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爱、太在乎,以至于苏雪青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以为无论做什么让他难过受伤的事,反正最后都会被原谅?被偏爱都有恃无恐,所以他才这样作践自己? 邵庭越想越气愤,他自认从未做过对不起苏雪青的事,对他已经是要什么给什么,百般呵护,千般讨好了,为什么他还要这样?连和自己通个电话,都像是求来的,他们可是已经在一起十年了。自己这十年的付出,对他而言,究竟算什么? 邵庭正想和苏雪青好好理论一番,细数自己这些年为他的付出,却当头迎来了苏雪青的分手。 那些想好的让苏雪青无法反驳的话,还有那些从昨晚憋到现在的气愤和委屈,顿时消散。他有些呆呆的,像是没听清苏雪青说什么:“你刚说什么?” “我说我们分手吧。我累了,不想再吵了,分开吧,至少现在还能体面地……” 这次他听见了,所有的情绪都被那两个字吸引过去,更多的又什么都听不见。 邵庭说不清楚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好像那两个字从他耳朵钻进去就变成了一把利刃,苏雪青握着那把刀,十分冷静又慢条斯理地将他的心剖开。疼痛之后,他感到刺骨的冰冷。 但很快,心底的火焰熊熊燃起,他朝苏雪青大吼:“你凭什么和我分手?我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我对你不够好?你要和我分手,分手……”邵庭走过去握住苏雪青的肩膀,睚眦尽裂,“我们结过婚你还记得吗?在加利福利亚的教堂,你说你愿意一辈子和我在一起,我们回来办了婚礼,请了亲戚和朋友……分手,我们是说分手就能分开的关系吗?我问你苏雪青,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邵庭红着眼里,眼眶全湿了。 苏雪青撇开视线:“那些我都记得,但人生和爱情总不如最开始预想的那么美好,我们已经到了该分开的时候。” 苏雪青的坚持让邵庭手足无措:”不可能。我告诉你,你答应过我,我们发过誓,你这辈子都别想跟我分开。” “邵庭,你冷静点。” “我很冷静,苏雪青,你要是再说这种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眼看邵庭已经暴怒过了头,全无理智。苏雪青打算先离开,等他冷静后再和他聊。 邵庭却一个箭步上去锁上房门:“你去哪里?你不收回刚才的话,你就别想踏出这里一步。”
第32章 “你想吃点什么?” “点外卖吧。从昨晚到现在你还没睡过,去休息一会儿。”苏雪青看邵庭憔悴的样子,心里也隐隐作痛,“我今天就在家里,哪儿也不会去。” “那我就随便做点。”邵庭起身去了厨房,喃喃地,“顿顿吃外卖,哪里还像个家。” 苏雪青见邵庭的身影消失在厨房,跟着里头响起灶火和厨具碰撞的声音,很快饭菜的味道飘到客厅。邵庭不在家的日子,他连叫阿姨做饭都嫌麻烦。 苏雪青终于说出了分手,而后他们大吵一架。眼看邵庭就快失去理智,苏雪青只好先顺从他的意思,呆在家里。于是他们相对而坐,从早上到下午。 墙上的时钟已经拨到了两点。新鲜的饭菜端上桌,都是苏雪青喜欢的菜式,却让他味同嚼蜡。 他知道和邵庭分开不会简单,但没想到会这么难,而这一切才刚刚开始。 筷子搅着米粒,却不想往嘴里送。邵庭见状,用勺子剥下清蒸的鱼肉:“这条野生东星斑上周送来我就让你叫阿姨做给你吃, 你也没叫,我刚在冻柜里找到。还好口感没变差,你尝尝。” 苏雪青看着碗面堆的菜,放下筷子:“邵庭……” “先吃饭。”邵庭一脸疲惫,紧皱的眉头隐忍着不耐烦,“一会儿饭凉了,这么好的鱼肉,凉了就又腥又柴,不好吃。” 接着又给他盛汤:“天热了,喝点冬瓜汤下火。” 苏雪青把剩下的话咽下去,按邵庭的意思先吃饭。 桌上只有碗碟相撞,窸窸窣窣的声音,他们一起用餐从未有过如此沉默的时候。 苏雪青勉强自己吃下小半碗,邵庭却一直在吃,直到把桌上的饭菜都吃光才停下来。然后起身,默默收拾碗筷,把这些都拿去了厨房。 苏雪青有些担心他此时的状态,跟进厨房:“你先去睡一觉。” 邵庭突然转身用力抱住他:“你和我一起睡。” 那样的神情和语气让他无法拒绝。苏雪青和衣躺在床的另一边,邵庭一直抓着他的手。 “我说了今天哪里也不去。” 他知道邵庭坚持醒着,是怕趁他睡着后逃跑。但他并没有打算逃,至少现在没有,这一切都是他必须面对的。 听他这么说,邵庭像是放心了些。