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撑着上身站起来,总算抓住了门把手,用力,但拧不开,堵门的东西很沉。 “开门。”他用不稳的声音说,冰冷的漆黑没有回答他。 “开门!” 就算抬高音量,依旧只有自己的声音传回来。 温诉冷笑了声:“我钱包和手机里都没钱,你以为你翻得到什么?” 依旧无人应答。 刚才摔了以后磕到了音响的棱角,温诉的右腿膝盖连着整条小腿现在都痛得没有知觉。 他最后在黑暗里用力锤了几下门,手骨生痛,无济于事,干脆往后一退,一脚踹了过去。 终于,门背后堵着的桌子椅子倒了,温诉一瘸一拐出来,摸黑在墙上找电闸的位置。 他想要是这个时候背后有人给他来一下,他肯定连手都还不了吧。 说不定会死。 也不知道自己死了以后会不会上新闻,要是上了新闻,新闻上肯定会说他是地偶,公司的人看见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反应。说不定会嘲笑他呢。 卫松寒……得吓死吧。 那还挺好的。讨厌的人是自己喜欢的偶像,温诉换位思考一下,也觉得是个噩梦。 可惜死了的自己是看不到卫松寒那张目瞪口呆的脸了。 这种可怕又滑稽的念头在温诉脑子里重重叠叠地闪过,没法控制自己不想,在他摸到电闸门,把电闸抬上去后,才渐渐消散了。 灯亮了。 前台没有被人翻找过的痕迹,但更衣室里,温诉的包果然一片狼藉。 里面的东西被全部倒出来,七零八落地散在地上。 钱包不见了,里面有几百块现金是温诉专门放在那儿以备不时之需的。 好消息是手机在地上,屏幕虽然碎了,看起来是被人狠狠摔过。但好在没被拿走,毕竟不是什么好手机,卖了也值不了多少钱。 除此之外,温诉的其他东西,易碎的基本都坏了。 他面无表情站了一会,拳头攥着,最后又无力地松开,嘴唇还有些发白。 不知道过了多久,温诉才慢慢蹲下来,把包捡起来,然后再把其他东西一样一样收进包里。 最后,他点亮手机屏幕,丑是丑了点,算了,能用就行。 一般人要是遇上这种事,不报警也得找人倾述倾述。 但温诉漠然地望着联系人列表,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他不想向人倾述,也没有想被安慰的欲望。 ……今天,破例花点钱打车回去吧。 回去上药,早点睡觉。 他是这样决定的,但眼角余光瞟到列表最下面的“卫松寒”三个字,又短暂的停顿。 温诉就这么不言不语地盯了那个名字几分钟,也许更长。 反正,他只是垂着头,看不清表情。 最后,轻轻、无声地吸了口气,点了屏幕,把手机放在耳边。 一阵无机质的待接听音响起,漫长的等待后,嘟嘟嘟,无人接听。 他挂了。 与此同时。某间KTV里,吵吵闹闹的包间,彻底喝嗨了的同事们正聚在一起玩骰子。 “卫哥,来啊来啊,怎么玩两局就不玩了,有陌生人在你还怕生吗。” 卫松寒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沙发里闷头喝酒:“你们玩你们的,都闹了俩小时了,差不多得了。明天上不上班了?” “你就知道上班。老板要爱死你这种韭菜了。” “你管我。” 同事果然言出必行叫了好几个朋友来,都是女生,卫松寒刚开始还和她们聊了好几句。虽然全程很僵硬。 小时候被姐姐欺负惯了是这样,反正对异性就是莫名不擅长。 所以以前看见温诉和办公室的女同事们有说有笑、得心应手,他就觉得这人铁是个花花肠子。 这么一想,卫松寒讨厌温诉的理由确实有一大堆。 后来同事们开始喝酒唱歌,就有人坐到卫松寒身边冲他笑,外套脱了,酒红的唇,大波浪的漂亮头发,单薄的衬衫,卫松寒就开始不行了。 最后以加人家微信为代价,好歹才找回了点清净。 大屏幕上是当前的点歌歌词,有句什么她迷人的眼睛,卫松寒扫了眼,脑子里就蹦出那天在车里,他最后没能碰到的温诉的睫毛。 他觉得自己真是他妈的魔怔大了,闷了口酒下去:“差不多了,你们要玩玩,我先走了。” “别啊!你都没咋玩。”同事道。 卫松寒道:“玩了,玩得够久了。我手机呢?” “没电了吧,你刚才扔哪儿了?自己去前台借个充电宝,正好再坐会儿再走呗。” 卫松寒想了想,只能不耐烦地说行吧。
