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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家豪顺手把掉在安意面前的一缕头发给他捋了上去，两人四目相对，安意露出一个似绷非绷的表情，陈家豪的脸上也复制粘贴似的出现了同样的表情，安意嘴角抽搐，勾起一抹邪魅狂狷的笑，用气泡音说： “兄弟，你好香。” “神经，”陈家豪彻底绷不住了，笑得差点一头栽进水槽里，蹲在地上狂抠头皮，“谁把拖拉机开出来了。” 安意用脚踢他： “狗东西，滚呐。” 陈家豪笑够了才爬起来给桃子削皮，他先是殷勤地给沙发上的女友送了一个，然后自己一边吃一边跟安意炫耀： “好甜，真甜，甜死了。” 安意两只手都沾了脏水，没法拿桃子吃，陈家豪就故意大声吧唧嘴，林芷彤最先受不了，瞪了男友一眼，他瞬间收声，像罚站的小学生一动不敢动，安意趁机弯下腰把洗好的桃子咬出来，叼在嘴里，加快了收拾的速度。 “嗯？谁让你吃的？” 陈家豪作势要抢，安意正准备回击，林芷彤打断了他们的幼稚行为： “我好饿，给我做杯奶茶。” “好嘞，我也来一杯，嗱，你喝不喝？” 陈家豪问他，安意摇头，嘬了口快要流出来的桃子汁，嘴里含含糊糊的说不清，朋友哎一声，伸手帮他拿了： “咁讲又听唔明，我先拿着。” “咳，”安意舔舔嘴角，视线还黏在桃子身上，“不喝，奶茶热量太高了。” “你家楼下不就是健身房吗，这点热量算什么。” “懒得动，而且喝多了长痘，不喜欢。” “那你平时在店里点外卖吃啊？” “谁要花那个冤枉钱，不是有水果吗。” 安意理直气壮。 “？”陈家豪警铃大作，怀疑道，“上次那一箱晴王……” “我吃的。” “嗨呀！”像被人抢走香蕉的黑猩猩，陈家豪原地起跳，“你知唔知那个很贵的！” “当然知道啊，我特地挑贵的吃。” 安意持续暴击，陈家豪忍不住了，把他吃过的桃子塞自己嘴里狠狠咬上好几口，搂住他脖子做出锁喉的威胁姿势，斥道： “扑街仔！将啲钱畀返我啊！” 安意哈哈大笑，眼睛弯得像月牙，早上出门时扎起来的小揪揪被弄乱了，飞扬的粉色发丝反倒给他添了几分风情，他朝陈家豪扬扬下巴，像耍无赖也像撒娇： “大气点嘛老板，桃子再给我吃口。” “想都别想！” 他们闹得欢腾，叽叽喳喳地拌嘴，如果不听他们说什么，倒真容易觉得是在打情骂俏。此时远处一个人影悄悄隐去，被陈家豪敏锐地捕捉到： “诶？谁啊？” “什么？” “那边好像有人。” 他放开安意，伸长脖子看向窗外，指着店门口的某个位置，安意顺着他的手一起往外看，街边空空的，绿化带被风吹动，路灯昏黄，并没有什么异样。 “哪里有人？” “奇怪了，刚才好像有个人影来着……” 安意莫名联想到一些灵异都市传说，胳膊上冒出无数鸡皮疙瘩，心下恐惧又不敢开口，只好用不耐烦掩饰： “什么、什么人影！肯定是你看错了……现在都这么晚了，拖完地赶紧回家！” “好吧好吧，”陈家豪耸耸肩，“桃子你还吃不吃？” “吃……哎算了不吃了，留点肚子回去吃饭。” “回去吃什么，你自己做？” “不是，有人做了饭。” “有人做饭等你回去吃？”陈家豪奇道，“谁啊？你房东？” “别管，反正就是有人。” 安意不想跟他解释那么多，想到段章可能还在家里等他，心里突然开始着急。陈家豪满脸八卦，用肩膀撞他： “喔哟～好环境哦意仔～女朋友亲自做饭给你吃喔～” “安意谈恋爱了？系边个女仔啊？” 林芷彤也来了兴趣，探出半边身子试图吃瓜，安意把手套一扔，叉腰糊弄道： “啊对对对，我现在能回去了吗？” . 十一点半，安意匆匆赶到家，为了省时间连抄好几条没有路灯的小道，恐怖的氛围让他莫名想起陈家豪说的“人影”，一路上提心吊胆，车轮转出火星子，进了小区大门才松口气。 “……段章？” 安意喊了句，客厅里黑漆漆的，也没有人回应他。他的嘴被风吹得起皮，来不及开灯就扑到餐桌上找水壶，但是水被倒得干干净净，家里一点能喝的东西都没有。 “段章，你没烧水吗？” 很奇怪，以往他回来都会有满满一壶的凉白开，安意渴得心焦，略微把音量往上提了提，段章的卧室里传来些许响动，但还是没人说话。他干脆去厨房用手捧着自来水喝，一连把肚子灌了个半饱才停下来，用胳膊蹭去下巴上的水滴，低头一看，水槽里的盘子叠得横七竖八，脏兮兮的，从早上攒到现在。 两人的确有做饭洗碗的分工，但是安意到家好一会儿了也没看到哪里有饭菜，他数了数盘子的个数，觉得不太对劲，回过头打开微波炉，里面空空如也，他还是不信邪，转而检查冰箱，不管哪一层都没有一丁点食物的影子。 “……？” 可是空气中又的确有一股隐约的饭香，段章肯定做了饭，而且那些脏盘子也证明他已经吃过了。安意饿得难受，满屋子闻来闻去，正准备敲室友的门问他饭在哪里，就看到餐桌旁的垃圾桶里躺着一块完整的、凉透的牛排，旁边散落的花椰菜和小番茄都被对半切过，一看就是段章精心烹饪的，却不知为何被倒进了垃圾桶。 “段章！” 安意是真的生气了，跺着脚跑到段章卧室前，伸出手咚咚咚砸门： “出来！” 