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齐燕与他并肩走,嘴里道,“这段时间的确太累了,是我没考虑周全。” “不会,”沈斯岩不是很想就着这个话题说下去,只道,“您是前辈,这话折煞我。” 齐燕了然,随即笑笑:“行了,回酒店吧。” 另一边,姜佟家。 杨路开门进去后去了卧室,在被子里找到了消失了几天的人。 他将手放在姜佟额头上:“佟佟,你发烧了?” 姜佟昏沉,挥开他的手:“别吵,我好困。” 杨路哪能听啊,拿了外套过来掀被子,把人拽起来用外套裹在怀里后才说:“你真够让我们操心的,烧出脑膜炎了会死人的知不知道?” “那就死掉好了,”姜佟下巴磕在他肩头,身子跟无骨虫似的,“你别管我了姐夫。” “我不管你,你姐姐会吃了我,”杨路将衣服给他扣好后打横将人抱了起来,“去医院。” 姜佟不是不挣扎,是真的没力气挣扎了,出了门感受外头新鲜的空气,他缩在杨路怀里突然就觉得一阵难过。 也不作声,滚烫的泪珠子沁在杨路颈间。 电梯下行,杨路从电梯门上看着怀里的人,心疼地呼出一口气。 在急诊挂上点滴已经好晚了,杨路去买了咸粥回来,坐在姜佟身边一口一口喂他。 姜佟烧的嘴唇干裂,吃了也没吃出个味道,便一偏头:“好难吃。” 杨路眼角抽抽:“你现在吃什么都是难吃的,再吃点儿,不然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 “真吃不下了,放着吧。” 杨路叹气,将粥碗收拾回袋子里,又去给热水袋换了水重新敷在针管上。 “我让你姐姐休息了,”杨路说,“刚才出去跟她通过电话,她吓坏了。” “对不起…” “不是要你道歉,佟佟,我的意思是你能不能不要这么随便对待自己啊?” “我没有,就是累的,不想动。” “所以就不回消息也不接电话?” 姜佟点头,让杨路伸出了要教育的手,可真到他脑袋上还是变成了轻抚:“蠢吧你。” “是挺蠢的……”姜佟呢喃,而后歪过身子,将脑袋靠在了杨路肩头。 江城某酒店。 沈斯岩洗漱完出来,手机在桌上震动,他看着语音来电显示好一会也没摁下接听。 然后通话挂断,又再次打了过来,在再次挂断前,沈斯岩接了—— “有事?” 那头说:“你知道那次你在素央参展姜佟为什么中途离开吗?” 沈斯岩步至窗前,隔着一条江,对面的高楼还有灯光跳动,他瞧着,嘴里道:“我知道。” “是,你应该知道,他给你发消息解释的清清楚楚,电话也打了无数遍,那有什么不能原谅的呢沈斯岩?你难道就从来都没犯过错吗?” 沈斯岩拧起眉头:“说完了吗?” “你不会不清楚这小半年佟佟在干什么吧,你欺负他也该欺负够了,我是不知道你跟他又发生了什么,他这会儿人在医院,要不是杨路去找他,他能把自己耗死在家里你信吗?” “所以呢?” 那头陡然静默了下来,挂电话前,只听秦若姿说:“我就不该鼓励他去追你。” 江城晚风萧瑟,沈斯岩在电话挂断后扶着玻璃窗缓缓弯下了身子。 杨路这晚没有离开,输完液回去,他照顾姜佟睡着后,也去次卧歇下了。 姜佟有炎症,针要连着打几天,这几天杨路没去公司,鞍前马后的,总算是让姜佟的状态有了点起色。 “姐夫,要不你把公司卖了来给我做保姆,我给你开这个数。” 这是最后一针了,杨路看着拿没打针的手冲他比了个五的人:“五万?” 姜佟咧嘴:“五千。” 杨路:“你这针管里是药,不是酒。” “是吗,我还以为是陈酿呢。” 杨路嘶了一声,作势要给他一巴掌,但被他握着手腕拦下了—— “这针打完我自己回去,姐夫你好几天没去公司了,去看看吧。” “我送你回,” “不用,我打车,”姜佟说,“我都生龙活虎了,放心,再不接电话我保证去你家门口跪三天三夜。” 好一番劝,杨路还是等到护士给他抽了针,又送人上了车才罢休。 姜佟确实好了,只是打了几天针,感觉浑身上下都泡在药水里,他想回去洗洗,顺便把家里收拾下。 其他的,他迫着自己没有去想。
第40章 心病 在家又呆了两天,这两天屋子被姜佟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通,说一尘不染也不为过,阳台上晾满了衣物和床单,他将大门和阳台窗户敞着,对流的自然风吹的房间里连清洁剂的味道都没有了。 等他累瘫在沙发里,夕阳光从外头洒进来,渲染了他随风摇曳的发丝,他才有勇气想一想沈斯岩。 其实沈斯岩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态度,他没有变过,变的是姜佟自己得寸进尺的心思,所以他才觉得受伤,甚至觉得沈斯岩不识好歹。 可老话说,心病还须心药医,姜佟仰躺在沙发背上,懒洋洋地斜昵着外头的霞光,急匆匆病了一场,又在家忙活了两天,他还是想见见沈斯岩,只要见一见,他身上破碎的防线就能复原,能撑着他继续没脸没皮的缠着那个人。 