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江先生。”丛瑜接过湿巾,受到雇主的照顾,有些无措。 江初从前都是受旁人照顾,现在却反过来。 虽然丛瑜是助理,但年纪实在小,他就忍不住去照顾,倍感新奇。 两人走累了,随便寻个小摊,点一碗当地的米粉。 店老板娘看两人年轻,五官精致,以为是来旅游的大学生,端上米粉时,还特意用普通话提醒。 “小哥,我们这里治安不好,你们要随时注意包包,小心被飞车党抢劫。”老板娘的普通话不标准。 抢劫? 江初没有带包,只带了手机,而丛瑜的帆布包里只有卫生用品,都不值钱。 “谢谢,我们会小心的。”江初笑着答。 米粉滋味不错,但重盐重油。 即将开机,江初怕水肿,夹了几筷子米粉到空碗里,吃几口解馋,就放下筷子。 “江先生,您不吃了吗?”丛瑜停止咀嚼,惊异地问。 “我不饿,你吃吧。”江初笑了笑,打开剧本文件,在心里默念台词,提前想这场戏该如何演。 江初从前的戏少有细腻的感情线,现在的他心境也不同。他自己都不确定,他是否能演出刘哲期望的少年感,以及少年间青涩的暧昧。 而江初最怕的,是他现在容易注意力不集中,时常感到疲乏,思绪走神。 戏少的角色尚能休息,但要担一番,江初有些怵,只能提前付出精力,熟悉角色。 丛瑜无声地嗦粉,时不时抬眸偷看,见江初认真准备,更加放轻动静,不敢打扰,细嚼慢咽。 丛瑜算不上氪金的粉丝。 因为贫困,丛瑜以前没去过电影院,只在网上看江初的电影,随着佛系的大粉做做数据。 超话里关于江初的信息很多,很多细节,丛瑜都烂熟于心,包括江初喜欢什么,讨厌什么。 上次在银河铁道见到颓靡的江初,丛瑜简直不敢相信。 好在现在一切都在转好,江初重新开始拍戏,他还沾了白冬槿的光,来做助理,丛瑜真心感到高兴。 丛瑜吃得慢,将剩余的米粉吃完,擦擦嘴,仍不敢出声打扰。 江初没有注意到身旁的动静,陷在角色里,等到腿坐酸了,想站起身,才抬起头看。 “你吃完了?怎么不叫我?”江初收起手机。 “我怕打扰到您。”丛瑜无措地挠头,态度小心,怕惹江初不高兴。 “没事,不会打扰我,”江初被这小心姿态弄得不自在,“你以后不用这么小心,把我当成一个普通雇主就好,就跟白冬槿一样。” 丛瑜面上点头,心里却不敢这样想。 两人买了单,问了老板娘当地的市场在哪,跟着路标往市场走,在市场里买了两大袋驱蚊膏,及一些当地的草药,备着给剧组的工作人员用。 从市场里出来时,江初主动要提东西,丛瑜不好意思,大袋留在自己手里,将小袋递给江初。 时间渐晚,日暮西沉,天空中的云果真变成绯粉色,绮丽炫目。 丛瑜看着天空,想起江初已有多年没有发微博,拿着手机提议,“江先生,我给您照几张相吧,发到微博上给粉丝姐姐们看一看。” 江初一愣,点点头,将东西放到路灯杆旁,看向镜头,随意摆几个姿势。 丛瑜尽力找好角度,给江初拍了几张美照,背景只有粉色天空,将旁边的景观遮得严严实实,不暴露位置地点。 “好了。”丛瑜拿给江初检查。 “可以,直接发吧。”江初随意扫一眼,没有多看。 江初时隔多年发微博,评论里直接炸了锅。 【啊!!!看我刷到了什么!我的宝!】 【宝儿在哪里?是不是已经进组了?】 【状态好好,我的宝儿永远十八岁。】 江初扫一眼评论,勾起唇角,走回灯杆旁,正准备提起袋子。 嗡——! 然而一声飞车轰鸣掠过。 江初被一股大力往旁边推,失去平衡,侧身摔倒在地,地上的袋子被勾走。 机车上的黄毛混混减速,抢了袋子,放声大笑,还挑衅地向后竖起中指。 “江先生......!” 丛瑜受到惊吓,还未喊完,又一辆机车从江初身旁飞驰而过,急速追到混混身旁,机车上的人单脚大力一踹。 受到攻击,车与混混一齐失衡,侧倒在地。 机车上的人抢回袋子,很快转弯绕行,驶回江初身边,将袋子无声地递过来。 江初早已站起身,拍掉身上的灰,死死盯着眼熟的机车,及车主一模一样的头盔,没有接袋子。 机车上的人也不说话,仍举着袋子,两人一言不发,只定定保持原状。 “谢谢您。”丛瑜摸不清状况,上前小心地接过袋子。 两道眼神隔着头盔相汇。 一息之后,江初伸手,暴力摘下眼前人的头盔,质问道:“池南暮,你跑到这里来干什么?” 头盔一摘,雾灰色的头发露出来。 池南暮移开视线,沉默半晌才憋出一句:“我来这里工作。”