门唰地被打开，段章脸色阴沉： “干什么？” “为什么把晚饭倒掉？我今天有事回来晚了，又不是不吃了，”安意仰着头，痛心疾首地戳了戳段章胸口，“干嘛浪费食物啊，你赚钱不辛苦吗？” 比起累了一天却没吃到东西，安意更在意那块好好的牛排被浪费了，他知道不是每个人都有重视食物的观念，所以刻意斟酌了用词，让语气不那么生硬，甚至还带着点劝导，但段章却像被踩到了尾巴，后退一步死死抓住安意的手腕，咬牙道： “你管我赚钱辛不辛苦？我买的食物想倒就倒了，吃一块丢一块也跟你没关系！” “？”安意不可置信，用力把手挣脱出来，“你疯了？吃枪药了气这么大？别捏我，好痛……” 段章的视线在他脸上游移，定格在他唇边那颗小小的痣上，心里说不上来的憋闷，扶住门框的手松了又紧，嗓音沙哑： “你不是在外面吃过了吗？还吃我做的干什么？” 安意满头雾水： “谁吃过了？我饿着肚子等你这顿饭呢！” 段章嗤笑一声没说什么，安意被他的态度刺激到，眉头一拧，拔高了嗓门跟他吵架： “你突然发什么癫？不就是回来晚点吗，把饭放那不就好了？糟蹋东西也不怕遭天谴……” “那你捡起来洗洗吧，”段章强硬地打断他，转身用力摔上门，差点砸到安意的鼻子，“还不脏。” “你有病啊？！” 安意气得眼前一阵阵冒白点，满心的怒火几乎要把胸膛涨破，他呼吸急促，一整天的劳累和饥饿把他的喘息变成了哽咽，他低下头，踹了下门板，委屈得止不住流眼泪。 混蛋！真是混蛋！ 其实他只要点开日日热聊的大金主微信，给段章发语一段轻飘飘的语音，告诉他一直心心念念的“neko酱”现在就站在他门前，就已经是最恶毒的报复了，但是安意把手机拿出来好半天也没动作，泪水砸在屏幕上，留下横七竖八的划痕，渗进手机壳的缝隙里。 怒气始终还是没有打败理智，一旦他主动暴露也就意味着多年的长期饭票彻底失效，安意硬生生忍住所有情绪，缓缓把手指挪向“取消发送”，选了个很可爱的表情包，依旧扮成那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忍着恶心给段章发送晚安消息。 等着吧，以后的日子还长呢。
第十二章 【不准养狗】 奶茶店和二次元游戏联名了整整半个月，这十五天里安意每天都忙得脚不沾地，再加上饮食不规律，整个人瘦得轻飘飘的，陈家豪怕他死在自己店里，火速给他放了两天假，叮嘱他一定好好睡觉，睡舒服了再来上班。 这些当然是段章听墙角得来的消息。最近一段时间他有点过于关注室友的动向，即使他们冷战到绝不出现在对方视线之内，段章也无时无刻不通过对方发出的动静判断他在干什么，比如昨天安意大概是下午六点到家的，先是喝了一大杯水，然后饭都没吃就窝进房间，反锁了房门，再也没出来过。 饭也不吃，澡也不洗，一点声音都没有，如果不是在睡觉，大概就是晕过去了吧…… 段章心烦意乱，一整晚戴着耳机打游戏，时不时把耳机摘下来，开门望望对方卧室的方向，也没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似乎可以被理解为“担心”。 就这样反反复复，门开了又关，关了又开，他昏昏沉沉捱到了第二天早上八点，正准备休息，一阵门铃声响起，他顿时有些烦躁，抹了把脸前去开门。 “您好……呃，您的快递。” 顺丰的快递小哥一身制服，双手捧着快递送到段章面前，被他憔悴的脸色吓一跳，高大身材带来的压迫感更是加剧了小哥的紧张。段章皱着眉，拿起快递仔细检查收货地址，是这里没错，但是收货人不是他惯用的昵称，只有BN两个大写字母。 什么BN……NB？ 如果字母的顺序调换，他也许更能理解是什么意思，困倦的脑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这大概率是安意的快递，于是他对汗流浃背的快递小哥道了声谢，转身把快递放到餐桌上。 段章瞟了眼房子的另一边，确定安意并没有起床的迹象，于是把快递单翻来覆去地看，想悄悄记下对方的电话号码，但中间四位数为了保护隐私是用星号代替的，他破译未果，垂头丧气地准备回屋去。 可是安意已经十四个小时没出来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段章看看快递单，又看看室友的房门，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硬着头皮拿到安意门前，轻手轻脚地把快递放到角落，忍不住蹲下身，侧耳过去靠着门板偷听。 没什么声音，或者说连呼吸声都听不见。 段章啧一声站起来，把稍长的头发挠得乱糟糟的，像回不了家的护卫犬一样在门口来回踱步，思来想去还是把快递拎起来，假装不耐烦地用力拍门。 “安意！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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