第29章 大概只是卫松寒的错觉 手机掉进沙发的缝隙里了,估计是刚才脱外套的时候滑出来的。 卫松寒捡起来一看,果然没电了。 他去前台借了个充电宝,顺便到外面透口气。 手机冲进电亮屏了,他低头一看,十分钟前,居然有一通来自温诉的电话。当然,是用工作软件打的。 这破软件有时候消息多了,滴滴滴地叫起来很烦,而且卫松寒下班时间不想被打扰,一律静音。 刚才包间里又吵,他完全没注意。 温诉这个点打电话过来干嘛?以前好像没有过这种事。 卫松寒不免就犹豫了几秒。 他现在对温诉其实有点莫名其妙的心虚,也不能叫心虚,说不上来,反正很怪异,很微妙。 他想,总不能是温诉发现自己在躲他,所以跑来兴师问罪了吧? 但他跟他又没什么关系,躲就躲了,能怎么滴。 自己心虚个什么劲? 卫松寒最后在无视和打回去之间沉思了整整一分钟,还是选了后者。 怕什么。温诉要真来问,那他也有正当理由。 嘟。嘟。嘟。 可待接听音在耳边响了整整十来秒,没有要被接起来的迹象。 卫松寒一时品不出该高兴好还是失落好,抿着下唇在原地无意义地来回打转。 直到“嘀”的一声,他莫名其妙心脏一跳,停下来,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片底噪音。 没有人说话。 “温诉?”卫松寒试探性地叫了一声,“你给我打电话干嘛?” 那头还是没人说话。 但卫松寒知道温诉在听,因为他隐隐捕捉到了一点静静的呼吸声。 本来心里还有点无所适从,但温诉这样,卫松寒又觉得哪里不对。 “怎么了?”他皱起眉,“我跟小王他们出来唱K了,刚才包间里吵得很,我手机放旁边了没注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解释什么,反正他这么解释了,那头终于慢慢地传来一点温诉低哑的声音:“哦。” 卫松寒:…… “你打电话来就跟我说个哦?” 温诉沉默,好半天才听见他又说:“你现在在哪儿?” 卫松寒回头看了眼KTV的名字:“公司旁边不是有家我们经常去吃的川菜馆吗,那馆子后面有个金如KTV。” 温诉又哦了一声。 他那边很静,听起来像在室内。这个点,怎么看也是在家里。卫松寒不懂他突然问这个干嘛,又不像是打算过来。 “你到底怎么了?”他问。 温诉又不说话了。卫松寒说实话不是什么有耐心的人,别人要敢来这一套他早甩脸挂了,但此时,偏偏卫松寒也不说话,也不挂电话。 两个人在电话里沉默着,只能听见对方那一点浅得几乎不存在的呼吸声。 “卫松寒。” 也不知这样过了多久,温诉忽然低低地出声叫他。 卫松寒立马嗯了声,喉结微滚,他声音非常一本正经地回答:“怎么了?” “你不挂吗?” “……”卫松寒被噎住,慢吞吞地说,“我不是在等你说事?” 温诉道:“那好吧。”但温诉却没有说卫松寒脑子里想的那些状况,与他今晚的不对劲相比,内容很简单:“你请我吃顿夜宵呗。” 卫松寒愣了,现在都快一点了。 他扫了眼对街张灯结彩、热火朝天的小吃摊子们,道:“那你现在过来?” 温诉道:“嗯,二十分钟。” 说完,事情也算完了。但温诉没有挂电话,卫松寒也没挂,大概有那么几息的停滞,卫松寒才又问他:“那……我挂了?” “嗯。”不知是不是错觉,电话里温诉最后的声音似乎终于带上了点笑意。 嘟。 电话终于切断了。 卫松寒盯着屏幕上只有八分钟的通话时间,体感却好像过去了一个世纪。 他抬头,捏了捏自己的耳朵。 妈的,好烫。 他不会发烧了吧? 卫松寒太久没回来,同事和其他人出来上厕所,顺便来找他。 就见卫松寒一个人插兜靠在KTV大门口旁边,盯着手机有点呆。 同事问他:“在这儿吹什么冷风?走啊,进去再跟哥们唱几首。你说让我带人来的,结果她们微信你都不加一下。” 没等卫松寒冷脸拒绝,那个唯一加了卫松寒微信的波浪卷美女也说:“你是不是不会玩骰子呀?刚才我一上来你就说不玩了。” 这家KTV就在大马路旁边,温诉从车上下来,抬头就看见女生抓着卫松寒的袖子,对他笑语晏晏。 除了公司的同事,还有好几个不认识的。 没人发现温诉,等他走近了,卫松寒才仿佛有所感应般地抬头。 手机揣回兜里,他直起身走到温诉身前,表情略有点不自然地说:“还挺快,才过了一刻钟。” “这不温诉吗!你怎么来了?要跟我们一起玩不?有好几个小姐姐,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身后的同事看见温诉,笑嘻嘻围过来招呼他。 温诉摇头:“过来看一眼,你们玩你们的。” 他没别的话,转身就走。 温诉本来也不怎么和他们玩,同事们就想接着喊卫松寒回去喝酒。 但一个回头,卫松寒已经越过他们,小跑着跟着温诉去了,完了还回头凶他们:“走了,明早别迟到。我要查考勤的。” 同事们:…… 你们俩,这是?? 卫松寒几步追上温诉。 温诉走得不快,他跟他并排着,一时之间居然不知道先说点什么比较稳妥。 好在温诉自己先开口了。 “你想吃什么?” 卫松寒不饿:“都行。你看你想吃什么。” 温诉侃道:“刚才在包间和他们吃果盘吃饱了?” 卫松寒其实没吃多少,下意识嗯了声,就听温诉又道:“看不出来卫老师这么会社交。” 卫松寒终于读出他话里那点含着笑的阴阳怪气了。 “怎么可能。”他撇嘴道,“话都没说几句。” 温诉看着他,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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