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御锦反反复复揉捏指节,直到把带着戒指的食指和无名指揉红了才停下手。 姐姐的血脉压制这么多年依旧有效,池御锦不敢直接给池曦打电话,半晌才回了一句“知道了”。 备用机摔得粉身碎骨。 手机卡被人在残渣中捡了起来。 池御锦薅了一把头发,一手把办公桌上堆成小山的文件掀了,“都他妈出去。” 垂手待在门口待命的保镖和助理:“是。” 池御锦站在落地窗前抽了三支烟,心里的戾气散了个七七八八。 “池总。”助理敲门,公事公办的态度,“是小少爷打来的电话。” 烟灰落了一地,池御锦将燃了一半的猩红烟头碾灭在玻璃烟灰缸中,吐出最后一口烟圈。 池曦已经注意到他了,池御锦毫不怀疑为了惩戒自己的孩子,他姐会一点儿都不带犹豫地不顾亲情对他出手。 H国的项目他跟了三年,正是收尾的关键时机。出什么事那就前功尽弃,三年的努力全都白费。 闯得再久,公司规模再大,也扛不住池曦和秦以桁那老婆奴的双重打压。 实力的绝对压迫下,池御锦一咬牙,做出决定:“不用接,等他自己挂断。” * 头发半干贴紧头皮,很不舒服的一个状态。 池愿看着因为无人接听而自动挂断了三次的屏幕,移开手指放弃了再打过去,只是给池御锦简单回复了个“没事”。 自行车被他送去车行维修了,车行的人保证,会把它尽力恢复成原来的状态。 他没猜错,给自行车泼油漆的还是曾侯那群人。 那些人有备而来,他找过去,被围在泛着酸臭味的巷口,赤手空拳对上拿着木棒、双截棍的一群人。 这样以多打少的架他不是没打过,占不了上风无所谓,反正对面也得不到好处。 只是这次不一样,这次有人帮他,在他挨了第一棍之后。 身手敏捷,受过专业训练的私人保镖很快出现,结束了本该持续半小时甚至更长的斗殴。 池愿气息不稳,张着嘴调整呼吸之际,从保镖手里的通讯器里听见了自己母亲的声音,混着沙沙电流杂响,冷得像没感情的机器。 “池愿,我的忍耐有限。一次次挑战我的底线,只会让你更快成为一颗弃子。没了我,你什么都不算。这是我最后一次帮你处理烂摊子。” 他的父亲在一旁帮腔:“别再惹你母亲不开心。池愿,上次回家,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保镖都带着墨镜,池愿看不见他们的眼睛。 他们会是什么眼神呢,怜悯还是冷漠? 池愿扯了下唇,用手背擦掉唇角溢出的血液,扶着墙壁慢慢直起身子,离开巷口的步伐很决绝。 他受了伤,走得比平常慢一些,还能听见只言片语。 “别生气了,都说了再生一个,你非不同意。” “生池愿已经耽误了我一年,你还想让孩子耽误我吗?秦以桁,你安的什么心?” “我错了我错了,不生不生,别气了老婆。” …… 当年池曦锋芒毕露,被誉为业内最强的女企业家。怀上池愿那年正处于事业巅峰,为了安然无恙生下他,池曦急流勇退,隐退一年。再回去,资源人脉都受到了影响,压力太大,有段时间患上了产后抑郁症。 秦以桁爱池曦超过爱生命,因为见过池曦因为池愿而痛苦,许多年来始终对池愿亲近不起来。 池愿偏生又长成了不会说甜言蜜语的性子,一家人的隔阂越来越大,终究发展成了被血缘和金钱连起来的陌生人关系。 他的父母很相爱,但也仅限于此了。那份爱落不到他头上。久而久之,便也不再奢望。
第15章 其中的两个小时,我都在为你担忧 池愿仰躺在床上,被单被湿发洇出一圈水渍。 离了池家,他什么都不是么? 可他偏要试一试。 池愿闭上眼睛,将滚烫的情绪硬生生憋回去。 正如池曦说的,这是最后一次了池愿。 以后,你的未来由你自己决定,也只关于你自己。 关了静音后躺尸许久的手机陡然响起来,狂躁的Rap响在空荡荡的卧室内。 池愿抹了一把眼尾,没看来电人直接接起来了。 有好几秒的时间,两边都没有说话。 僵持下总得有个人妥协。 这次是沈修沅。 沈修沅低低叹了口气,直白地问:“池愿,打架了对吗?” “嗯。”池愿掐住指尖。 如他所料,他的一举一动都在池曦的眼皮子底下。池御锦都清楚的事情,不会瞒着沈修沅。 能过这么久才联系他,沈修沅说不定比他还了解,和他打架的都有谁。 没有质问,也没有生气。沈修沅用很平和的语气问:“受伤了?” 就像在问今晚的菜是不是咸了。 压下去的滚烫又开始在眼眶里翻涌,那是一种不该被沈修沅勾起的突然有人撑腰后泛起的委屈。池愿狠狠揉了两下眼眶,没遮掩,“嗯。” 沈修沅幽幽道:“货真价实的男人的勋章啊。” “……” 沈修沅笑了一下,“这么闷,打输了?” 池愿听出沈修沅是在开玩笑逗他,突然觉得自己真特么傻逼,因为一点儿破事就要哭不哭的。他扯着衣袖彻底把眼睛擦干,咳了一下清干净嗓子,颇有些骄傲地答:“赢了。” 