也许是想法过于强烈,手机在这时震了震,是上次添加的高中生的消息,沈斯岩的狂热粉—— 【斯岩哥哥回来了诶,温冬开门了】 【图片】 厂房里,沈斯岩在最里侧收拾着什么,照片暗暗的,只能看见他半张脸。 夜晚来临,艺术园好些店打了烊,乔哥那头也锁了门往家走,温冬大门半掩着,从外头能看见沈斯岩在里头走动的双腿。 沈斯岩刚配完漆,正在置物架前给新买的材料编号,屋里的灯猝不及防的暗了下去,他眼睛还没适应黑暗,一双手臂便从身后缠住了他的腰身。 “你别动。” 姜佟抵着他后颈,压着声音说:“我一会就走。” 姜佟贴的太紧,沈斯岩有些站不稳,下意识撑住了置物架,他不作声,昏暗中只听着姜佟尽力克制后仍旧清晰的呼吸。 “以前你说难听的话无非两个原因,要么是提醒我很多次的事我总是记不住,要么,是我不懂爱护自己,我到现在也不敢想那天晚上的事,但我知道,你不会变,你还是疼我的对不对?” 沈斯岩说话前,姜佟接着道:“对不起沈斯岩,我又没经过你同意的碰你了。” “你先放开。”沈斯岩迟钝的出声。 可姜佟不应,勒的太紧,以至于沈斯岩胃里有些泛疼,他嘶了一声身子又朝前沉了下去。 姜佟吓着了,立即松手到他身前,跟着他屈膝往下:“对不起,对不起沈斯岩,我不是故意的,我,我帮你揉揉,” “不用,”沈斯岩拒绝的太快,让姜佟悬在半途的手不知所措,但那一刻不知为何,他又伸手捉住了他的手腕。 俩人大概都适应了屋里的黑暗,姜佟在慌乱和失神中撞进他眸子里,然后两个人突发的、默契的静默着,直到门缝里一束电筒光晃过。 姜佟拧了拧,将手收了回来:“我就是来看看你,走了。” “我胃疼。” 姜佟半抬起来的身子被这句话顿住:“你,” 沈斯岩复述:“胃疼。” “那,我,我送你上楼休息,等你好点我再走?”话是这么说着,手上已经将人扶起来往后门楼梯口去了。 沈斯岩不肯多言语,上楼后被他安置在床上,看着他进进出出的倒水拿药,又看着他拧来热毛巾,一副伺候残废的架势,沈斯岩忽然就想起他第一天回来的时候,坐在轮椅上,满脸都写着'我回来你高不高兴'。 沈斯岩想,他那天感觉不到高兴还是不高兴,至多是有些心慌,以及强迫自己装作若无其事的压力。 “我帮你擦擦手。”姜佟说着话拿过他的手,手上散落着星星点点的色漆,姜佟低垂着眉眼,就这么一点点给他擦了个干净。 而后才把药放进他手里:“这个吃两颗。” 沈斯岩默认,喂进嘴里,又接过他递来的水喝了口将药咽了下去。 “好点吗?”姜佟这时问。 “哪有这么快?” 姜佟遭揶揄,平白咽了口唾沫,倾身过去将被子拉高了些:“你现在想睡吗?” “不想。” “那你想做什么?”姜佟说完又解释,“我是说,你想做点什么打发时间?” “你讲个故事吧。” “啊?” 沈斯岩深呼吸:“我说的不是中文吗?” “故事……”姜佟哪会讲故事,他看剧本都看不明白,但沈斯岩有这要求,他又不好拒绝,脑子里思索了一番才道,“给你讲小时候我妈给我讲的睡前故事好了。” “嗯。” 见沈斯岩身子缩下去躺了下来,姜佟便挪来小马扎坐下,胳膊肘撑在床沿,以很久很久之前开了头…… “小狮子很快就长大了,它在溪流水面看见了强壮的自己,他的父亲和哥哥们刚刚经过一场鏖战,身受重伤……” 姜佟手指无意识地揉捏着被子一角,讲到这偷偷瞥了眼沈斯岩,发觉他闭着眼,不知是睡了还是没睡,于是由偷偷变成正大光明地看: “后来——”姜佟凑近了些,“沈斯岩?” “沈斯岩,你睡了?” 没回应,姜佟心脏落地,伸手将床头灯调至最暗,而后就着这个姿势近距离的观察着沈斯岩的睡颜。 “沈斯岩,”姜佟悄声,“我好想亲你啊。” 无论你多不喜欢我,无论你骂我还是拒绝我多少次,我都还是好想亲你。 姜佟就这么忍着,最终一屁股坐了回去:“唔,还是等你愿意了再说吧。” 姜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时天亮了,人在沈斯岩床上。 浴室里隐约有流水声传来,应该是沈斯岩在洗澡,姜佟又难免有些惭愧,昨晚大概是趴在床边不舒服,挤了上去,沈斯岩大人有大量,居然没给他一脚踹下去。 这么琢磨着,只听外头脚步声靠近,卧室门被推开—— “落家里的衣服我给你洗了,你也真是,这些衣服穿多少年了都……” 姜佟跟进来的人面面相觑,片刻,他慌乱的从床上下来:“阿,阿姨我,” 林丽珠一手还握着门把手,面前是衣衫不整睡眼惺忪的姜佟,身后是刚从浴室出来擦着头发的沈斯岩。 “沈斯岩,”林丽珠懒得对姜佟多说一个字,只回过身问她儿子,“我的话你都当耳旁风了是吗?” “不是你想的那样。” “他都在你床上了还不是我想的那样?”林丽珠伸手戳了戳他胃部,“你这个胃,要全切了你才满意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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