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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敬棠说了句抱歉，接起电话来，语气温柔道。 “笑笑，怎么了？” 林笑站在窗外，问道：“老关，你在哪里？怎么不接我的电话。” “我……”关敬棠眼神飘忽道：“我和朋友在外面吃饭，调了静音，才发现。你吃晚饭了吗？要不要我打包宵夜给你，我就快要回去了。” 林笑哽咽道：“合作咖啡种植园的朋友？” 关敬棠慌乱道：“……笑笑，你怎么哭了？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有没有受伤？你现在和谁在一起，安全吗？你在哪里，我立刻过去！” 关敬棠猛地站起身来，动作之大，把桌子撞得一阵摇晃，桌上的刀叉险些被撞到地上。 白小姐也愣了一下，但她还算冷静，四下环顾后，看见了站在窗外，正举着手机的林笑。她愣怔片刻，神色略显尴尬地示意关敬棠向窗外看。 关敬棠扭过头来，与林笑四目相对，表情震惊，嘴角垮下去，眼神里满是愧疚。 白小姐招来服务生结账，关敬棠则快步跑出餐厅大门，向林笑飞奔而来。 “……笑笑！” 白小姐紧随其后，她穿着连衣裙，性感美丽，从容大方，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女性的魅力。林笑不得不承认，这位白小姐，的确非常受异性欢迎。 关敬棠和林笑对视着，默默不语。白小姐走过来，看着他们，问道。 “关先生，你还没有和林先生讲过这件事？” 关敬棠嘴唇抿紧，摇了摇头。白小姐叹了口气，又说道。 “这件事一直隐瞒下去没有意义，总要摊牌的。如果关先生不方便开口，可以由我来讲。而且，这样子对我也不公平，显得我像是那种女人一样。林先生，我们见面是因为……” “我不想听！”林笑生怕听见什么自己难以接受的事情，紧张地打断道：“老关，我们回家吧？我还没有吃晚饭，我很饿。” 关敬棠说道：“好，我们回家。白小姐，抱歉，我们先回家去了。这件事……我会跟笑笑解释清楚的，请你等待我的答复。” 白小姐耸了耸肩，无奈道：“……好吧，我的时间和耐心也很宝贵，希望关先生可以尽快给我一个准确答复。我也有难处，比较急，麻烦你们了。” 说罢，白小姐便踩着Christian Louboutin的红底高跟鞋，飒爽地离开了。 关敬棠叹气道：“……哎，我们也走吧。” 林笑没说话，拎起两大袋东西，转身便走。关敬棠走过来，要将东西接到自己手上，林笑不肯，执拗地躲闪着，不让关敬棠碰他。争夺几次后，关敬棠将袋子抢到自己手中，说道。 “听话！” 林笑不抢了，双手揣兜，闷头独自向前走去。关敬棠拎着东西，默默地紧随其后。 直到回家，两人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关敬棠无数次企图开口，但林笑拒绝沟通。他确实有错在先，对爱人有所隐瞒，绝不是出轨，却也有些难以启齿，生怕林笑胡思乱想，不开心。 到家后，林笑一头钻进厨房里，开始做晚饭。关敬棠跟过来，深吸一口气，说道。 “笑笑，别这样，我们真的需要好好谈谈。其实我昨天就想跟你讲的，还特意开了房，换了环境，就想让你放松一些……我确实有错，一直也在犹豫不决，没有跟你讲明白。笑笑，你这样子不行的，明明心里难过，却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我们需要把事情摊开来，解释清楚。” 林笑仍旧忙着手里的事，将买来的东西分别归类，不理他。 “笑笑……”关敬棠声音沙哑道：“你先不要忙着做事，过来坐，听我给你解释。你放心，我绝对没有出轨，我只爱你一个。” “老关。”林笑背对着他，说道：“我今天很累，不想讨论这件事，明天再讲好吗？” “……可以。你不要忙了，你想吃什么，我来给你烧。” “……我不饿了，我要去洗澡了。” 林笑不敢看关敬棠，逃也似地向三楼跑去，将自己锁在了卫生间里。 他注视着镜子里的自己，面容憔悴，嘴唇苍白，眼神忧郁，表情非常不自信、不讨喜，仿佛又回到了读高中以前，刚被家人抛弃时的那个自己。 那种失去人家与关爱，独身一人面对所有苦楚的日子，他死都不要再经历第二遍。 那时的自己，起码还有小姑姑、有王老师、有关敬棠…… 现在的自己还有什么？失去了他们，尤其是老关，自己还能不能坚持下去？再走出来？ 拖，只能拖着。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过，起码能够让自己短暂地活在幸福当中。 林笑开始逃避，白天拼命做事，让自己忙得团团转，晚上等关敬棠睡下后才回房，吃饭时也刻意避开对方那欲言又止的眼神，当做没有看到。 林笑郁闷，关敬棠更郁闷，他何尝不明白林笑的想法，但他也舍不得逼迫对方，让爱人难过，可这样下去，始终不是办法。终于，关敬棠再也忍不了了，决定今晚两人必须谈谈。 晚上打烊后，两人坐在一起吃晚饭。 今天的天气格外热，厨房里更是闷热难耐，尽管开着一扇小窗，但灌进来的也是热风。 林笑穿着宽大的T恤，额头不住淌汗，没精打采，弯腰驼背地坐在那里，往嘴里扒饭。 关敬棠解开两颗衬衫纽扣，将袖子挽到手肘上方，拍拍林笑的肩膀，说道。 “坐直，当心驼背，这样子不好看的。” 林笑闷闷地应了一声，勉强坐直身体，可人还是蔫答答的。 餐桌上有芹菜炒香干，林笑从小不爱吃芹菜，觉得有股中药味，他只挑香干吃，把芹菜拨到一旁。关敬棠用筷子敲敲盘子，说道。 “不许挑食，吃芹菜对身体好。” “我不爱吃这个。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从小就不爱吃芹菜。” “不爱吃就能不吃了呀？不能因为不喜欢，就不去吃。这世上有很多事情，不是你不喜欢、不想做、怕失败就可以逃避的……扯远了，来，芹菜有营养，可以补充维生素B族。” “吃其它蔬菜也能补充维生素的呀，为什么我非要通过吃不喜欢的芹菜来补。” “芹菜的营养，是其他蔬菜不具备的。”关敬棠反转筷头，用另一端给林笑夹芹菜：“你就吃这些，全部吃掉我就不再管你了。” 林笑放下筷子，皱眉道：“我就是不想吃，你为什么偏要让我吃呢？还有坐姿，每次吃饭你都要讲……这样真的很烦，你晓不晓得？” “我是为你好，怕你缺乏营养，还怕你脊柱变形。年轻时不注意，等你老了要遭罪的。” “那也是我的身体，不关你的事。”林笑冷笑道：“谁知道老了会怎么样，能不能活到那个岁数还两说，担心那么多做什么？还不如趁着年轻，怎么开心怎么来。” 关敬棠皱眉道：“你这是讲的什么丧气话……” “难道我说得不对呀？谁也不晓得将来如何，何必担心那么多。缺营养，到时候再补充就是了；脊柱弯曲，再矫正就是了。就算矫正不过来，那也无所谓，反正我就是这个样子……” “林笑！”关敬棠微怒道：“你这是什么消极态度！你搞什么名堂？有事说事，你不要拿自己的身体、性命和未来开玩笑。我们今天必须好好地谈一谈……你在逃避，对不对？” 林笑单手捂嘴，偏头怔怔地看向某处，忽然他将筷子在桌上重重地一拍，说道。 “我哪有逃避？是你想多了。我吃好了，你去洗澡，我来收拾碗筷。” 关敬棠一把抓住林笑的手腕，目光灼灼，严肃道。 “你骗不过我的。有些事情，不是你逃避就能解决掉的，自欺欺人没有意义。” “你十三点呀！”林笑挣扎道：“莫名其妙。放开我，厨房里好热，我要出去了。” 关敬棠坚定道：“不行，今天我们一定要好好谈谈，白小姐那边，也要给她一个交代。” 林笑立刻怒道：“那你去找她好了！我还有事情要做，没空陪你闲聊。” “林笑，你总是这样，敏感又喜欢逃避……我为什么不刚开始就跟你讲这件事情？就是担心你会不开心，胡思乱想。但这件事关系到我们的将来，以前我就问过你，我们将来要怎么办？如果你比我先走，我是不担心的；要是我比你先走呢，你又要怎么办？我放心不下你。可每当提起这件事，你总是不愿意去面对，但生老病死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事情，我们也不例外，与其到那时手足无措、难以接受，还不如早一点做好打算。” 林笑脸色苍白，用力甩开关敬棠的手，转身逃出厨房。 要是往常，关敬棠看他不高兴，是不会再逼他的，还会过来哄他。可今天却不一样，关敬棠变得异常执着。关敬棠追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道。 “我们已经三十岁了，不能再回避了，必须早做打算。之前是我太宠着你，怕你不开心，就陪你一起装聋作哑，我意识到这样是不对的，看似在宠爱你，实则只会害了你！你性格敏感，这样不好，一定要改的，我是你的伴侣，我可以陪你一起成长，而不是无条件妥协。” “我不想听——” 关敬棠堵在林笑面前，说道：“笑笑，现在关乎到我们的未来，你不能再像高中时那样，等把自己逼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才会去面对，去想办法解决，去改变。到那个时候，一切都晚了，你后悔也来不及了！” 林笑红着眼睛瞪关敬棠：“关敬棠，你说得蛮有道理呀！那好，我也有话说。你说我逃避？好，我承认，我是在逃避。但你有没有想过，我为什么要逃避？因为我对你心怀有愧，要不是因为我，你就可以和家人团圆，找一份高薪工作，去结婚生小孩！” 关敬棠一顿，说道：“我从来没有怪过你，更没有后悔……” “对，你是没有，可我有。我经历过失去家人的痛苦，我不想自己的爱人也经历一遍。我倒是不担心你出轨那位白小姐……我爱的男人，我当然相信自己的眼光。但我宁愿你出轨，这样我心里还好受一点，觉得自己没有亏欠你太多。” “……笑笑，你竟然讲这种话？”关敬棠满脸厌恶，皱眉道：“你把我当什么人！你究竟爱我吗，为什么会有这种恐怖的想法！” 林笑又说道：“而且你和白小姐私下联系，这件事是瞒着我的。你不喜欢撒谎，我也不喜欢被骗，你说过一次谎话，我就会忍不住去想，你会不会还有其他事情瞒着我？你是不是不爱我了？是不是后悔跟我在一起了？将来会不会忽然离开我？” “天呐……”关敬棠扶额道：“所以我才瞒着你，就是怕你胡思乱想！再说了，这件事太大了，我自己都还没有决定好，想找个合适的时机跟你讲。笑笑，我是真心希望你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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