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热了。卫松寒从臂弯里缓慢地抬了点头,发烫的皮肤温度好像直直熏到了眼睛。 视野有些恍惚,他微微眯起眼,脑中仍是一团乱麻。 明明是零下一度的冬天,却只感到了热。烧得人有点晕晕乎乎。 回过神时,卫松寒已经站在药店的货架旁,手里拿着一盒醒酒药。 旁人的店员问他:“要买吗?” 卫松寒慢吞吞地点了点头。 回温诉公寓的这段路更是没记起来怎么走到的,反正一进到楼里,看见一个男人站在电梯旁。 卫松寒见过他,他一般不怎么记人的脸,但这个人他记得。 “这不是……卫先生吗?”对面显然也记得他,手机还在手里,他有些诧异地看他。 远的妆前妆后倒是差别不大。 不算什么优点,只能说明这人可塑性不强。 卫松寒是不信他也住在这破烂楼里的,所以脸色就肉眼可见臭起来:“你在这干嘛?” 他问得太理直气壮,把远都给问愣住了。 “那卫先生又在这儿干什么?” 卫松寒提起塑料袋晃了晃,理所当然的口吻:“还能干什么,给Rei买药。” 远呆了一下,似乎不敢置信。他低头看手机:“我给他发了好多消息,他都没回我……” “喝醉了,今天朋友聚会,我送他回来的。”卫松寒道。 这话里的信息量太大,远又被他搞得滞住,因为他知道温诉和卫松寒是同事关系,但卫松寒刚才是不是叫了一声“Rei”? “你……” “你还有什么事?” 电梯下来了,卫松寒先他一步走进去,然后慢悠悠转身,插兜站在了电梯门口。 那双用下半截眼珠看人的眼睛时常带着一股凶邪的痞性,就好像身后不是电梯,是他在守护着的什么财宝。 入侵者再敢靠近一步,守卫在这里的骑士就会把他撕得粉碎。 远是个文明人,而文明人一般不想惹地痞流氓。 “Rei只是喝醉了是吧?人没事吧?有没有什么……” 卫松寒额角青筋一跳,不耐烦道:“好得很。还有什么问题?问完了走了。” 远欲言又止,最后只点头:“那就麻烦卫先生照看他一下。” 卫松寒嘴里低嗤了声用你指挥,毫不留情摁了关门,直到电梯门完全合拢,都没再往外看一眼。 但到了温诉的房间门前,又有了新的问题。 卫松寒没钥匙。 刚才怎么冲出来的他已经忘了,把药挂在这儿也行,但温诉明天起来估计不会吃。 这人就这德行。 试探性地抠了下门缝,没想到房门居然没锁,直接被他打开了。他刚才出来,难道没把门带上? 屋内一片漆黑,卫松寒踏进去,听见了一点微弱的鼻息。有股沐浴露和水汽混合的香味。 “吹头发了吗就睡觉……” 他嘀咕了句,透过窗外的路灯光线,隐隐能看见床上蜷缩成一团的人。 卫松寒对着那边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理智上接受了,脑子果然还是有点转换不过来。 他最后把药放在桌上,转身逃一样地走了。
第26章 “很好吃。” 温诉第二天早上睡醒,头痛欲裂。 宿醉后连着四肢都乏力酸胀,像被人砍了一刀。 昨晚睡前听到的声音不是错觉,房门被人打开过,虚虚掩着,但家里没少什么东西。 倒是桌上凭空多出了一个。 温诉眯起眼,看着包装盒上的“解酒药”三个字。小票也一并在袋子里放着,购买时间是凌晨两点五十分。 那这东西是谁买的当然显而易见。 ……他还以为他是被气走的。 温诉若有所思地盯着那盒药,扫了眼时间,今天起晚了,现在距离上班打卡只剩下半个小时。 在请假和打车赶过去之间,温诉选了第三种办法。 他转身把水烧热,把药拆出来往嘴里丢了颗。 好苦。 卫松寒就不知道买点甜的吗。 到公司的时候,果然晚了一个小时,毕竟温诉根本没打车,照常坐地铁慢慢悠悠过来的。 反正迟到五分钟是迟,迟到一小时也是迟。扣的钱一样。 同事们在他一踏进办公室的瞬间,纷纷瞪大眼睛回头看他,只有背对着这边毫不知情的实习生妹妹还在笑:“真假的?!我昨晚怎么就有事呢气死了!卫老师和诉哥该不会真的点什么吧,半夜让人发照片也太抓马了!” “什么照片?” 实习生道:“还能是啥,温诉的照……片……” 她回头看到温诉时,最后那个字已经来不及咽回去了。 整个办公室安安静静,温诉插兜站在她面前微笑。 “谁要我的照片?” 实习生:“……” 我现在说前面都是我编的还来得及吗? 温诉晚来了一个小时,他的同事们已经在这一个小时之内把昨晚的事传得全公司上下人尽皆知了。 是以,刚吓跑实习生,温诉一坐下,跟他相熟的同事们就全凑了过来。 “老实交代吧,诉哥,你其实跟卫松寒关系好得一比对吧?” “你俩搁这儿演电视剧呢,给我整不会了。” “昨晚他是不是把你送回去了?卫松寒在酒吧门口还跟我不情不愿的!” 