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曾经很迷惑,或许世界上的男人都是那样的,也许大家表面的斯文都是装出来的脱去了衣服和伪装,在黑夜里都是为了欲望而交媾的野兽。 但是他第一眼见陈沛,却明明不是那样的,对方那么干净,明亮,像灰尘里出现的一盏灯。 可是后来又怎么会变了呢? 陈沛说变的人是顾翕。但是顾翕自始至终都追逐着那盏灯啊。 是陈沛不再发光了而已……
第二十章 和和 顾翕在美术馆附近下了车,工作日人少,似乎是最后一天,许多画作下面已被标示了售出,不过是在最后的展示而已。 顾翕一个人慢悠悠地逛了一下午,在美术馆一楼有一个儿童画作展区,里面有些幼儿园年纪的小朋友在信手涂鸦,也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但那位老师据说是省画师协会的成员,家长许多也是慕名而来。 顾翕买了一盒天然颜料,他想着或许可以带回家给陵和和玩。 陵愿回来时,徐阿姨正在厨房里炒最后一个菜,而顾翕和陵和和在客厅里,陵和和的脸蛋上是一道绿色的油彩,陵愿再仔细看,就看到了陵和和的手心都是颜料。 他第一反应是顾翕又在把儿子当玩具玩。 陵和和看见他,大眼睛弯起来,嘴里叭叭叭地发出吐泡泡的声音。 这是他和陵愿打招呼的方式。 陵愿放下书包,走到了客厅的地毯上,中间铺开着一张一米长宽的素描纸,上面已经色彩斑驳,还有几个模糊的手印,一看就是陵和和的手。 陵愿小心地走到了陵和和身后,手指揩去他鼻子上的黑点。 “哥哥今天出去了?” 陵愿问道。 “对啊,去看了画展,还买这个。你放心,没毒的。” 顾翕目光示意地上乱七八糟摆着的颜料和笔。 顾翕手指沾了点颜料,凑到了陵愿的鼻子下面。 “是不是蜂蜜味的?” 的确是有一股食物的香气。 陵愿“嗯”了声。 “你们画好了没?吃饭啦!” 徐阿姨问到。 顾翕连忙站起来,说:“好了好了,我去洗手。” 徐阿姨从厨房里出来,看到浑身脏兮兮的陵和和,还有不负责任早就溜走的家长,无奈又好笑的摇摇头,和陵和和说道:“我们的可怜和和哟,来,麽麽带你洗香香。” 她把陵和和抱到了客厅的卫生间又给凌和和换了一身衣服,出来时顾翕已经在饭桌上坐定了,悠闲地夹着一根芹菜,要嚼不嚼地拿筷子一根一根夹。 徐阿姨和他熟了,也稍微知道他的德行。 “做了你爱吃的虾,又不吃了?” 她抱着陵和和坐在了旁边。 顾翕笑嘻嘻地说:“我吃啊,徐阿姨你做的虾比饭店的还好吃。” 他心情好时,也是个会哄人的,只是不太真诚。像是带了一副嬉皮笑脸的面具。 陵愿放下了筷子,夹了虾,然后去头剥壳,放在了顾翕的碗里。 徐阿姨看到了,说道:“我看你就是懒,等着阿愿伺候你是不?” 她见怪不怪地叙述。 顾翕也理所当然,吃了一个,碗里又放了一个,等陵愿要剥第四只的时候,顾翕把虾挪到了自己面前,说:“小少爷你可别给我剥了,免得徐阿姨心疼你那双状元郎的手。” 徐阿姨对陵愿一向善待,像是看自己的孩子似的,加上陵愿乖巧伶俐,相比起来顾翕就像是不争气的大儿子。 顾翕说着,就自己动手剥起来,他剥一只吃一只,徐阿姨问烧的入味了没? 顾翕就说入味了,香得很。 徐阿姨欣慰地点点头,感叹道你怀孕那会吃虾都要吐,吓得我以为菜不新鲜吃出毛病了。 顾翕虽然脸皮厚,但冷不丁被这么一提,也难免窘况。手一顿,把虾肉扔进了陵愿的碗里。 陵愿愣了下,看着他。 徐阿姨也奇怪地看了眼顾翕。 “干嘛,我剥的就不能吃了?” 陵愿微微一笑,说:“哥哥剥得很好看。”徐阿姨突然抱着陵和和起身走开了。顾翕觉得陵愿这句话神经质。 “你现在夸人都这么做作了?” 好像在说他什么事都不会干似的。 “哥哥以前也给我剥过虾。”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记得?” 顾翕又剥了一只,放在了小碟子里。 陵愿说:“那次去饭店,你点了醉虾,告诉我你最喜欢吃这道菜了,一定要我尝尝。” 他这么一说,顾翕也想起来了。 但是他一点都不喜欢吃生的虾,只是故意作弄陵愿。才剥了虾给陵愿,而陵愿居然也傻乎乎的吃了。 “我第一次吃醉虾,好像还醉了。” 陵愿说。 顾翕面不改色地说:“是啊,你回去路上就睡着了,还是顾云开背你上楼的。” 陵愿“嗯”了声,说:“其实哥哥当时是故意的吧。” 陵愿的表情很平静,隐隐约约还有一点纵容。 顾翕死不承认。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喝酒?而且那醉虾是店里的招牌菜,我只是想好好招待你,谁叫你一口就倒,难道我是那种会欺负小孩子的人吗?” 陵愿笑,眼底有星辰。 顾翕被他看的坐立难安起来。 “好了好了,算我当时是故意弄你好吧,谁让你长得招人稀罕。” 他把一碟子的虾肉推到陵愿面前。 