恒冬面无表情。 卓奕扬笑眯眯:“不说话,我可就当你同意了。” 同一种香在不同的人、甚至同一个人身上不同的部位,都会有截然不同的表现。 比如有的人体温高,用香后挥发快,香气先浓后淡,有的人体温低,香气挥发慢,全程都是淡香。 人的皮肤、汗腺等人体器官,也会影响香味,欧洲人有体味,用浓香,亚洲人几乎没有体味,淡香居多。 以及同种香与不同人的体味调和,木质调都能变柑橘调。 楚恒冬制香,经常用自己的皮肤来试,久而久之,他身上的气味太多,扰了对调香师而言最重要的鼻子。 他走进自己的瓶颈区,需要试香人。 卓奕扬擅自帮他决定:“就明晚,你工作室装修好了吧,就那里。” ----
第10章 10. 虽然是多年好友,但卓奕扬这只五百年道行的狐狸,也搞不懂楚恒冬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他确实不会把扔出去的东西再捡回来,也没有明说要让许尧顶苏跃的活儿。 但许尧再一次见到楚恒冬,却不是在卓奕扬事先定下的工作室。 依旧是沉香水榭,这次,苏跃不请自来。 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特助杨森,这回也跟过来了。 杨森提着个皮包,包里鼓鼓囊囊塞着东西,究竟是什么,没人知道。 卓奕扬心想,楚恒冬肚子里的坏水儿比他还多。 许尧这样事先拒绝又反悔、主动找上门来的,楚恒冬绝不可能轻易就收下他。 这不,连无事不露面的神秘特助杨森,都出现了。 许尧感觉像在参加世界百强的面试,他进了沉香水榭。 刘威追着他进来,拉住卓奕扬:“卓少,到底怎么回事?楚二丢出去的骨头,他还要捡回去?” 刘威找人把安洋打了这事,卓奕扬还没跟他算账。 他一见着刘威就头疼:“威少,来看戏就安静点。” 刘威满肚子火气,好不容易把许尧亲了,想更进一步,却被许尧揍成猪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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