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天遇低声骂了一句。 闻潭有些发抖。 沈天遇干脆地把自己的被子抱到他床上,把他严严实实裹起来。 “好点没?” 闻潭看着他漂亮的眼睛,点点头。 沈天遇笑起来,眼角下的淡色小痣也跟着跳了一下:“那就好。” 闻潭看着他单薄的睡衣睡裤:“那你呢?” 沈天遇故作轻松:“我?我本来就嫌热,盖一床就够了。” 说完就自己睡回床上去了,一只胳膊撑着下巴,一副优哉游哉的闲适模样。 闻潭抿起嘴巴。 明明都冻得肩膀颤抖了,还在装酷。 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 无缘无故发脾气的时候讨厌,嘴硬装酷的时候更讨厌。 房间内寂静片刻。 “你过来,和我一起睡吧,”闻潭咬了咬下唇,小声地道,“不然你会,感冒。” 下一秒,沈天遇的长腿就跨了过来,一步到位钻进了被窝,把他抱得严严实实。 闻潭被他冻得一个激灵。 沈天遇闷声地笑:“谢谢老婆。” 闻潭恼道:“谁是你老婆,不要乱叫。” “老婆心疼我。所以,我可不可以理解为,老婆原谅我了。” 闻潭沉默。 “没关系,”沈天遇很快地道,“还在生我的气的话,我就继续冻着,让老婆出气好了。” 一掀被子,居然真的要出去。 闻潭一急,伸手去拽他。 下一秒就被反手拖进了被子里,抱得严严实实。 沈天遇的手指摸下去,在他光滑的腰上出其不意地掐了一把。 他含笑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晚安,小潭。”
第21章 贪念 寒潮的第二天,他们换了住处。 沈天遇的一个船商朋友和妻子去环游世界,位于L市大区的房子无人居住,干脆就短租给他们了。 那是一栋带前庭和花园的别墅,米白色的半环形建筑,绿树如茵,鲜花盛开,花园里放着享用下午茶的纯白色桌椅,白天阳光倾泻而下,照得整栋房子暖洋洋的。 闻潭看着漂亮的小花园,挪不开眼。 少年时他曾经无数次想着以后搬离春安县,想象着以后要住进怎样的房子里,装修成什么样子。 沈天遇揽着他的肩:“喜欢的话,我们也买一套。” 闻潭喃喃:“得要很多钱吧……” 沈天遇捏了一下他的鼻子:“有老公在,还担心钱,嗯?” 沈天遇最近自称老公越来越熟稔。 闻潭听习惯了,不再像刚开始那样羞赧。 只是偶尔还是会觉得别扭。 他骨子里是有些传统守旧的执拗的。 总觉得,这样的称呼太过正式,带着一种严肃端正的仪式感,要正儿八经领过结婚证才能叫。 但沈天遇叫得很随意,也很自然。 大概觉得称呼只是称呼而已,不应该赋予过多的含义。 沈天遇白天出去工作,闻潭就待在花园里看书晒太阳。 没办法,他不会当地的语言,英语也只是应试水平的半吊子。虽然网络上可以查到一些游玩攻略,出门还是会紧张,害怕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坐在花园里,偶尔会看到小贩戴着高高的红色弗里吉亚帽,推着花花绿绿的冰淇淋车经过。 他就会连忙叫住小贩,用蹩脚的英语和对方沟通,买下一支新鲜现做的花瓣冰淇淋。 冰淇淋有很多口味儿,闻潭最喜欢冰冰凉凉的薄荷味,这能让他被太阳晒得昏昏欲睡的脑袋清醒一点。 沈天遇忙了三四天,略微闲了下来,开始带他出去游玩。 出发前,闻潭去街边小店买了一顶黑色鸭舌帽。 沈天遇:“这么热的天,戴什么帽子。” 闻潭抓着帽檐,低头不语。 沈天遇略一思索,明白过来,闻潭是介意之前被说发型难看的事。 “不用,”他干脆地把帽子扔到车上,揉揉小孩的后脑勺,“我们小潭,怎样都好看。” 说是这么说,他略微不满地想,以后还是要让闻潭在屋子里待着。 之前眼看着白了点,这几日天天在花园晒太阳,肉眼可见的肤色又深了。 深了,就不好看了。 沈天遇带闻潭看了河道,看了铁塔,又坐了游船。 下午两三点,他们在森林公园里晒太阳。 沈天遇坐在长椅上,给闻潭念魏尔伦的诗。 “夕阳倾洒着最后的霞光,晚风轻摇着苍白的睡莲;巨大的睡莲,在芦苇中间在宁静的水面凄凄闪亮。我带着创伤,沿着水塘,独自在柳林中漫游……” 温柔的嗓音和春风一起催人入眠。 闻潭困意袭来,脑袋一点一点往下沉。 沈天遇合上书,把他抱回了车上睡觉。 后来他们去广场上喂鸽子。 广场的鸽子都很亲人,因为是专门养殖用来取悦游客的,常年接受人群的喂食,胆子很大。 一只灰白相间、肥肥胖胖的鸽子主动飞到了闻潭的手心里,啄他手心里的面包屑。 闻潭又惊又喜,脸上终于出现了些笑模样。 沈天遇看着也挺高兴,凑在他耳旁道:“喜欢的话,就带回家。” 闻潭吃惊:“这不是广场上养的吗。” 沈天遇不在意地道:“买下来就是了。” 闻潭皱了下眉头:“家里那么小……而且我们过几天就要回国了,鸽子怎么办。” 