第36章 雾灰色的头发露出来, 不仅丛瑜定住,江初也怔了。 耳钉,卷发, 机车头盔。 每一样都符合记忆。 江初愣了神, 下意识后退一步, 怀里的头盔仿佛烫手山芋,很快被他丢回池南暮手中。 心口剧烈的震动过后, 江初这才想起, 原本的机车和耳钉该是在他的家中,被好好封存着, 眼前的机车不过是台赝品。 耳钉与机车是赝品 人,也是赝品。 江初稍微静下心, 半眯着眼,视线审视, “池先生有什么工作, 需要跑到穷乡僻壤来做?” 池南暮静默一瞬, 有模有样地答:“我来这里谈景区开发, 明市文旅局的局长给我发了邀请, 请我来实地研察。” 江初差点忘记, 池家的产业除了软件和文娱占大头,还有少数旅游服务业同文娱沾边。 “你怎么知道我的位置?”江初随即换个方向质问, 怀疑池南暮有他的实时定位。 “狗崽子,他妈的敢踢我?!” 池南暮来不及回答, 身后的咒骂声快速逼近。 池南暮下车,转身望向龇牙咧嘴的混混, 一背对江初,神色就变了, 视线冰冷,眼眸犹如深海,看得人发怵。 混混手持一根粗木棍,先是一顿,而后暴怒,急急迫近,“你他妈这什么眼神?” 池南暮没动静,不禁开始思考,江初眼中的“他”会如何反应? 他要怎么做,才不会让江初反感? 从前他们不会遇上这种极端情况。 一时间,池南暮竟然想不出来最优解。 “池南暮?!”混混靠近,池南暮还没动静,江初忍不住出声,拉着被吓到的丛瑜后退,退到安全距离。 正常人面对这种情况,若是不逃跑,那就该抵抗,没人会像池南暮这样,站着不动。 “人是你惹的,你自己解决。”江初在身后说。 他自己解决...... 木棍抡上来时,池南暮没有躲闪,而是平静地抬起手臂,徒手挡住木棍。 砰——! 木棍抡打在左小臂上,力道不小,发出巨响。 混混见池南暮就这样站着,连躲都不躲,表情不似个正常人,一时也愣了。 剧痛被瞬间激起,蔓延整个手臂。 池南暮却无知无觉,左手攥住木棍,趁着混混吃惊,轻易夺了这武器。 “多少钱?”池南暮将木棍放到右手,指了指倒地的到机车,“我赔给你。” “什么钱?”木棍杵在眼前,混混没反应过来,以为池南暮要讹诈,“我没有钱!” “机车多少钱,我赔给你。”池南暮将唇角勾到既定弧度,语气柔和。 被打了还要赔钱给自己? 混混稍扬起头,望着眼前高大且笑得渗人的池南暮,活像是被鬼夺了舍,实在吓人。 明市位处边陲,不少人信鬼神之说,人不怕人,却怕鬼缠身。 “你有病吧!”混混赶紧转身,连武器也不要了,扶起倒地的机车,跨上车就拧油门,头也不回地逃跑。 机车飞驰,消失在视野。 池南暮提着木棍,刚要转身,却怕他拿着武器会吓到江初,想先找个地方丢了再说。 然而木棍丢进垃圾桶,池南暮再回头时,发现身后只有一片空旷,江初早已不见人影。 心口发空,痛意填满空出的洞,比左臂上的伤更要疼。 池南暮定定站着,唇角逐渐垮下。 忽地,警鸣声渐近,一个治安民警下车,只见到池南暮一人,还有些疑惑。 “江初是谁?你报的警?”民警问池南暮。 “我是江初!”江初从远处的一尊大型佛像后跳出,小步跑近,身后跟着丛瑜,手里还提着那两大袋驱蚊膏。 “初初......”池南暮下意识喊出声。 闻言,江初斜过视线,狠狠剜一眼池南暮,警告其安静。 “刚才有个黄头发的人,骑着机车抢了我的袋子,他忽然冲出来......”江初声情并茂,手脚笔划着演示,同民警汇报刚才的情况。 听着日夜想念的声音,池南暮静静凝望江初,手臂的疼痛莫名消减,一时竟晃了神。 “这样,你们跟我去一趟派出所,做个记录,留个联系方式,找到人后会及时通知你们。”民警说。 去到派出所,江初又详细说了一遍情况,口干舌燥,精神疲乏。 出所时,池南暮单手提着两袋驱蚊膏和药,不知从哪弄来一瓶矿泉水,沉默地递过来,江初移开视线,装作没看见。 两人站在派出所外,中间隔着一米远。 倒不是池南暮不想靠近,而是他离近一点,江初就往旁边挪一步,保持相对距离。 丛瑜离得更远一些,摸不清状况,没敢打扰,因为池南暮大变人样,和上次见面时简直不是同一人。 江初低着头,拿出手机想叫车,可这小城却实在偏僻,根本没有覆盖网约车。 正巧,一辆黑色的AMG疾驰而来,车型一致,车牌不同,停在江初面前。 前座的人和过去一样,池南暮的司机和祝婉均。 江初站着不动,视线聚在不透光的车窗上,一言不发。 “初......”池南暮刚喊出声,就被江初斜眼一瞪,只好中途顿住。 “天黑了,叫出租车不安全,”池南暮继续说,“让我送你们回去吧。” 一袋驱蚊膏而已,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抢就抢了,还可以重新买。 就怪池南暮非要冲出来逞威风。 江初越想越气,抿紧唇不发一语。 一行人等着江初做决定。 时间分秒流逝,丛瑜站得腿酸,小心翼翼说:“江先生,我们早点回去吧,或者去人多的地方打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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