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香师也是艺术家,艺术家注重灵感,而灵感转瞬即逝。 十分钟,足够楚恒冬的灵感消散殆尽。 杨森一个脑袋两个大,他尽职尽责的工作,为老板服务,为老板着想,没成想还有许尧这样拿大钱办差事的员工。 “你失职了,”杨森批评,“老板传召,你应该在十分钟内赶到。” 许尧改不了狡辩的臭毛病:“您给我买架直升机,我肯定十分钟。” 杨森:“……” 他把电话挂了。 杨森生气了,许尧以为楚恒冬也生气了。 嘴是硬的一比,心里忐忑得不行。 他想起家里供奉在财神爷面前那张信用卡,他是一分都没敢花。 楚恒冬也没给他别的现金,只有那张卡。 许尧战战兢兢,到了“锦上华庭”大楼,这是卓家的产业,一到五楼娱乐会所,六到十八楼酒店。 从下至上,主打一个泡妹玩乐上床一条龙。 许尧在外表低调的大楼前驻足,心道以后这里就是他的工作场所了。 上夜班,楚老板能不能给他加钱啊? 许尧挠头,进去后跟前台通报。 前台有专人带他进电梯,刷卡,让他上十七楼总统层。 杨森不在。 许尧谨小慎微地敲了敲门:“楚先生?” 楚恒冬亲自来开的门。 许尧在门口,眨巴眼睛,并不诚心实意地道歉:“对不起,我来迟了。” 楚恒冬没说什么,转身进屋。 许尧犹豫片刻,跟进去,顺便关上门。 “我先洗澡?”许尧在玄关踌躇。 楚恒冬在纱橱后看什么东西,没搭理他。 许尧在偌大的套房里晕头转向,终于找到了浴室,他钻进去洗澡。 柜子里有浴衣,许尧犹豫了很久,还是穿浴衣,没有换回自己的衣服。 浴衣很薄,楚恒冬没开空调,初春多少有点冷,许尧刚踏出浴室门就打喷嚏。 楚恒冬说:“遥控器在电视旁边。” 许尧没听清,踩着小碎步过去,弓背哈腰聆听指示:“您说。” 楚恒冬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次。 许尧没有得到回应,裹紧了身上单薄的浴衣。 楚恒冬面前有四个玻璃橱柜,像四根及腰高的立柱,每个橱柜里都有一枚精致玻璃瓶,盛放没有颜色的香水。 “四家公司制同一种茶香,分辨。”楚恒冬言简意赅。 许尧指了指自己:“我?” 楚恒冬回头看他,满脸都写着:难道是我? 许尧咽口唾沫,点头哈腰:“是,是。” 他上前,从左至右开始。 第一个柜子,许尧小心翼翼取出来,他在鼻子跟前嗅嗅嗅,剩下三个如法炮制。 他的辨香手法毫无技术可言,楚恒冬也没有给他准备试香纸。 许尧忽然觉得,楚恒冬也许不是想请他试香,而是想逗他玩儿。 他真没嗅出来差别。 许尧头皮发麻,实话实说:“楚先生,我觉得,是同一种,没有区别。” 楚恒冬眼神意味不明,他伸手。 许尧把香水瓶双手奉上。 “脱衣服。”楚恒冬命令。 许尧一哆嗦,两条腿夹紧,浑身僵硬,干巴巴地说:“这,要不,还是,去床上。” 楚恒冬微蹙眉心。 许尧牙一咬心一横,满脸视死如归,刷一下掀了浴衣上半部分,露出上半身。 因为紧张,白皙的皮肤微微泛着粉色。 楚恒冬:“……露肩膀就可以了。” 许尧:“……你不早说。” 他又把衣服穿回去,露出了半边肩膀和一条胳膊。 楚恒冬笑了下,可能觉得许尧有点好笑。 许尧扭头。 楚恒冬伸手,冰凉的香水滴在他颈窝,然后因为重力作用,香水珠子沿锁骨滑落,沿路抹上一缕茶香。 “白茶,”楚恒冬说,“最常见的茶香。” 许尧被他吸引了注意,转头去嗅那味道,起初很浓,然后越来越淡。 楚恒冬伸手,许尧不明所以。 “过来。”楚恒冬道。 许尧硬着头皮靠近他,楚恒冬忽然揽住他的腰,就像要将他抱进怀里。 而许尧在他面前像个小鸡崽,他的脑袋也才到他下巴。 楚恒冬俯身,闻他颈窝附着的茶香。 距离太近,呼吸就像羽毛,在裸.露的皮肤上不轻不重的游移,像微风拂过,热雾缭绕。 许尧从来没想过自己可能喜欢同性,虽然他也看过安洋的活春宫,并且没有感觉厌恶。 但有可能对同性动心这件事,许尧是想都不敢想。 娶老婆就够困难了,和同性在一起,不得难上加难。 但当楚恒冬靠近时,许尧心脏跳动十分剧烈,快到他感觉自己下一秒就要心肌梗塞。 大概率是因为紧张。 许尧僵硬宛如石像。 楚恒冬抱住他,胸口若即若离地贴着,裸露的皮肤似乎蹭到他柔软的白衬衣。 许尧疯狂转移注意力,不着边际的想,这衣服这么软,肯定是纯棉。 不像他二十块一件的地摊货。 许尧眼珠子转来转去。 楚恒冬一直没有动,他似乎深陷在气味中,眼帘微阖,陷入沉思。 许尧保持一个姿势站立,两条腿又僵硬又酸涩。 他伸手摁住楚恒冬的腰,试图稍微推那么一下下,至少让他紧张的心跳喘口气。 “……”楚恒冬放开他:“你没有用过香水。” 