沈修沅说:“真厉害。” 池愿的尾巴翘起来,左右摆了两下,他在柜子里寻找吹风机,哼哼两声,放着大话:“也就是母亲的人出来的太快,不然我能把他们揍得落花流水。” “能告诉我为什么打架吗?” 话题偏得这么快吗,哥。刚刚还夸厉害呢,现在就开始逼问了? “……”池愿握着吹风机的插头原地凌乱。 “池愿,听见你打架的事情,我其实有点生气。”沈修沅的声音沙沙的,带着奇异的安抚人心的力量,“叔叔也好,哥哥也罢,你把我当长辈吗?朋友也行。” 池愿把吹风机插好,“嗯”了一声。 “能跟我解释解释吗?”沈修沅说,“出差很忙,我一天只有四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其中的两个小时,我都在为你担忧。” 那种感觉又来了,嗓子干痒的感觉。 可他喝了一大碗排骨汤,进屋前还喝了半瓶温水漱口。 他并不口渴。 “池愿,让我睡个好觉,好么?”也许是心理作用,再听,同样的语气,池愿愣是听出了浓浓的疲惫。 一天只能休息四个小时,二分之一的时间都花在他身上了么? 像是被春日初生的藤蔓挠了一下脸颊,不痒,但足够惹人回味。 池愿捞起床头柜上昨晚没喝完的半瓶矿泉水,喝了一大口,把瓶子捏得咔咔响,对等了有一会儿的沈修沅说:“他们先惹事,我只是让他们长点教训。” “脾气还挺大。” 也不知道信没信,总之沈修沅没再追问,又换了话题聊,“鉴于你的表现,出差礼物没有了。” “嗯。”反正他也没有很期待。 池愿把矿泉水瓶扔进垃圾桶,隔着五米,一发入魂。 沈修沅的笑和水瓶落进垃圾桶发出的响声短暂重合。 池愿揉了把耳朵,把通话设置改成免提。 听筒离得太近,跟贴着他的耳边笑一样,池愿有点受不了。他把这归结于不适应与别人太亲密的接触。毕竟就连谢绪都不能趴在他耳边笑得那么苏。 “但你有什么想要的可以告诉我,作为你能诚实交代事情,让我能睡个好觉的奖励。” 沈修沅的声音不大,刚好能飘进池愿的耳朵里,再伸出一个触角碰一碰池愿砰砰跳动的心脏。 池愿是这样认为的,不然凭什么沈修沅一说完,他的心跳就跟着快了许多。 这通电话真是闹了鬼了,让他这么不正常。 做点什么…… 对,做点什么。 头发还没干,那么晚了,早点吹干好睡觉。 对。 池愿慌乱打开吹风机,胡乱往头上吹。 吹风机的杂音掩盖住他不算平静的声线,“我没什么想要的。” “那就好好想想,你有很多时间。” 于是,池愿一整晚的梦都是关于沈修沅送他礼物的画面。 这让他对沈修沅的回家有了一丝不可言语的期待。 自行车坏了,池愿不喜欢坐公交地铁,也并不打算试。他在小区门口打好车,坐进后座开始补觉。 睡完一觉,他还在车上。 池愿满脸麻木看着窗外一动不动的车流,冷静接受了最近都得迟到的事实。 宁城早高峰,阴间的鬼来了都得堵路上。 出租车走走停停,一脚刹车一脚油门地晃下来,池愿进教室时就恹恹的,趴桌上把脑袋埋进手臂里,一副闲人勿扰的样子。 上课上到一半注意到他的老师:…… 老师瞪着那颗后脑勺,敢怒不敢言,背过身板书的力道重得能把黑板戳出几个洞。 谢绪撑着下巴摇头,他已经幻想到池愿扶摇直上九万里,从附中吊车尾成为首都最高学府预备生的时候,这些老师的脸色会有多精彩了。 毕竟他们运气不好,遇见的都是一群看人行事的老师,喜欢的学生要么成绩好,要么家世好。池愿占了第二个,但不被家里重视,平时没少因为老师的歪屁股被不公平对待。 啧,现实爽文。 池愿应该不在意这些,所以他作为池愿唯一的好哥们儿,先替池愿爽了。 他刚爽了一节课,下课一回头,爽文男主角差点儿中道崩卒。 “我擦兄弟,你偷谁的腮红往脸上糊了一层吗?” 池愿没精神,懒懒比了个中指,“带着你的傻逼比喻,滚。” 谢绪没好气用手背往他额头上一搭,被烫得立马弹开了,一句草差点儿又没忍住。 他从座位上窜到池愿旁边,二话不说捞起池愿的手臂往上扯,“滚毛线啊,告诉我,你有没有看见你太奶?跟我去医务室。” “暂时没有。”池愿拍开他的手,趴回桌上,“不去。”
第16章 有点帅的沈叔叔 还在叛逆期的池愿对医务室有天然的抗拒。谢绪嘴皮子磨薄了一层也没磨出什么效果。 他抱着保温杯出门接了一杯水,回来看见池愿撑着手臂站起来。 谢绪喜上眉梢:“你终于听进去我的话了吗!?” 拉链被拉到最上方,池愿瞥他一眼,插着兜,一副酷boy的架势,说:“不,我去厕所。” ……您看着下一秒就能昏过去,还上厕所呢!? 谢绪扯扯嘴角,张嘴就损:“晕了记得喊我,一声兄弟一辈子兄弟,我找人去厕所把你捞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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