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脸上的醉态已经褪去,神态恢复冷淡,仿佛刚才那消沉萎靡的模样只是假象。 陶泽川嘴角笑意早已褪去,双腿从容交叠着,缓缓将杯中的最后一口酒饮尽。 元皓打破了凝固的氛围:“秦哥,你没事吧?” 他抓抓后脑勺,欲言又止,愣是不知道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最后期期艾艾地开口:“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我也被骗过,好几次呢。” 陶泽川扶额,这还不如不安慰。 秦勉冷冷淡淡地扫过去,元皓瞬间闭上了嘴巴。 桌面上的手机突然开始震动,秦勉拿起手机接通电话,那边的人说了什么,秦勉嗯了一声,挂断电话。 “你们继续,我先走了。” “哦……好,那秦哥你慢走。” 秦勉拿起大衣外套转身往外走,他步子迈得平稳,看不出喝醉的姿态。 司机在外面等着,秦勉坐进后座,像是卸了力气一般靠着椅背,缓缓阖上眼睛。 “去XX路。” “好的秦总。” — 苏砚在老家安安稳稳地待了几天,直到学校要开学了,他才重新回到盛京。 他是下午回来的,回到租房简单地收拾行李,洗漱一番,便躺在床上睡了一觉。 等苏砚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黑了,家家户户亮起了灯。 门铃突然响起,同时手机也响了。 “苏先生你好,你点的外卖已经到门口了,麻烦出来拿一下。” “不好意思,我没点外卖,你是不是送错了?” “不会错的,苏砚苏先生对吧?” “是。” 苏砚还是去开了门,外面果然站着一位穿着黄色工作服的外卖员,他接过外卖,说了声谢谢。 外卖包装得很精致,是盛京某家很出名的私房粤菜餐厅,价格贵得离谱,要还提前几个月预约,而且这家店是没有外卖服务的。 普通人是不能做到这一点的。 苏砚把外卖放在茶几上,没有打开。 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他起身走到窗户旁,射手推开一扇玻璃窗户。 冷风肆意从外面灌进来,吹乱了他额前的发丝。 楼下的空地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私家车,穿着一身黑色大衣长裤的男人正抄着口袋,倚靠在车旁。 旁边的路灯年久失修,一闪一闪的,散发出昏暗的光线。 寒风吹动着秦勉的衣摆,他穿着一身黑,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似乎感觉到了上面投下来的视线,秦勉微仰起头,隔着凛冽的寒风,与站在窗户前的苏砚对上了视线。 隔得太远,他们都看不清彼此的眼神。 苏砚关上那扇窗,背对着窗户,拿出手机点开通讯录,给拉进黑名单里的秦勉拨了个电话过去。 备注还是“先生”。 响了两秒,对方就接通了。 苏砚直截了当地开口:“秦先生,谢谢你的外卖,以后别送了。” “外面冷,回去吧。” 清浅的嗓音通过手机电流传过来,有种不真实的感觉,愈发冷淡。 秦勉依旧仰着头,看着那扇亮着灯的窗户,还有窗户边上映出的那道清瘦身影。 良久,电话那边只有风声,久到苏砚以为秦勉不会回答,正准备挂电话时,耳边突然响起他微微沙哑的声音。 “你胃不好,多少吃点东西。” 苏砚抿了抿唇,“回去吧。” 说罢,他便挂了电话,关了客厅的灯,转身进了房间,没有再管楼下的人。 那袋外卖孤零零地躺在茶几上,始终没有被打开。 苏砚从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没什么胃口,不想吃。 后天就要开学了,他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下,打开台灯,开始拟定这学期的教学计划。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突然劈过一道巨大的闪电,紧接着是轰隆隆的雷鸣声。 苏砚停下笔,往窗外看了两秒。 要下雨了。 不多时,外面便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雨声,豆大的雨点像子弹一般打在窗户上。 苏砚放下笔,起身往客厅走去。 他没有开灯,直接走到窗边,打开了一扇窗户。 楼下,那辆黑色私家车还停在原来的位置,那抹高大的黑色身影也还靠在旁边,任由冰冷的雨水落在他身上,依旧纹丝不动。 沉默得像一尊雕塑。
第54章 苏砚的狠心绝情 二月底,盛京的气温很低。 屋里开着暖气,苏砚穿着一件薄毛衣站在窗前,冷风裹挟着雨水迎面而来,依旧冷得让人打寒战。 可就是这么冷的天气,秦勉还站在外面,全身都被雨水淋湿了,冰冷的寒意不断穿过皮肉,钻进骨头缝里。 秦勉的脸色白得吓人,浓密的眼睫被打湿,雨滴不停地落在眼皮上,他却依旧固执地抬起头,看着那扇没有亮灯的窗户,里面站着一道模糊的身影。 他在等,也在赌,苏砚会不会心软。 两人的视线隔着重重雨幕,隔着呼啸的冷风交汇在一起。 谁也看不清。 挂在墙上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转动着,仿佛格外漫长。 其实也就过去了几秒,苏砚便收回了视线,再次关上窗户。 雨还在下着,不停地拍打着窗户,冷风也还在呼呼地刮着,像是厉鬼在哀嚎一般,扰得人无法静下心来。 