常用香的人,身上会有其他香味的残留。 许尧忧伤:“没有闲钱买那些。” 楚恒冬握住他的手,举起来看了看,划破的伤口沾了水,伤痕有溃烂迹象。 残破的皮肤一点儿也不好看,就像浑身铜臭气的人,臭不可闻。 楚恒冬牵着他,进了客厅。 许尧亦步亦趋地跟上他的步伐,其实楚恒冬走得不快,维持着许尧能跟上他的速度。 但许尧太紧张了,以至于他慌乱的步子略显踉跄。 楚恒冬把医药箱取下来,重新帮他上药,这回没包纱布,用消毒棉吸了水渍,就黏上创口贴了。 许尧抬起眼睛看他。 楚恒冬做事时特别专注,眼帘低垂,在他下眼睑投下一扇阴影,皮肤薄如蝉翼,映上了灯光暧昧朦胧的淡色。 许尧感觉这人吧,美得就像女娲手里亘古长存的雕像,还是中西结合那款。 “你知道古希腊掌管的美貌的神叫什么吗?”许尧没来由地想开他玩笑。 楚恒冬愣住,掀了眼帘望向他,淡棕色的眼珠犹如剔透的琉璃,工艺精湛,价值连城。 就像看到美丽的事物,人总想上手摸一摸,感受那份美好是否真实存在。 许尧伸手,细碎伤痕密布手心,他就用那样的手轻轻触碰楚恒冬的侧颊。 许尧有点着迷:“楚恒冬。” “……”楚恒冬低头,笑了。 许尧猝然惊醒,把手收回来,不安地交握:“没事,过两天就好了。”他说手上的伤。 楚恒冬轻轻嗯了声:“我让杨森准备一双手套。” “手套?” “洗澡,戴上。” 许尧脸薄,耳朵发烫。 楚恒冬站起来,在他对面的小沙发坐下,双腿优雅地交叠,低头玩手机。 果然不管是什么阶层的人,都有一个共同的爱好,玩手机。 或许是经过刚才那一幕,楚恒冬在许尧心里,也没那么难接触了。 他觉得楚恒冬也不是平白无故就为难他的人,思来想去,总觉得楚恒冬突然让他分辨碎玻璃瓶有蹊跷。 许尧两条胳膊交叠搭在大腿上,上身前倾探向玩手机的楚恒冬:“楚先生。” 楚恒冬撩了下眼皮,聊作回应。 许尧鼓起勇气问道:“为什么让我捡碎玻璃片儿,你生气了?因为我之前反悔?” 楚恒冬一边刷军备论坛,一边开口回应:“医院门口,你和刘威,我路过。” “啊…”惊天大雷劈下来,把许尧劈成两半,他僵在原地,尴尬得恨不能挖个地洞钻进去。 “你喜欢吗?”楚恒冬淡淡地问。 “谁?” “刘威。” 许尧吓得站起来,用尽浑身力气摆手否认:“他就是个流氓,找人打安洋。我喜欢他?我疯了!” “那…”楚恒冬放下手机,认真地询问他:“为什么?” 许尧哽住,哑口无言,总不能明说刘威强行给他转钱了吧。 他这个人信奉拿钱办事,反正都是卖,到哪里不是卖。 许尧答不上来。 楚恒冬等了他一会儿,没了耐性,说:“你走吧。” 许尧站起来,同手同脚往外走,他又把楚恒冬给惹了。 许尧走到门口,头脑发热,脚步一拐,他又折回来了:“楚先生。” 楚恒冬没有理他。 许尧一腔热血沸腾:“如果做了,你会给我钱吗。” “……”楚恒冬摇头。 许尧觉得自己该走了,但他固执地杵在那里,说不上来为什么,但就是杵着,还强词夺理:“你购买服务,不给钱的吗?我们又不是情侣。” 楚恒冬不咸不淡地回答:“购买服务,也要挑选合适的。” 许尧争辩:“不试怎么知道不合适?” “别人动过,不要。” “那你自己呢?你不是双标?” “……”楚恒冬扶额,背对许尧浅笑,压低了嗓音:“所以为什么答应刘威。” 许尧感觉气氛松和了,溜回楚恒冬面前坐下,不卑不亢,理不直气壮:“他把我手机抢了,我以为他要看余额嘲笑我,谁知道他转钱。” “他转了,你就同意了?” “拿钱办事,基本原则。” 楚恒冬没说话,许尧挠头:“你要不乐意,我以后不跟他接触,你是大老板,我听你的。” 楚恒冬说:“试试。” 许尧愣住:“什么。” 楚恒冬交叠的双腿放下来,似笑非笑,斜撑侧颊望着他:“嘴皮子这么厉害,试试嘴上功夫。” 许尧:“…………” ----
第12章 12. 许尧想起小时候,他奶奶种的玉米。 那会儿还小,不知道东西要煮熟了才能吃。 大概觉得好玩,把最大个儿的从梢头掰下来,张嘴就一顿乱啃。 啃也啃不动,硬得慌。 个头还大,塞满了腮帮子,也才进去个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再进去半分。 许尧觉得楚恒冬比他小时候啃得玉米还难对付。 有一点味道,可能是在香料中间泡久了,那点腥味不是很重,至少许尧因为紧张和羞耻,已经感觉不到了。 楚恒冬低头看他,许尧膝盖磕在地板上,久了就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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