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翕吃完饭,没去卧室打扰陵愿,坐在阳台上,徐阿姨抱着陵和和坐在旁边,他盘起腿,睡裤缩到了小腿,就露出了那一串脚链。 “腿上怎么了,被蚊子咬成这样,我去给你拿点薄荷膏。” 徐阿姨说着就要去拿,顾翕低头一看,自己腿上的确是有一块块红色的痕迹,他摸了摸,也没觉得痒,反而像是过敏了。 但又想不起来怎么会过敏。 他一脸疑惑地看着自己的腿,突然脑子里灵光一现。 连忙把脚放下去,裤脚因此落到了脚踝上。 “不用不用了,就是有点过敏,我等会吃点过敏药就行。” 徐阿姨关切地问:“怎么突然过敏了,昨天还好好的,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顾翕耳根红红地站起来,一边说:“没事。” 做贼心虚地离开了阳台。 “嗷嗷。” 陵和和小短腿摇摇晃晃地要跟过去,被徐阿姨抱了起来。 ”要去妈妈啊?来,嬷嬷扶着你。“ 顾翕回书房处理了会工作,手机震动起来时,看也没看就接了。 ”阿愿。” ? 顾翕拿开看了眼,才发现拿错了。 是陵愿的手机。 “陵阿姨,我是顾翕。” 那边顿了两秒,声音还是柔柔和和,说:“是小翕啊 ,你和阿愿在一块?” 顾翕只能说:“嗯,他好像有点累,在房间里睡着,要不我去叫他?” 嘴上说着,但顾翕依旧坐在椅子上,压根没动。 陵瑾珏就笑笑,说:“不用叫醒他,我只是来问问他有没有到家,既然在你地方,我也放心了。” 顾翕轻扯嘴角。 他一点也没有为陵瑾珏的“信任”而感到心花怒放。 “等阿愿醒来,让他给我回个电话,他还是第一次这样,不说一声就改了机票,要不是他的老师给我打电话,我恐怕会以为他会在澳洲。” 陵瑾珏似乎有些沮丧。 顾翕觉得陵瑾珏有些大惊小怪,他青春期比陵愿不知要出格多少,可顾云开照样放纵他。 “陵阿姨,陵愿成年了,他不是任何事都要向父母汇报的小学生。” 顾翕这话说的,实在是很直接,尤其是对做父母的来讲,有些冒犯。 “是啊,他今年十八岁了。” 陵瑾珏平淡地说道。 “一个十八岁的孩子,有多少能力决定自己的人生呢?” 她说这话时,让顾翕又想起了陵瑾珏精致冷漠的脸。 “你十八岁的时候,还为了小女朋友和你舅舅闹离家出走,不是吗?” 陵瑾珏也许是在笑,但顾翕却笑不出来。 “陵愿和我不一样。” 顾翕的声音骤然冷淡下来。 “我的确很糟糕,但你的儿子,比大多数人都要优秀。” 陵瑾珏说:“小翕,我不是那个意思。” 顾翕不管她是不是,只是说道:“我只是说一个事实,舅舅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我对他的公司不感兴趣,但陵愿可以试着成为一个合适的接班人,” 他的话在陵瑾珏心里激起了千层浪。 “小翕,你是真的误会了,你舅舅一直很关心你,就算他看重阿愿,那也是因为,阿愿一直陪在你身边的关系。” 陵瑾珏解释道:“你小时候性格孤僻,谁都处不来,云开很担心你,所以才想方设法让你交朋友,没想到的是,阿愿是个例外。” “所以云开常常叫阿愿去陪你,我那时候也忙,心想小孩子之间有个陪伴,再好不过了,你们俩个,虽然不是亲兄弟,但阿愿心里面,一直把你当作哥哥的。” “我以前挺烦他的。” 顾翕说道。 陵瑾珏说:“看得出来,阿愿缠着你,就跟小尾巴似的,甩都甩不掉,我看了都觉得烦。” 顾翕顿了顿,说道:“他小时候很爱哭,像个女孩子,但生病的时候,就一声都不吭,还要忍着去考试,因为没有考第一名,你会失望。” 顾翕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些,自然而然地出现在了脑子里,然后本能地说了出来。 陵瑾珏局促地“嗯”了声。 “陵愿不会让你失望的。” 顾翕善心大发地说道。 他觉得自己快要成菩萨了,居然会说出这么鸡汤的话。 也许是陵愿的天使光环影响力太大,让他发现自己原来也有一颗怜悯心。 不过是他信口胡说。 他并不觉得,在陵瑾珏知道自己和陵愿的关系后,还会这么冷静地来安慰他。也不觉得,陵愿的优秀光环还能一直发光发热,就算错误都在他身上,但陵愿同样堕落了,他就像一朵洁白的莲花,在淤泥里呆久了,看起来再风光靓丽,根也是黑的。 有一天,离开了污泥,会枯萎吗? 陵愿离开了顾翕,会死吗? 顾翕打完电话,在书房看了一部电影,电影两小时,他放空着思绪,听着台词。 都是听不懂的日语,但打发时间毫不吝啬。 他想起了十八岁交往的女朋友,一个很漂亮明艳的女孩子,穿着短裙和吊打,头发很长,每一根发丝都透露着鲜活的气息。 