说起来,千错万错顾翕都不会承认是自己的错,他当初只是觉得这小孩子白白嫩嫩长的太可爱,但又不想表现出他的嫉妒,顾云开每次抱陵愿的时候,脸上是从来没有在他面前露出来的温柔慈祥。而陵愿也不像他,面对顾云开一点都不拘束。 曾经顾云开也会抱顾翕,但顾翕是强忍着颤抖和反抗。 他潜意识里对男人感到恐惧,对亲密接触感到恶心。 因为他会想起顾安月和男人勾肩搭背,亲吻交缠,那种浓烈的香水味和嬉笑声像是污黑的水流吞噬他的五感。 他小时候一直生活在扭曲的世界观里。长大后对正常的感情反而唯恐避之不及。 所以他有一段时间,非常羡慕陵愿,又嫉妒,所以用小把戏去搞破坏。 陵愿哭一次,瑟缩一次,就能满足他的自卑心理。 但是陵愿又阴魂不散地在他周围,对他展开温暖的攻势。 这让他很局促乏力,不知所措。 他会暗自窃喜,又会提醒自己对方是否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他有时候会看着陵愿的眼睛出神,那里面的专注和深情是真的还是假的。 他的思考到这里就暂停了,强制退出关机一样,勒令自己不准再想下去。 等到徐阿姨来问他明天早上是喝豆浆还是喝粥时,顾翕随口答了一句。 陵和和已经睡在了小床里。 顾翕看着他,就疑惑他是怎么从一个胚胎变成一个人,一个拥有姓名的灵魂。 陵和和。 名字是陵愿起的。 和睦,和美,和顺。 如果可以,他也想问问顾安月,但没有机会了。
第二十一章 代价 五月底时,陵愿的学校组织了一次高三学生集训活动,目的地是同省的221大学参观,早上去傍晚回,他和顾翕说起时,顾翕看着通知书上的字眼,问道:你觉得Z大和F大,哪个更好? 陵愿说,F大理工科强,Z大医科好。 顾翕问,那你打算读什么?学医吗?现在医生可不好当,十个里面九个医闹的。 陵愿回答,我想读金融。 顾翕心里有点诧异,因为陵愿看起来并不像是爱和钱打交道的人,又或许是他不了解陵愿。 他没再继续问,只是说,金融专业为什么不去Q大?以你的实力,去申请国外的名校也不成问题吧。 陵愿只是淡淡地说道,太远了。 顾翕听了,嘲笑他,你怎么跟女孩子一样,难道你还会怕啊?你怕怎么当初还跟我来住? 陵愿没对顾翕的嘲弄而生气,只是赞同地接话,哥哥是不一样的。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顾翕,直到顾翕在他琉璃似的眸子里看见了蝙蝠般扑腾蜂拥的情绪,才受不了地转开视线。 半晌,又没好气地说:你放心,我不会趁着你读书把陵和和扔掉的,你要是想去Q大就去,不然你妈会怎么想? 他其实也不关心陵锦珏会怎么想,但除此之外,好像并没有什么理由可以劝陵愿去随心所欲地做他想做的事。 他难道就要因为自己而留在这个一隅之地,他是把本来可以翱翔的鹰关在了蓝天的一块角落,虽然同样有阳光和空气,但是那差得远了。 他也知道陵愿的智商和才华,顾翕自认为是个聪明的人,至少读书时,从来没有产生过自己为什么不如别人的想法,但是他每次看到陵愿的成绩,更加能认识到,对方是雨后春笋般可以长成参天树木的存在。 而他不想扼杀掉这份希望。 他希望陵愿可以变成更好的人,更加自由,甚至更狠心的人。 陵愿只是眼皮一抬,微笑道:“妈妈不会管我,我想留在哥哥身边。” 你看,他多么坦荡,说这种没志气的话也可以说的理直气壮。 顾翕不知是恼的还是羞的,他倏地走到了陵愿面前,拿掉了对方握着的笔,将他整个人面朝自己。 “你有病是不是?” 顾翕骂他。 “谁要你负责了,我自己难道养不活一个小孩子?我当初就和你说的明明白白了,我们之间就是陵和和是个意外,不然早就分手了,不对,也没有分手,我们就没在一起过。” 顾翕自己说的颠三倒四,但是他要表达的意思就是,陵愿不需要做任何牺牲,他也没想过,自己会禁锢陵愿一辈子,他有那么尝鲜的劲头,有些好吃的东西,吃过一次就够了,用不着天天守着,碗里藏着,他又不是乞丐。 陵愿眸子微微冷却,不动声色地看着顾翕,看上去比平时要冷峻不少,但他没说什么。倒是顾翕先按捺不住,伸手捏住了陵愿的瘦削的下巴,摸上去接近于成年人的骨骼,很坚硬,但又包裹着柔软的皮肤。 顾翕摇了摇他的下巴。 “你听懂了没?” 陵愿垂下眼睫,像一幅冷色调的画,画面静止,泛出一层波光粼粼的寒意,像是浸了霜,敷了雪。 顾翕被这种突如其来窒息的沉默冻得手指疼了下,想要缩回来,却被陵愿微凉的手抓紧了。 对方将他拉到了腿上,力气很大,他猝不及防地就坐在了狗崽子的怀里,背依靠着他的胸膛,陵愿的手从他的衣服下摆里伸进去,摸到了他微微肿胀的胸膛。 他的手指在周围游荡了一圈,激起了顾翕全身的鸡皮疙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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