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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辛苦，命苦。 安意忍住翻白眼的冲动，正准备糊弄两句结束聊天，没想到段章又问： 「饮茶先咯：诶，neko肩膀和脖子的是吻痕……？」 「饮茶先咯：neko酱有男朋友了吗⚆_⚆」 安意大为震惊，低头一看，自己肩膀上的确有些红斑，是上次染发时留下来的，还没掉干净。 他连忙打字，想解释那是掉在皮肤上的染发剂，打到一半又删了，万一段章联想到自己前两天染头发的事，从此对他处处留心，身份暴露也就是一朝一夕的事。他突然有些着急，病急乱投医地回复： 「black neko：没有男朋友！那个是蚊子咬的！」 发完他就后悔了，这种蹩脚的谎言应该没人会信，再解释也是越描越黑，安意一头栽进手心里，把头发挠得乱糟糟的。 不行，这房子是一天也住不下去了。
第八章 【越有钱越抠门】 昨晚有精神小伙醉酒飙车，骑着共享电驴把奶茶店玻璃门撞坏了，陈家豪一大早就哭着打电话跟安意说了这个消息，安意半梦半醒，选择性听懂了一些内容——他白拿两天假。 现在才八点不到，不用早起那就接着睡，安意翻了个身，捡着刚才没做完的梦继续做。空调早就定时关闭了，一台小电扇放在床边的凳子上对着他尽职尽责地吹，突然一阵嗡嗡声混着风的呼啸打进耳朵，安意睁开眼睛，一巴掌拍到胸口，沾着血的蚊子命殒当场，奶肉上也多了个手指印。 “……” 这一巴掌算是把他给抽醒了。安意从床上坐起来，迷糊着爬向床头柜抽了张纸，擦干净手心的蚊子尸体，揉着眼睛打哈欠。 要买个蚊帐把夏天对付过去才行。 安意暗自思忖，四肢并用在床上爬来爬去找手机，找到了就轰然趴下，撅着屁股看消息。妹妹收下了红包，给她和妈妈一人买了一杯柠檬水，看到妈妈开心举杯的样子，安意在床上滚了两圈，傻笑着发了一串emoji。 一大早心里暖暖的，可切到另一个号瞬间就凉了一半，直到现在段章都没有回复他，显然是不相信“蚊子包”这种说法，安意有些忐忑，试探地发送： 「black neko：早上好主人sama~」 天杀的，以前这种嘘寒问暖的活儿都是对方来干的。 「饮茶先咯：已经中午了。」 段章回复的速度倒是挺快，只是明显不太愿意搭理他，安意找不到台阶下，也知道现在不是挑起新话题的好时机，回了个表情包悻悻地退出了聊天框，下床洗漱。 看来段章气得不轻。安意不怕他怀疑自己有男朋友，毕竟假的变不成真的，但是两个人是实实在在的住一块，但凡哪里没藏好，会有什么后果他想都不敢想。跟金主的关系可以慢慢修补，但是如果在金主面前掉马，那这关系可是怎么都修不好了。 当务之急是从房子里搬出去，安意打定了主意，果断回到房间，翻出房东周阿姨的微信号，跟她打招呼： 「阿姨，中午好呀」 用一枝腊梅做头像的周阿姨很好讲话，而且善待大学生，她似乎在忙着享受退休生活，天南地北四处旅游，当初甩给安意房子的地址，告诉他室友会开门，觉得满意就交钱，押一付三，一整套流程走完本人都没露面，安意也是经人介绍才知道她的房源，图的就是一个便宜爽快。 「中午好。有什么事吗？」 周阿姨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安意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快到正午，他房门没关，能听见厨房里传出段章哼哧哼哧切菜的声音，于是斟酌着回复： 「饭点打扰阿姨真不好意思，我这边出了点问题，想问问您能不能退租？」 周阿姨又是许久不回，安意只好抱着手机等待，心头涌上些焦躁。 「你有什么问题？房子不好吗？」 「不，不是房子的问题」 「还嫌贵？我看你大学刚毕业，定的房租很低的，你再找下家肯定给不了这个价」 「不不不，也不是钱的事，房子很好，您人也很好，但是」他顿了顿，恨恨地打下几个字，「我室友真的是个傻X」 周阿姨好像来了兴趣，回： 「讲讲呢」 安意莫名脑补周阿姨坐在胡同口择菜跟人聊天拌嘴皮子，哪怕隔着网线也不忘搬来赛博小板凳听人分享八卦，于是极尽夸张之能事试图引起她的同情心。 「您上次跟我说室友是个怪人，我一开始还不信，现在我真是后悔了，他要么窝在房间里看动画片一整天不出来，要么干脆出门消失找不到人，好不容易能见面跟他打个招呼了，他动不动就凶我，说我东西太多，嫌这嫌那，觉得我住这妨碍他了，还不准我用卫生间，好几次跟我动手，这房子是您的又不是他的，他凭什么这样啊！」 八卦的同时还不忘拍个马屁，周阿姨果然兴致高昂，回： 「啊，还有吗？」 「还有啊，他是那种很恶心的死宅男，他的手办都不怎么穿衣服的，这里漏一点那里漏一点，还摆在客厅里，我看了都替他害臊」 「你没跟他说让他收回去？」 