同事七嘴八舌,温诉懒得理,本来就痛的头更痛了。 “哐哐”两声响,同事们齐齐回头,就见卫松寒冷脸靠在玻璃门旁,这敲门的力度好像比平时都要大点。 “我找小柳。”他眼神都没给温诉一下,神色如常。 同事道:“哦对,实习生妹妹今天转正了,我还说谁来带她呢,原来是你啊。” “小柳刚被诉哥吓跑了,估计去厕所了吧。” “哦。”卫松寒的反应比他们想得还要平淡,“回来了叫她过来找我下。” “好嘞。” 门关了,卫松寒走了。 而座位上的温诉甚至连头都没抬起来过。 兴致勃勃的同事们顿时有些茫然:你俩这到底是好,还是不好啊? 解酒药总算开始生效,温诉在桌上恹恹地趴了一上午,等到中午时才算好点。 同事见了都叹气:“让你昨晚少喝点你不听。之前有一次也是这样。身体不行了还怎么赚钱。” 温诉埋在臂弯里,抬起手臂敷衍地对他晃了晃。 “好好好,说不得你。中午吃啥?我帮你点?” 温诉懒洋洋的:“不用,我自己点。” “你倒还有胃口。” “有人有胃口。” 同事没懂他的意思,十分钟后,温诉就提着外卖袋子走上了屋顶天台。 这扇破烂铁门一直没人修缮,温诉一推就嘎吱嘎吱响。 他抬眼看见椅子上的卫松寒,而卫松寒也望向这边。 目光短暂地相撞,卫松寒先一步挪开了视线。 他今天还真就言出必行,吃的泡面。不过还没泡好,叉子很随便地竖起来扎在泡面桶上。 本来以为这人肯定要凶神恶煞地呛一句“你来干嘛”,但温诉都走到他面前了,卫松寒还是没吭声。 只是一个劲盯着远处的垃圾桶,好像那才是自己的午饭。 “卫老师,真吃泡面啊?”温诉问。 卫松寒不说话。 他又道:“昨晚我没吐你身上吧?” 卫松寒还是不说话。 温诉:…? 往常叫卫松寒“卫老师”,他必然要反唇相讥。昨晚的事对他大概也不是什么好回忆。 但怎么没反应? 温诉挑眉,转过头,跟着他一起看了几秒那个垃圾桶。 平平无奇,没什么好看。 “你不会饿到想捡里面的东西吃吧?”温诉问。 “你才——” 卫松寒这下有反应了。 刚冒出了两个字就生生憋回去,后半句话显得一点也不凶。 “你……过来干嘛?” 温诉道:“给你送昨晚的谢礼呀。” 他把外卖放到卫松寒旁边的椅子上,里面有好几家店的菜,隔着袋子都能嗅到一点隐隐的香味。 “要是我还不小心吐你衣服上了,价格告诉我,我赔你件新的。” “没吐,而且也用不着。”卫松寒低头揪了揪额发,停顿了三秒才接着道,“那个,你……” 温诉以为卫松寒要说你把外卖拿走看了烦,结果他听见的是:“你、好点没?” 温诉皱眉,扫了眼卫松寒抿紧的唇,隐隐泛红的耳朵,有点不明所以。 “没。怎么?” “哪儿没好?”卫松寒道,“说明书你看了没,一次要吃两……颗……” 他说着就抬起头,一和温诉的目光对上,后面的话就噎住,慢慢吞吞偏开脸,甚至往另一边挪了挪。 “算了,没什么。” 温诉:“……” 温诉觉得很怪。 “你干嘛看我的眼神跟看见初恋一样?” 卫松寒本该在这时暴怒而起怼他一顿,但卫松寒一动不动,一双耳朵更红了。 温诉:“……” 温诉:? 之后温诉把外卖放椅子上就走了,卫松寒听着脚步声消失在楼梯下,紧绷着的身体才慢慢松懈。 他缓慢地抬起手指,摸了摸鼻子,面上没什么表情,眼睛里有晦暗的光在闪。 真他妈,奇了怪了。 以前看见温诉一点别的想法也没有,为什么知道他是Rei以后,卫松寒看他就觉得哪儿看哪儿好看呢。 虽然刚才只看了一眼,还是不小心瞥到的。 但他现在才发现,原来温诉的眼睛是浅棕色的。像琥珀一样。 “靠……” 卫松寒越想越燥,索性站起来,这时才注意到外卖的存在。 他走过来翻了翻袋子,有好几个盒子,饭菜,饮料,甚至连餐后甜点温诉都贴心地点了。 “……” 直到昨天,都还不知道他莫名其妙把午饭分给自己是哪个脑子进了水,但现在……卫松寒好像有了点头绪。 该不会…… 不会吧? 猜别人的想法就跟买彩票一样,大多数时候都不会中。 他说不上来什么感觉,心思杂乱无章,随手拧开饮料,瓶盖里刻着三字:未中奖。 卫松寒:操。 吃完午饭回去的时候,手机响了。 是温诉的消息。 卫松寒犹豫了两秒,点开,对面只有一句简洁的:“好吃不?” 要是以前,就算好吃卫松寒也只会回不好吃。 他手指落下去,落到一半又停住,重复了几次之后,从“嗯”改成“还行”,改成“你干嘛给我点外卖”又改成“你是不是知道我知道你是Rei?” 最后卫松寒又全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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