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诉:“刚才那个叫星夜的说……” “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什么时候这么好骗了?” 卫松寒咬着后牙槽。 “他们团内闹什么矛盾都跟我没关系。我们的目标是拿到这笔单子的报酬。懂?” 温诉:“嗯嗯嗯。” 卫松寒:“给我正经点。” 温诉:“好的。” 咖啡厅内一时沉默,优雅低幽的钢琴曲在缓缓流淌。 说起来,他们还从来没有一起坐在什么地方喝茶聊天过。同事知道他们不对付,连聚会都是分开邀请的。 ……现在会变成这样,归根结底,是温诉态度的突然转变。 卫松寒垂眸划着手机,有点心不在焉的,对面的温诉握着玻璃杯,几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正微微弯曲,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杯壁。 奇怪的音调。清脆的,又低闷的。 卫松寒莫名其妙盯着他修剪得圆润的指尖看了几秒,直到听见温诉忽然开口。 “你不好奇,我倒挺好奇的。” 卫松寒回过神,心想自己吃错药了看温诉的手干嘛:“好奇这个干嘛?你又不认识他们。” “那我总认识你吧?”温诉说,“你讨厌我的理由,我也很好奇。” 温诉的目光从窗外挪了回来,停在卫松寒的脸上。 他的瞳仁在灯光下呈现出浅浅的棕色,像一颗蒙尘的宝石,闪烁着旁人看不懂的颜色。 卫松寒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清晰地看清温诉的眼睛。 他沉默了两秒,忽然起身,动作太大,差点把桌上的杯子弄倒。 温诉伸手扶了一下,卫松寒头也不回道:“理由可太多了,一时半会儿讲不完。” 温诉想了想:“是吗,我讨厌你的理由倒只有一个。” 卫松寒回头了:“什么?我早就想问了,我这么完美一个人,你能讨厌我?” 温诉:“。” 结果到最后结完账出来,谁也没先说自己的理由。 温诉虽然把帽子摘了,但口罩跟焊在脸上一样,那杯茶他从头到尾都没动过。问就是怕传染。 卫松寒看着温诉转账过来的AA钱,很想建议他要不正儿八经去大医院体检一下。 谁他妈能感冒了三周还没好的。 但要他这么说是不可能的,他为什么要关心温诉。 底下的舞台那边,星夜看起来忙得差不多了,两个人又坐扶梯下去找他。 温诉不想出这个面,所以就全靠卫松寒跟他掰扯。 “工作完了吧,猫呢?作为猫的主人,你有义务告诉我们它的去向,不然你要付法律责任的。” 卫松寒不想跟他废话,把人带到外面,开口就是威胁。 星夜也是个滚刀肉。 “不是说了吗,你成了我的粉,我就告诉你猫卖给谁了。” 卫松寒不想跟个小孩较真:“行,粉你。猫呢?” “口头说的不算。”结果小孩得寸进尺,摸出手机道,“我现在给累哥打个电话。你跟他说你不喜欢他了,你现在喜欢我。” 卫松寒的第一反应是:你傻逼吧你。 第二个反应是:那岂不是能跟Rei说话? 于是他非常充满私心地……沉默了。 洞悉一切的温诉:“……” 星夜点开通讯录就去翻温诉的电话,在拨出去的前一秒,手机被人抽走了。 抬头,是卫松寒的那个同事。 他一张脸捂得严实,看不清长相,但鼻音很重:“猫给我。手机给你。” 星夜没他高,去抢居然还抢不到,气道:“你这是抢劫。” “你也差不多。” “猫我都卖了,我说了!” “你以为我信?” “我缺钱。你爱信不信。” “不信。” “你——” 不过星夜到底是大学生,抓住空隙,蹦起来就速度飞快地夺走了温诉手里的手机,然后拔腿就跑。 他要是不跑,卫松寒接下来顶多口头威胁几句,行不通就拉倒。 难不成还真能因为一只猫把人给起诉了吗。 但他偏偏跑了。 卫松寒高中时跟外校的人打架,最喜欢追着人跑,边跑边打的那种。 一看别人跑,他骨子里条件反射就想追。追到了还想把人打一顿。 星夜怎么都没想到自己能被追上。 他觉得自己已经跑到了隔壁大街,甚至过了几条马路了,但一回头,就被一股凶猛的力气往后扯住衣服,一道擦着劲风的拳头径自停在他鼻梁前方几寸的位置。 那手臂笔直、结实,非常具有力量感。 星夜惊恐地瞪着眼,听卫松寒嘀咕了句:“噢。”然后拳头就松开,“习惯了。你没事儿吧?” 星夜:…… 你习惯了什么? 他还很蒙,整个人坐倒在地,手腕被卫松寒牢牢钳住,刚才抢了就跑的手机还没来得及熄屏,在他们的推搡拉扯间,不知按到了什么地方。 空气中传来一阵“嘟……嘟……”的待接听声。 两个人双双一愣,屏幕上显示着本次通话人的备注:“累哥”。 唰—— 世界有那么几秒僵直,思绪之外是一片空白,在卫松寒眼疾手快想挂断前,如同命运一般,电话被接通了。 那头没有声音,显然是在等他说话。 