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归与抬手揉揉梁星灼的一头卷毛。 “现在没有。” 梁星灼以为是拒绝,鼓了鼓脸,不高兴了。 没想到周归与还有后半句:“之后有想喝的跟你说。” “这份请客会过期吗?弟弟。”以及反问。 梁星灼立刻阴转晴,笑道:“当然不会!一直有效。” 周归与也笑:“好。” “谢谢弟弟。” 梁星灼骄傲扬下巴:“不客气。” 国庆七天假,周归与只能跟同事调出三天的班,老两口知道他上班忙,在沽南待了三天就回老家了。 第四天,周归与回医院上班,梁星灼返校上学。 假期留的数学卷何道安半天就批改好了,下午第二节课就是数学,根据何道安以往的上课规律,这节课肯定是讲卷子。 第一节课一结束,冯植就直奔办公室。 宋嘉航留意到他的动向,马上跟梁星灼嘀咕:“他绝对去找老何问正确答案了,看他一会儿回来啥表情就知道你俩谁赢了。” 参考答案错误的事情,梁星灼没跟第三个人说,也让宋嘉航保了密。 要是在班上宣扬起来,他真像跟冯植干上了似的,他才不爱出这种风头。 但是劲儿已经较上了。 暗中较。 “不用看。”梁星灼胜券在握,“肯定我赢。” 周归与怎么可能出错。 宋嘉航好像听见了他心声似的,皱脸拧眉感叹:“天,我真受不了你这个兄控了。” 梁星灼“哦”了一声,伸手拿回自己的小饼干:“那你别吃兄控的零食。” 宋嘉航秒变谄媚:“我错了哥,你们兄控的零食最好吃了。” 梁星灼捏起一块小饼干塞他嘴里,笑骂:“闭嘴吧你!” 上课铃响完,冯植跟何道安前后脚进的教室。 表情……嗯,脸臭得跟黑锅似的。 梁星灼转了圈笔,得意:“我赢了。” 宋嘉航竖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兄控就是牛。” 梁星灼坐实兄控称号,补充:“家兄更牛。” “……” 看在小饼干的面子上,宋嘉航压下了翻白眼的冲动。 “假期作业大家完成度都不错,没有一个敷衍了事的,老师很欣慰。” 给完甜枣,何道安话锋一转:“不过这次作业也暴露了很多问题。相信大家都感受到了,这份卷子难度很大,我提前把参考答案发给了你们,有些题目很多同学还是做不出来。” “基础固然重要,身为重点班的一员,难题也必须攻克,否则重点大学的大门是不会为各位敞开的,我不希望咱们班有安于现状的人,尘埃落定前,每个人都不能停下。” 三言两语间,班上学生的情绪被何道安调动得紧绷起来。 何道安作为从业多年的资深教师,训话节奏可谓是手拿把掐,话音落下又适时给学生松绑:“我要对三个同学提出表扬,不仅算对了题目,还没有盲从答案。” “最后一道选择题的参考答案印错了,正确答案应该选A,班上只有三个同学做对。” 何道安拿起最上面的三张试卷,依次点名:“梁星灼、宋嘉航、苏漫羽,上来拿你们的卷子,其他人的卷子课代表来拿下去发了。” 冯植之前把解法发在班级群,还明里暗里自夸了好几句,这些班上的人都知道。 他当时肯定坚信自己的正确的,当时的他也想不到这些自夸会演变成当下的难堪。 冯植硬着头皮上讲台拿卷子,分发过程中他感觉每个同学看他的眼神都透着讽刺,他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发到第一组末尾,冯植跟拿完卷子回座位的梁星灼打了个照面。 过道宽敞,不存在谁让谁。 梁星灼路过冯植身边的一瞬,听见他咬牙切齿说了句:“梁星灼,你真够虚伪的。” 梁星灼用余光扫了眼讲台,何道安正在调试多媒体,没注意他们这边。 如此,他才回了冯植一句:“我怎么就虚伪了?” “别装了,明明心里早就得意死了,还摆出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 嚯。 他什么都没做也能让冯植破防? 那他何必枉担虚名。 梁星灼干脆认下:“对啊,我得意死了。” 冯植愣住,惊讶于梁星灼的忽然坦诚。 “难道你不想得意一次吗?”问完,没等冯植回答,梁星灼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原来你一直没办法得意是因为你不想啊,我还以为是不能呢。” 冯植气急:“梁星灼你——!” 话没说完就被何道安打断了:“你们两个杵那里做什么?” 梁星灼第一时间从冯植手里抽走一部分卷子,满脸乖巧地对何道安说:“冯植说想少耽误点儿大家的上课时间,让我帮他一起发卷子。” 何道安向两人投以肯定的目光:“好,你俩一起发。” 梁星灼还是那副斯文温和的笑脸,冯植的脸色却像活吃了一只苍蝇,难看得不行。 去隔壁组发卷子前,梁星灼轻飘飘地抛下一句:“不用谢。” 冯植直感荒谬:“哈?我有什么可谢你的?” “顺手往你脸上贴点儿金,是我今天的日行一善。” “……”