她的唇彩是水蜜桃味的,亲吻的时候总是黏在顾翕的嘴唇上,下巴上。 顾翕不喜欢,总是叫她擦干净再接吻。 女孩子对这种无理的要求不理睬,更过分地随时随地要惹毛顾翕。 她们在校门口手牵手亲密的样子,被顾云开撞见了。 回家后,顾云开说,顾翕不应该和这样不学无术的女孩子在一起。 什么叫不学无术? 因为她的短裙,她小腿上的纹身,还是她的美丽外表。 顾翕那时候很不屑,并且说道,自己不会和她分手的。 顾云开就说,要是他不分手,就去联系对方的父母。 可惜的是,那女孩子父母双亡,家里只有一个年纪大的老太太,还是个耳背的。 顾云开没办法,天天叫司机去接顾翕,监视他的一举一动。 顾翕有一天终于爆发,在别墅里和顾云开大吵一架,那次陵瑾珏和陵愿都在。 听见顾翕说道:“我十八岁了,你不用像管三岁小孩一样恨不得把我拴在皮带上。” 顾云开说:“我是你舅舅。” 顾翕就冷笑,说:“是啊,你是我舅舅。” 他甩了筷子出门,在外面游荡了好几天才回家。 回家时丝毫没有吵架时的尖酸刻薄。就像是出去玩了一趟,心情还很好。 他回来告诉顾云开,他和那个女孩分手了。 什么原因,顾云开没问。 顾翕也没说。 但如今想起来,不过是看到那个女孩子拿亲过自己的水蜜桃嘴唇在亲别人而已。 他看到照片就呕吐了。 只觉得脏。 后来他就对任何人的亲吻都感到恶心,就算后来交了男朋友,可是每次亲吻,都让他觉得,像是一层又一层的唇彩黏到了脸上,洗也洗不干净。 但他知道不是那个女孩的错。 他觉得恶心的,不是那个女孩。 而是这种似曾相识的画面,让他想起了顾安月。 顾安月也曾毫不避讳在他面前,和不同的男人亲密,她的嘴唇永远红艳艳的,像一颗车厘子。 可是车厘子被粗暴地碾碎,践踏。 便再也不美好了。 陵愿是被痒痒的触摸感弄醒的。 他睁开了一只眼,就看到顾翕百无聊赖地趴在旁边,用手指玩弄着他的脖子,头发。 “你醒了?” 顾翕装出一副惊讶的模样。一点也不愧疚。 陵愿睡的头昏脑胀,有些恹恹地闭上眼,问:“几点了?” 顾翕看了眼时间,说:“两点。” 他手指比了一个“二”。 “凌晨两点。” 陵愿又睁开眼,很疑惑地看向顾翕。 就看见顾翕把手机拿来,屏保上是时间。 真真确确两点零一分。 陵愿顿时有些无语。 “所以你不睡觉,就一直看着我?” “是啊,你怎么长得这么好看。” 顾翕托着下巴,供认不讳。 他老实了一会,又伸手摸上了陵愿的嘴唇。 干燥的,软软的。 像是新鲜的花瓣。 可是什么时候会枯萎呢? 他要不要亲手折断呢? 好可惜啊。 不舍得。 顾翕眼睛发着光,又痴迷地盯着眼前人。 陵愿被他看得瞌睡虫都跑了。 “嘘。” 顾翕按住了他想要讲话的嘴唇。 “你是什么味的?” 顾翕轻声问道。 陵愿怔怔地看着他。 顾翕抽回手指,舌尖在触摸过陵愿的手指上舔了一口。笃定地说道: “奶糖味的。”
第六十一章 没醉 陵愿半晌,才问道:“你喝酒了?” 顾翕笑着摇摇头,将陵愿整个抱进怀里。 “没有喝酒。” 那是受什么刺激了? 陵愿冒出一个问号。 通常哥哥这样,是又要作的前兆了。 “我就是觉得……你怎么突然长大了。” 顾翕说着,竟然开始掉起了眼泪。 陵愿想要起来,却被顾翕按着头,塞在怀里。 还说没喝酒,他都闻到酒味了。 “你不要动,不要动嘛……” 行,不动。 “你知不知道你小时候有多烦,总是跟在我后面,话多得像个和尚,我那时候就想把你头发剃掉,卖给少林寺的老和尚。” 顾翕叨叨絮絮地讲,浑然不顾怀里僵硬的人。 “你还总是哭,真讨厌,我才不会来安慰你,所以现在陵和和也像你一样,哭哭啼啼,一点都不像个男子汉。要不是你哭了,我才不会留下小拖油瓶……” “什么?” 陵愿惊讶地想要提问。 “你知道你一哭,我就会心软,所以一直拿着招来对付我,是不是……我早就知道了,你这个心机婊,坏汤圆,切开黑。” 陵愿:“……” “真讨厌你。” 顾翕说道。 陵愿明知道他在说反话,心里又好气又好笑。 “我喜欢你。” 他说道。 顾翕怀抱一颤。发了狠地揉搓着狗崽崽的头发。 “我是不会被你的美色迷惑的,你死心吧。” 陵愿被弄的很凌乱,总算抓住了顾翕的手然后从他的怀里逃出来。 对上对方水色迷离的眼睛,怒气又没了。 “哥哥,你是在发酒疯?” 顾翕盯着他的脸,缓缓说道:“不是发酒疯,是发疯。” 陵愿看着他坦然地说出这两个字。 陵愿忽而一笑,像初晨阳光,被薄雾笼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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