沈天遇有些诧异地笑了笑,没有再揪着这个问题聊下去。 闻潭后来才想通沈天遇笑容里的意思。 一只鸽子而已,是死是活有什么所谓。 横竖只是用来短暂取乐的物品罢了,哪个正常人会操心它的以后要怎么办。 因为想要哄闻潭开心,沈天遇在当地多待了一个星期。 第二个星期,邱寒从国内带来了急需处理的工作文件。 邱寒敲门进来的时候,闻潭坐在沙发上看小说。 闻潭一抬眼,感觉邱寒看起来不太一样了。 仔细想了想,发现他是换发型了。 原先邱寒的头发是男明星一般的逗号刘海,每天上班前都会用摩丝固定,精心抓好造型。 现在却变成了更加清爽的微分碎盖。 穿搭也不太一样了。 原先是黑色职业西装,今天却穿着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看起来像个男大学生。 沈天遇原本并没有注意到小助理的变化。 看闻潭盯着邱寒看,沈天遇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看,淡道:“怎么突然换发型了。” 邱寒心脏怦怦跳,低着头道:“天气热起来了,就想着,剪短一点,凉快……” 他期待着沈天遇的下一句,沈天遇却并没有要继续聊下去的意思。 签完字,就让他出去了。 邱寒咬了咬下嘴唇,抱着文件,退出去了。 临出门前,他听到闻潭小声对沈天遇道:“我小叔叔好像也是这种微分碎盖头。” “是么,”沈天遇的语气听起来很平静,“我好多年没见过你小叔叔了。” —— 邱寒有一个秘密。 当年在一千多名管培生中杀出重围、从层层选拔中脱颖而出,成为天茂总助的时候,曾经有人问他:“那么辛苦的工作,你怎么忍得下来的?” 每天早晨六点起床,连轴转到晚上十点,公司有了需求就立刻赶到,完成领导交代的一切任务,第二天还能神采奕奕地出现在公司。 公司的人都叫他“拼命邱郎”。 邱寒当时的回答是:“打工人挣钱买房嘛。” 只有他自己知道,每次递出的文件被那个人接过的时候,心跳为什么会突然错了节拍。 他知道他有爱了很多年的人,不过他不在乎。 只要能陪伴在他身边,他就满足了。 直到闻潭的出现。 他忽然发现他可能从一开始就想错了。沈天遇并不是神,他也是人,是个会屈服于欲望的凡人。 原先压抑在心底的贪念终于也爬了上来。 既然可以有替代品,那么,为什么这个人为什么不能是他? 邱寒没有把闻潭放在眼里过。 对于这个替代品,沈天遇并不掩饰自己的敷衍,冷漠和不耐烦也显而易见。 这样的人,没有什么好忌惮的。 因此他耐心地等待着,等待沈天遇对闻潭厌烦的那天。 他以为闻溪晨订婚的消息会是讯号,结果不是。 他以为闻潭剪坏头发会是导火索,结果也不是。 每次眼看着要闹翻了,沈天遇冷脸几天,居然又回去哄人了。 邱寒有些不安起来。 他心想,难道他又猜错了,一切和他想得并不一样? 他在异国分公司高耸入云的写字楼里再次看到了闻潭。 事情向着他不喜欢的方向发展。 闻潭躺在沙发上看书的时候,沈天遇会蹲在他身旁,笑着给他喂薯片。 他在旁边看着,嫉妒得眼睛几乎要滴血。 一个赝品罢了,他心想,凭什么堂而皇之地坐在这里,好像自己真的是主人一样。 心脏狂乱地跳动,脑中闪过一些疯狂的念头。 …… 几天后的晚宴。 这是回国前的最后一场晚宴,在当地耕耘一个多世纪的某华裔富商为十七岁的女儿举办生日派对,邀请沈天遇前去参加。 闻潭怕吵,在家休息。 邱寒跟着沈天遇前去,熟练地准备正装,替他挡酒,提前备好解酒药。 盛情难却,沈天遇难得喝得有点醉。 邱寒扶着他的胳膊,明显感觉到他脚步的凌乱。 他听到沈天遇灼热的体温,喉中低哑的喘息,碎发拂过他耳畔时的麻痒。 一切的一切仿佛在暗示他什么。 邱寒生出一个大胆的念头。 他把沈天遇扶进车子里,替他扇风,替他解开紧扣的衬衫扣子。 沈天遇闭着眼睛,靠坐在椅背上:“你的机票买好了?” 因为有工作处理,邱寒会延后几天回国。 邱寒低低地说了声“嗯”,手指略微颤抖地,解了他的第二个扣子,手指轻轻拂过他的皮肤。 沈天遇低头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清醒还是没力气,没有阻止。 他似乎醉得有点厉害,问完这一句,脑袋就微微歪着,目光迷离地望着他,胸口起伏。 邱寒喉头发紧,额上细细地出了些汗。 沈天遇盯着他的衣服:“今天来酒会,怎么还穿这身衣服。” 白衬衫,深蓝色牛仔裤。 邱寒:“来得急,衣服带得不够,前几天的正装脏了,还在干洗店……” 其实正装并没有脏,好端端地挂在酒店房间里。 他有些紧张地问他:“您不喜欢的话,我以后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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