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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谢……” 安意连喝两碗汤才止住咳嗽，摸着自己胸口喘气，段章顺着他的手看去，莫名想起他的乳钉，被烫到一样强行将目光挪到他脸上。 安意垂着眼睛，睫毛长长的，脸颊被眼泪划出几道湿痕，小嘴被油浸得丰润，下唇边还有颗细小的黑痣。 长在下唇边的痣有个诨名，叫“好吃痣”，有好吃痣的人一辈子割舍不下美食，好吃、识吃、不挑食，有吃好东西的命。 “我嘴巴没擦干净？” 安意注意到了段章的视线，抽了张纸用力抹嘴，沙哑的少年音听得人莫名悸动，段章耳朵发烫，把头低下再也不敢看他，两只手扣着放在大腿上，大拇指拨来拨去。 “你房间里有蚊子吗？” 在长长的沉默后，段章突然没头没脑来了句。 “什么？哦蚊子，有啊，今天早上……”安意挠挠胸口，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眼睛一转，接着道，“今天早上我就是被蚊子咬醒的，睡着了根本不知道，身上到处都痒，全是蚊子咬出来的红斑。” “真的吗？” 段章坐直了： “蚊子真的会咬出那种一片一片的红斑吗？比如在肩膀和脖子那里……” 他明显活跃起来，双手在自己身体上比划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安意全看懂了却要装作看不懂，满不在乎地摆摆手： “咬哪里都有可能啊，蚊子可多了，东来一只西来一只，又不是吃一口就走，如果人睡着了，它们会一直吃到饱，咬出来的包连成片，别说是脖子肩膀，就是脚板心和嘴唇也照咬不误。” “原来是这样……” 段章深深呼出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往椅背上一靠，脸上的阴云瞬间散去，换了个人似的，突然阳光了起来。安意心中窃喜但面上不显，装傻问他： “怎么，你身上长包了？实在不放心去医院看看呗。” “没有，”段章给自己添了碗排骨汤，语调都轻快许多，把锅包肉往安意面前推了推，笑得傻乎乎，“你多吃点。” 看他这副蠢样安意差点没绷住，嘴角疯狂上扬，捂着口鼻又咳嗽几下，不停往嘴里塞东西，腮帮子鼓鼓的，脑子里把这辈子最痛苦的事反复过了几遍才忍着没在段章面前笑出声，段章浑然不觉，还以为只是室友吃相不好，提醒道： “慢点吧，又不跟你抢，别再呛着了。” “唔，好。” 安意已经吃得有点撑了，咽下最后一口炸蘑菇，把筷子横放在碗上，看着自己对面的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进食，吃几口就把手机掏出来噼里啪啦打字。不用说，段章一定是在给“neko酱”道歉，他已经开始期待一会儿回房间会看到什么情真意切的剖白了，爽得头皮发麻。 段章洋洋洒洒写一大堆，消息发得差不多才把手机息屏放在一边，一抬头就发现安意在对面看着空盘子发呆，问他： “你吃好了？怎么不回屋去？” “你不还没吃完吗？”安意对他歪头，很反常地露出一个笑容，“等你吃完洗碗。” 段章颇有些受宠若惊： “你洗碗……？” “对啊，你做饭，”安意指指对方，又指指自己，“我洗碗，很合理。” “谢谢，我本来打算等睡醒了再收拾。” “睡醒？” “太困了，昨晚熬了一夜。” 闻言，安意好不容易伪装出的友善微笑又出现了丝丝裂纹，他猛地钻到桌子底下假装捡东西，捂着嘴笑出了眼泪。 作者有话说： 小安：
第十章 【这黄毛精神小伙是谁啊】 段章刚拿起一块黑麦鸡肉三明治，安意就已经狼吞虎咽地把煎蛋吐司吃了大半，一手还端着杯子，里面的豆浆只剩个底儿，随时准备把嘴里的食物顺下去，段章微微皱眉，忍不住出言提醒： “你这样吃胃不痛吗？” “不痛，”安意持续咀嚼，仰头把豆浆一饮而尽，“好吃，你好会做饭。” 段章欣然接受室友的盛赞，给他拿了半个苹果： “行吧，溜溜缝。” “好！” 安意正愁没有甜东西换口味，双手把苹果捧起来啃，果肉脆甜脆甜，汁水充沛，吃得他两条腿在桌子底下乱晃，整个人幸福得要死。 不知是不是当初安意一句“你做饭我洗碗”取悦到了段章，两人的相处竟然在那一顿饭之后不再剑拔弩张。他们的时间线很契合，安意早早出门摇奶茶，到了晚上才会回家，段章习惯白天睡觉，晚上爬起来做顿饭开启夜生活，两人神奇地形成了一个做饭一个刷碗的共生关系，还都在彼此的舒适区，双方态度略有缓和，已经隐隐出现正常化的趋势。 “我得赶紧过去，老板在催了。” 安意吃得太快，揉着胃给自己缓缓，段章看起来还没醒，慢条斯理地吃着，问： “怎么今天催这么急？” “嗐，我们店跟一个二次元游戏联名，那游戏好像特别火，昨天搬了超级多物料来，平台直接爆单，老板说今天凌晨四点就有人到店门口排队，为了拿奶茶附赠的周边。” “嗯……”段章思考一会儿，“这是什么新的营销模式吗？” “不，这是二次元。” 