第11章 何道安用一节课讲完了卷子。 一下课,班上同学上厕所的上厕所,接水的接水,补觉的补觉。 何道安见冯植坐在座位上没动,拿起课件和小蜜蜂走到他桌子旁,抬手拍拍他的肩,说:“拿着卷子来我办公室一趟。” 冯植后背僵直,大概猜到何道安会跟自己说什么,情绪愈发阴沉。 过了几秒,冯植拿起卷子站起来,心如死灰般跟着何道安离开了教室。 进入办公室,何道安在自己的工位前坐下,旁边工位的老师今天请假,他把那个老师的转椅拉到自己旁边。 “坐下说。” 冯植面如土色地坐下,双手置于腿上,手指不安蜷缩。 何道安留意他的小动作,笑道:“你紧张什么,我还能把你活吃了啊。” 冯植嘴唇张合两下,轻不可闻吐出一个字音:“……没。” 何道安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我不是让你来挨批评的,这次作业你完成得也很好。” 冯植却敏感地抓住一个字眼。 也。 说明还有别人。 除了梁星灼还有哪个别人。 一想到这,冯植不由得攥紧裤腿,极不情愿又不得不面对事实:“我完成得不好,最后一道选择题没做对。” 何道安在讲卷子的时候提过一句,梁星灼的这套卷子是满分。 这么难的卷子,梁星灼考了满分。 就算有参考答案在手,但答案也不是只发给了他一个人。 机会还是均等的。 冯植有些讨厌自己明白这些道理,他宁可不明白。 明白了有什么用?连自欺欺人都做不到了,道理会随时跳出来嘲笑自己。 “其实你可以做对的。” 既然冯植主动提到了正题,何道安就顺势往下说了,他摊开冯植的卷子。 何道安对班上学生的作业是有要求的,每道题都必须写上解题过程。 选择填空题的卷面没地方写,他就让学生加一张草稿纸贴在卷子上,一起交上来。 冯植的卷子也有这张草稿纸,他拿起红笔圈了圈解题过程中冯植用到的超纲理论。 “你知道自己在学习上最大的问题是什么吗?不是不够刻苦,而是压不住自己总想卖弄的心思。” 冯植被何道安说得脸色涨红,无从辩驳。 “高考不是竞赛,虽说有压轴难题,但也在考纲范畴以内,你这道题如果老老实实用考纲知识算,你不会算错,也不会耗费这么多时间。” “我也没怎么花时间……” “还嘴硬?” 冯植不说话了。 何道安语重心长地劝他:“平时作业和考试,归根结底是为了在高考中拿好成绩,你如果一味跟人较劲,把主次顺序都颠倒了,那才是得不偿失。” “你成绩一直都不错,硬要说也就语文和英语薄弱一点,抓紧时间查缺补漏,重点大学肯定是没问题的。” 冯植忽然抬头问:“那老师你觉得我能拿省状元吗?” 何道安微怔。 随即鼓励道:“只要你努力,不是没可能。” 冯植暗暗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明面上不露痕迹:“好的,谢谢老师,没事我就先回班里了。” 何道安“嗯”了一声:“记得我跟你说的话,别不当一回事。” “知道了。” 冯植拿上自己的卷子离开办公室,耳边响起何道安跟其他老师聊天时曾说过的一句话。 ——“梁星灼跟他哥一样,都是有天资的学生,这届高三最有希望拿省状元的人就是他。” 评价梁星灼就是有天资,到他这里就是一句只要你努力,不是没可能。 哄骗谁呢,谁要听这种安慰人的虚话。 冯植在垃圾桶旁边停下,把手里的卷子撕成碎片扔了进去。 下午第三节课结束,梁星灼跟往常一样去校门口拿自己的晚饭。 周归与接手梁星灼那年就请了住家阿姨。 他那时在京柏读大学,虽说经常往返两地,但做不到每天陪在梁星灼身边,梁星灼才八岁,太小了,身边不能没人照顾。 住家阿姨一直请到了梁星灼升初中,初中后换成了现在的邹姨。 邹姨不住家,只负责做一日三餐,周归与休息的时候她就休息。 七中午休有两个小时,梁星灼走读,家离学校又近,所以中午他都是回家吃,吃完在家午休。 晚自习之前的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小时,再回家吃饭就太赶了,晚饭都是邹姨给他送。 其实梁星灼完全可以吃食堂,他主动提过好几次,周归与都没同意,坚持请阿姨做饭。 周归与太了解梁星灼了,不对胃口的饭菜他根本吃不进去多少,本来身体就不好,饭要是还不好好吃,营养更跟不上。 初中那次换阿姨,家政公司前前后后推荐了十几个人来,试菜试了一周才试到做饭对梁星灼胃口的邹姨。 邹姨做饭的口味跟余妍很像,年纪也差不多,三十五六岁,后来一打听,邹姨竟然跟余妍是老乡。为了让孩子在大城市读书,她和丈夫特地从老家来到沽南打拼,她做家政,丈夫开出租。 做饭对梁星灼胃口,人看着也朴实,加上还有一些缘分,周归与当天就跟邹姨签了合同,直到现在都没换过阿姨。 下午放学这个时间段给孩子送饭的家长不少,邹姨通常都在校门口的树下等他。 梁星灼走到树下,邹姨把保温桶递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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