苏砚再次放下笔,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秦勉还在雨里站着,异常固执,等不到苏砚出来就不离开。 苏砚抬手扶了扶额,有些无奈,秦勉这样做不会让他觉得感动,只会让他困扰。 他不会下去。 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思酌片刻,苏砚拿起手机打开微信,点进陶泽川的聊天框。 这期间陶泽川时不时的就给他发小花的照片和视频,他从来就没有回复过。 陶泽川是秦勉的好友,既然他跟秦勉分开了,也就没必要再跟对方的朋友保持联系。 只是还有小花在中间,他才没有把陶泽川删除。 苏砚拨了个语音通话过去,响了两声,那边就接通了。 陶泽川略显迟疑的声音传来:“苏砚?” “陶先生,是我,很抱歉打扰你。” 苏砚直截了当地说:“秦勉现在在我家楼下淋着雨,不肯离开,你要是有空就过来劝劝他吧。” 对面的陶泽川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估计在心里骂秦勉是不是有病。 “好,你发个地址过来。” “麻烦你了。” 苏砚挂断电话,把地址发了过去。 雨势渐渐小了,等陶泽川和元皓过来的时候,黑沉沉的天上只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元皓急急忙忙下车,将伞举到秦勉的头顶上,但秦勉从里到外都湿透了,此时撑伞也无济于事。 “秦哥,苏砚不会下来的,咱们还是回去吧。” 他是真没想到苏砚居然能这么狠得下心,这么冷的天还下着雨,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秦哥在外面站着。 刚开始看到网上那些传言,元皓还有种不真实感,现在他是真真实实感觉到了,苏砚对秦哥是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要是换做以前,秦哥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苏砚都担心得不行,彻夜照顾。 元皓唏嘘不已,看着他秦哥现在这半死不活的模样,心里也很不是滋味。 从小一起长大的,他知道秦勉的性子有多冷漠倨傲,现在为了苏砚,甘愿放下身段。 秦勉一动不动,垂在身侧的指尖抑制不住地轻微颤抖着,嘴唇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被雨水打湿的漆黑眼眸依旧盯着那扇早已经关上的窗户。 不甘心,也不死心。 元皓苦口婆心:“秦哥,你别这样……” 真的怪吓人的。 陶泽川撑着伞走过来,“苏砚让我们过来的。” 他单手抄着兜,站在秦勉面前,似是叹息一般开口:“秦哥,他不想看到你,你这样做没有任何意义,只会让他觉得困扰。” 元皓立马屈起胳膊肘捣了捣陶泽川的手臂,疯狂使眼色。 怎么说话呢,秦哥不是更伤心了! 元皓干巴巴地笑着,急忙找补:“苏砚肯定是担心你,这大冷天的要是生病感冒了就不好了,所以他才让我们过来劝你的。” 这边元皓找补,那边陶泽川又再次补刀:“苏砚不会下来见你的,回去吧。” 元皓恨不得把陶泽川嘴巴给缝上,使眼色使得都快眼抽筋了,你小子是来添乱的吧! 秦勉的眼皮子终于动了动,他知道,陶泽川说得对,苏砚不会下来了,他都知道。 他全身上下都泛着冷意,从每个毛孔钻进骨头缝里,冷得几乎要麻木。 但最冷的不是身体。 苏砚活生生地剜开了他的胸口,不断冷有风呼啸着吹进来,将他那颗活生生的跳动的心脏冻住。 那么温柔体贴的苏砚,不爱的时候,却比谁都要心狠。 所有人都说他秦勉的心是石头做的,他们都错了。 苏砚的心才是石头,一颗表面温润漂亮的石头,摸上去是暖的,但内里又冷又硬,怎么捂也捂不热。 秦勉的四肢已经被冻得僵硬了,他强撑着身体的不适,机械性地迈动着步子,打开车门坐进去。 随后他便倒在了座椅上,眼睛闭上,手臂无力地垂下去。 他也不想让苏砚看到他如此狼狈不堪的模样。 即便窗户边那道身影早已经离开了。 元皓顿时大惊失色,一摸秦勉的身体才发觉冰冷得吓人,跟死人一样,但他的额头却烫得厉害。 “秦哥秦哥你没事吧,别吓我啊……” 元皓一边哭嚎着一边摇晃秦勉的身体,不知道的还以为秦勉死过去了。 陶泽川跟看傻子似的,啧了一声,“别嚎了,先去医院。” 于是,两人匆忙地送着秦勉去了医院,陶泽川开着秦勉的车,元皓开着自己的车。 深夜,淅淅沥沥的小雨逐渐停了,楼下也恢复了安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 苏砚波澜不惊地收回视线,重新关上窗户。 秦勉的身体素质一向很好,很少感冒发烧,就算真病了,一两天也就好转了。 但这次他一病就病了差不多一个星期,烧得意识模糊,这才逐渐好转。 苏砚也知道秦勉病得严重,从陶泽川那儿知道的,但他依旧不闻不问。 秦勉的嗓子又干又痒,忍不住低低咳了两声,嗓音干涩嘶哑:“他真的一句都没有问过?” 陶泽川递给秦勉一杯水,“嗯,他连消息都没回。” 秦勉握紧水杯,垂下的眼帘挡住黑眸里流动的情绪。 不出预料的结果。 苏砚把他的微信电话都给拉黑了,他甚至嫉妒陶泽川,至少陶泽川还能给苏砚发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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