安意意有所指，撇了段章一眼，在他察觉之前迅速转移话题： “这种营销模式已经很久了，你不喝奶茶不知道，现在的奶茶店什么火联名什么，今天一个明天一个，就像没有生殖隔离一样。” “这样啊。” 段章点点头，露出大龄二次元的赞许： “不过上次jojo石之海跟肯德基联名的时候，我也为了限定周边去排队来着。” “哎，不用排，联名结束之后多余的周边一般会免费送的，你直接跟店员要就行了，说起来你玩不玩……” “不玩。” “哦，那没事了。” 安意耸耸肩，跑去沙发边上把自己的帆布袋子拿上，扫了一眼干净整洁的茶几。也不知道是不是房东跟段章说了什么，段章把他“不怎么穿衣服”的手办全都收了起来，反正从那之后安意就没在公共区域看到一丁点死宅的痕迹，到处都是现充的气味。 “我走咯！” 安意迅速跑到门口穿鞋。 “等会儿，你晚上吃什么？” “我吃什么你都给我做？” 安意一只脚踏进门外，闻言，笑嘻嘻转过身，用故意夹出来的甜腻语调揶揄： “天呐，你人真好哦～” “别恶心，晚上没你的饭了。” “哎，别嘛，吃牛排可以不？” 安意馋冰箱里那块安格斯牛肉很久了。 “要几分熟？” “随便，你爱吃什么我跟你吃一样的。”安意挥动双手，短款T恤被牵拉起来，露出纤细的腰，“辛苦了！” “滚吧。” 门嘭地关上，段章吃完最后一口三明治，把脏盘子端到厨房水槽里用水泡着，准备去卧室睡回笼觉。 . “这水槽里乱七八糟的都是什么？” 林芷彤嫌弃地拎起水槽里的一次性奶茶杯，倒干净水后丢进了垃圾桶。 “刚才没时间收拾……放那吧宝宝，先休息下……” 陈家豪和安意瘫坐在堂食区，身上的围裙歪七扭八，在16℃的空调房里，头发被汗浸得湿透，紧紧贴在脑门上。 安意已经累得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闭上眼睛天旋地转，睁开眼睛就想闭上，双腿站得几乎浮肿，两条胳膊又酸又痛抬不起来，十指不停颤抖，手心一阵阵发烫。 从早上九点到晚上十点，整整十三个小时他们三个人就没停过，这一天差不多干了他们半年的活儿，以前一小时能有十个顾客就不错了，现在一个顾客点十杯都不算多，从总部运来的周边迅速售空，这才能有他们活着的机会。 “意仔？你还好吗？” 陈家豪叫他，安意发出模糊的气声权当回应。 “一天没吃东西了，做点奶茶喝吧。” “哕……” 安意一听见奶茶两个字就想吐，翻个身蜷在沙发上，捂着嘴巴不说话。 “陈家豪！滚过来收拾！还想不想回家了！” “哎好好好……” 陈家豪晃晃悠悠地走进营业台里面，帮女友收拾好杂乱堆积的奶茶制作用具，林芷彤费力地从柜子里搬出一箱水蜜桃： “咱们吃点桃子吧，饿死我了。” “行啊，意仔？意仔……”陈家豪伸长脖子看了眼，安意没有任何反应，从短裤中漏出的的大腿比尸体还白，他悚然道，“意仔好像有点死了。” “乜叫‘有点死了’啊，人家一整天没吃东西饿的嘛。” 林芷彤敲敲男友的脑袋，手脚麻利地给他们三个人洗桃子。 “给我吧，我来削皮哈bb，”陈家豪又蹭过去亲了林芷彤一口，“你先去那边休息，把安意叫过来，感觉他都要睡着了。” 现在已经接近十一点，按照平时的下班时间安意此时应该美美吃完段章做的晚饭，舒舒服服地洗着澡。而此时两份精心摆盘的七分熟牛排早已没了热气，段章坐在桌前，不停地把手机亮屏又息屏，想问室友怎么还不回来，却发现自己至今都没有安意的联系方式。 他有点担心安意是不是在回来的路上出事了，毕竟共享单车不一定有头盔，附近酒吧也不少，一到晚上经常有醉醺醺的家伙在街上游荡，不管是被撞了还是撞了人，都不是好事。 “……” 段章着急了，他打开手机，查询最新的跟二次元游戏联名的奶茶品牌，然后在地图上搜索，确认大约两千米外有一家，拿起车钥匙就走。 好在附近开奶茶店的蠢货不多，不然他还得一家家找。很快他就把车开到奶茶店附近，果然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店里忙碌，店员寥寥无几，门口挂了“打烊”的标识，应该快下班了。 段章松了口气，几下重重的心跳就像石头落地的闷响，幸亏没出什么岔子。干脆等那家伙下班一起接回去吧，他想，反正现在没什么事。 贸然进去会显得有些打扰，段章也不确定安意看到他会不会尴尬，所以就站在离店门口还有些距离的地方，双手插兜，隔着玻璃门观察室友的一举一动。 安意穿着围裙，白色t恤的领口被汗打湿，脸色红扑扑的，正弯着腰专心擦拭制作台的脏污，一缕粉发掉落在面前晃来晃去，身边的男人顺手帮他别到耳后，两人相视一笑，嘴里不知道说着什么，很亲密的样子。 段章的眉头迅速皱起来，往前走了两步，视线转移到陈家豪身上反复打量。 这黄毛精神小伙是谁啊。
第十一章 【你不是在外面吃过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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