卫松寒在车水马龙,甚至有几个群众围观的嘈杂环境里,压抑着奔跑过后的喘气声和燥热感,对着手机哑然了半晌,慢吞吞地吐出一句:“那个,我……是卫松寒。” “……”那边没说话。 “他、就是你们团这个,现在跟我在一起,这边出了点意外……”卫松寒组织着语言,想起赵琨昨天说过的话,连忙解释道,“不是私联!我不是那种人。” 那边仍旧没有回答。 这寂静的半秒,犹如一个世纪一般。卫松寒额角的汗坠入他宽松的外套。 “我……”他抿了抿干涩的唇,又抿了抿,接着,几滴汗水划过脸颊,这瘙痒的触感让他在冲动之下又多说了一点。 “我不知道你看不看论坛,但你别听他们放屁。你不是只会媚粉,你那天唱歌很好听,舞也跳得很好,我很——” 嘟、嘟、嘟。 对方挂断了。 静止的世界在一瞬间恢复了流动,人群熙攘,马路上车流不断,这个姓星的臭小子还被他抓着。 卫松寒怔了怔,理智回笼,一股强烈的落差感袭来。 他一把松开星夜,还在自己衣服上擦了两下。 “你怎么回事?”听完刚才那番话的星夜目瞪口呆,“那么肉麻的话你怎么讲得出口的?你别真是Gay吧?我恐同啊。” 卫松寒脾气上来了:“你他妈才是……” 他话没说完,引擎刹车的声音从路边传来,一辆高级的黑色轿车停在了二人面前。 车窗慢慢降下来,里面坐着一个无论是穿着还是打扮都非常标准社会精英的冷脸女人。 卫松寒还在不解,旁边星夜的脸色唰地变了。 只见他颤颤抖抖,冲车里叫了声:“妈……” 卫松寒:? 这就是你那个亲手给工作人员包饺子的妈? 温诉挂断电话,抬头望了眼窗外,脸上没什么表情。 远处的云层已经渐渐染上了傍晚红霞的色彩,有点像刚才电话里卫松寒木讷又炙热的声音。 温诉想着这些有的没的,点开手机翻到了今早的那条私信。 虽然文面给人的感觉不像,但果然是卫松寒。 头像是只看起来挺傻的马犬,主页只有照片,不是分享自己的球鞋和电竞设备,就是他家的狗。 只有最新一条是个例外,那是一张海报。 海报上的Rei是温诉出道一个月时,拍的第一张单人海报。主题是“新生”。 清晰的画质能看出海报边缘已经有了些许泛黄和折痕,拍照的人却把它擦得干干净净,外头裱了个比海报本身贵了起码百倍的画框,就挂在房间正中央的墙上。 虽然没有配字,但底下有一条评论。 【赵棍儿】:别太爱了我哥。 温诉终于忍不住噗嗤笑了出来。 他其实也不知道具体哪里好笑,但就是有点想笑。 直到几分钟后接起卫松寒打来的工作电话,他的声音也还带着点笑意。 卫松寒:“?你病情加重了是吧?” 温诉哂道:“有事说事。” 卫松寒:……想给他一拳。 “说来很复杂,我现在在派出所。” 温诉:“那确实挺复杂。” 卫松寒:“得了吧,你但凡真有点担心就不至于这么讲话。星夜和他……” “你要我担心什么?”温诉却打断他道,“担心你啊?” 听得出来,卫松寒在电话那头生生顿了两下,下一秒,语气就臭起来:“现在是找茬的时候吗?我他妈跟你说正事。” 温诉:“你说。” 事情说复杂也没那么复杂。 星夜和卫松寒疑似在街上追逐打架,被好心群众报了警,虽然根本没打起来,但还是被双双带回派出所做笔录。 星夜的妈妈也在场。 星夜和他妈一言不合就在所里吵起来,本来只是做笔录的事,现在成了调解母子矛盾。 卫松寒:“你说我是走还是不走?好不容易今天逮到他,猫的下落还没问出来。我走了岂不是全白费?” 温诉嗯了声说确实,你还是多待会儿吧。 卫松寒听出了温诉话里那股事不关己的味道,这人不会是打算撇开他,自己提前下班吧? 他还没开口,嘟嘟嘟,电话又被挂了。 他。妈。的。
第14章 我没讨厌过你 调解室里。 星夜和他的精英妈妈各坐两边,中间是负责调解的民警,卫松寒在门边揣兜站着像个……不,就是个局外人。 只听星夜冷冷说:“你之前有一天管过我吗?现在摆什么家长架子?我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地偶怎么就不是正当职业了?你懂什么?” 精英妈不为所动:“我是没给你钱吗?让你去你爸你哥公司上班,不比干这个强?什么地偶地偶,不就跟街上卖唱的一样,我们家的脸都被你丢完了!” 星夜腾地站起来,民警连忙打圆场“好好好,冷静”。 这套连招都不知道重复几个回合了。根本没得沟通。 卫松寒看困了。 他看这样下去还要搞很久,预估自己在晚饭前是回不了家了,索性出门打算去附近买点东西垫垫肚子。 才刚走到派出所大门,台阶上上来一个人。 温诉动作悠然,抬起手臂,冲他晃了晃塞得满满当当的塑料袋:“还没完呢?” 卫松寒愣住,下意识应了声“还早”,然后就皱着眉看他,看温诉走上台阶,越过自己走进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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