「我哪敢惹他啊，我看他起码有一米九吧，那么大个子，长得又壮，一拳能把我打成手办，我都没胆子跟他大声说话」 此时一阵呲里哗啦的油爆声传来，应该是段章在炸东西，诱人的香味也随之在屋子里弥漫，安意闻着又馋又心烦，下床把门关了，给段章罪加一等： 「而且！我最受不了的一点！他做饭实在太香了！关门都没用！有时候还做夜宵，特别影响我工作生活！」 周阿姨没回，似乎还在等待安意继续放锤，可是他一句话也憋不出来了，过了十多分钟才问她： 「阿姨，您还在吗？」 「在的。就这点事？」 果然，这点鸡毛蒜皮的破事在看惯混乱男女关系的老一辈面前根本不叫事，她明显觉得无聊了： 「就这点事你们自己协商不好吗？」 「协商不了！阿姨！我跟他都要打起来了！到时候肯定是我吃亏，要是在您房子里出了什么事您也不好应对是吧？求求您了」 安意一连发了好多个磕头的表情包，周阿姨终于松口： 「好吧，退租可以」 「谢谢阿姨！」 安意连连道谢生怕她反悔，她问： 「是哪一栋房子来着？」 广东的包租婆包租公们恐怕是世界上最有钱的群体之一，房子多到忘记也是屡见不鲜，安意报了地址和房号，正要问押金和房租怎么退，就看到她说： 「乙方无故违约，押金租金不退。」 “啊啊啊啊啊啊——” 越有钱越抠门啊！ “你又发什么疯？” 段章冷淡的声音从客厅里传出来，安意气得捶床，听见这声儿就像火星点着了引线，一个翻身跳下去，拉开门回怼： “关你什么事？现在是睡觉时间吗？我在我房间里碍着你什么了？” “……” 不料段章完全没有迎战的意思，相反，他看上去精神萎靡，脸色青黑胡子拉碴不说，眼皮还耷拉着，遮住了一半瞳孔，整整一桌热腾腾的、色香味俱全的硬菜也没能把他的脸熏得更像活人一点。 安意愣住了，心想昨天见他的时候黑眼圈有那么大吗。 段章双手撑着桌子，身上还系着围裙，把他肩宽胯窄的壮硕倒三角身材衬得更夸张。他一脸司马相，眼神好像在盯着安意，又好像根本没有聚焦，深黑色的头发也乱糟糟的，整个人仿佛变成了一团心情不好的乌云，只是暂时飘到了这个房间里，在桌前淅淅沥沥下着小雨。
第九章 【你房间有蚊子吗】 安意一拳打在棉花上，但是气势不能输，双手抱臂，右肩靠着门框，睁大眼睛和乌云对峙，良久，乌云开口了： “你饿吗？” 安意轻蔑地冷笑一声，用力摇头，肚子没眼色地发出巨大咕咕叫，保证房间里每个人都能听见。 安意：…… “过来吃。” 段章直接替他做了决定，行尸走肉一般转身去了厨房，在橱柜里又掏出一副碗筷。安意的气还没消下去，本想嘴硬说自己不想吃，可是一看到桌上的菜眼睛都直了，腿比脑子快，带着他直接走到了桌前。 炸蘑菇、锅包肉、麻酱大拉皮还带个玉米排骨汤，雪衣豆沙在树叶形状的盘子里团团坐着，像小兔子也像文鸟，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这些……都是你做的？” 安意接过碗筷，目光在饭菜和段章的司马脸之间反复跳动，十分不可置信。 “总不能是你做的。” 段章在他对面坐下，死气沉沉的，双眼依旧空洞，丝毫没有动筷子的意思。 “你怎么会做东北菜？我听说……” “别听说，塞吧。” 段章打断了他，但是安意能看出来他不是想找茬，而是真的没有精力继续听了。 “……哦。” 安意从善如流闭地了嘴，缓缓伸出筷子夹了一块锅包肉，期间一直留意段章的表情变化以判断菜里有没有下毒——没有变化，于是把锅包肉放进嘴里咬下一口。 “……哦！” 刚出锅的、酥脆的、喷了醋的正宗锅包肉……！ 他就像第一次吃到奶油冰棍儿的猫，眼睛闪闪发光，耳朵竖得直直的，咀嚼的动作停了一瞬后突然加快，一片接一片往碗里夹，其他每个盘子都夹杂着试一口，每一口都是打开新世界一样的美味。 炸蘑菇挂糊轻薄均匀，炸得金黄酥脆，在保留蘑菇本身汁水的同时还能用高温激发菌类特有的香气，外酥里嫩不剌嘴，火候刚刚好。麻酱大拉皮里放了五颜六色的蔬菜丝，尽管形状规整均匀得像用了擦丝器，但能吃出来为了保证脆爽的口感，是段章一刀一刀切的。雪衣豆沙安意之前没尝过，咬下第一口他就开始思考如果将它和舒芙蕾类比是否有点给舒芙蕾抬咖。至于锅包肉，锅包肉是神。 段章的手艺是真的好，安意快要吃哭了，好几次没控制住力度，筷子敲到盘边沿，发出会被家长斥责的响声，但他管不了那么多，段章都说塞了，那他就直接往嘴里塞吧。 “……我爸是东北人，他教我的。” 好一会儿段章才回过神来，像故障的机器人一样冒出一句话，安意正吃得凶猛，被他突然的动静吓到，一口甜丝丝的酱汁呛进嗓子里，扶着桌子咳嗽起来。 “咳、咳咳……” “你怎么回事……” 段章满脸无语地抽了张纸递给他，安意连忙接过，两个人的指尖相触一瞬又很快分开，男人眼神微动，手停在空中半晌才收回去，看到对方即使咳得满脸通红也要挣扎着盛好一碗玉米排骨汤，有些惊奇地抬了抬眉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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