握着他的手没有松开,但眼睛好歹闭上了。 屋子里很安静,下午光线充足,白色的纱帘像灯罩一样挡住窗外的阳光。随着微风的吹拂,纱帘也浮动着,时而从缝隙里漏点明黄的光线进来。 邵庭侧躺对着苏雪青的脸隐藏在淡色的阴影里,蒙上一层薄灰。 苏雪青仔细地看他的脸,和少年初见时,已经大不一样。成熟了很多,哪怕疲惫和憔悴,也挡不住眉宇间的意气风发。可他永远都记得的是那张贴在网球场外坏笑的脸,用大胆的挑衅来隐藏眼神里的怯意。 说起来,邵庭也珍视敬重过他。只不过这些年,他人变了,他爱人的方式也随之改变了。不能说不爱,只是爱得让苏雪青十分压抑痛苦,感觉快要窒息。 他并没有忘记那些和邵庭快乐的时候,相反,他越来越多地回忆它们,以说服自己还有挽回的余地,或者等一等,一切都会变好。 可是,如果不是决定要分手,他用什么理由原谅早上邵庭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检查他的身体,像对待动物一样扒光他的衣服?邵庭把他当做自己的所有物,这种屈辱,他上一次体会,还是在他在朋友面前说自己在床上很骚。 他找了很多理由说服自己原谅邵庭,甚至和高毅纠缠不清背叛邵庭,以说服自己他也给对方带来同等的屈辱。他报复回去了,他们扯平了。 然而还是不行,他始终委屈,始终愤怒,直到“分手”的念头冒出来。只要分开,他就不用再说服自己,也不用再忍受这些,他久违地感到解脱。 苏雪青瞪着天花板思绪飘散一阵,最后也睡着了。 做了些梦,梦见高毅,梦见他们在接吻。和以往的感觉不大一样,他不是很喜欢,想推开,却动不了。 苏雪青使劲挣扎,猛然惊醒。 太阳西沉,已经是黄昏,邵庭在吻他。睡过了头,头晕脑胀,浑身无力,他还是使劲推了邵庭一把,把他从身上掀下去:“别这样。” 他起身坐在床边,用力揉着太阳穴。 邵庭没有继续,只从身后将他抱住,脸埋在他后颈,难过地:“雪青,我哪里做错了,只要你说,我都可以改,别再说分开,我受不了那两个字。” 苏雪青推了推,邵庭不放开,他便只能由他搂着:“我也想了很久,究竟是哪里错了。后来发现并不是你错了,而是我们现在根本无法沟通。” “怎么就无法沟通?你不说,我又怎么知道你对我哪里不满意。” “我说过,很多很多次,但没有用。因为你根本意识不到,你从心里就只认同自己那套做法。我说一件,你勉为其难改一件,然而生活中有一万件事,我没法让你每件都改,你也会对我充满怨言。我不想这样下去了。” 邵庭把苏雪青转过来面对他:“只要你说,一万件我也愿意为你改。为什么?是我这次离开太久,冷落了你?还是电话打得太频繁,让你烦了? “你,给我一周时间,我尽快把那边必要的事处理完就回来。电话我不打了,也不再纠结你和谁在一块儿干了什么,我给你自由和空间,可以吗?” 苏雪青扭开头,还是挣脱了邵庭的怀抱。 邵庭看他站起来,忍不住提高声音:“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只要你说,我我没什么不能答应你的。雪青,你明知道我有多爱你。” 苏雪青站在窗前,身后是落日橘红的光线。夕阳的光线柔和多情,傍晚也是一天最美丽的时刻。然而残阳总让人有种充满遗憾的感觉。 苏雪青背着光,面目不清,身前也一片黯淡。 他安静地说:“邵庭,我不爱你了。对不起。” 斜阳将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长,蔓延到了床边、邵庭的手边。他虚虚一抓,但什么也没能握住。 说完这句,他们两人都没动,也没说话,就这么静默相对,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他无法揣测邵庭在想什么,他想的是,该说的都说了。或许他很无情,但这也是事实,他不想再欺骗对方。 “哗啦”一声,床头的台灯砸在地板的动静,惊动了两人之间的沉默。邵庭突然摔了台灯,呼吸急促,胸膛起伏,哑着嗓子说了一个字:“滚!” 苏雪青踩过一地碎片,出了房门。 但他没法离开这房子,入户门被邵庭指纹反锁了,他打不开。他等着邵庭来放他出去,让他真正“滚”出他的视线。 但邵庭没来给他开门,也没有从房间出来。 晚上苏雪青睡在隔壁客房,听到邵庭接了好几通电话,大概是那边催他回去处理什么紧要的事情。他在这头发火,把打电话催促的人骂了一顿。 深夜听到邵庭从房间出来,去酒柜拿了酒,然后是压抑的抽泣和呕吐声,以及呕吐过后清理呕吐物的声音。 有那么一瞬间,苏雪青心软了。 想起邵庭创业初期,比现在更多的酒局,而那时他什么也不是,给人陪笑陪酒,每次都喝醉。那时自己并不在他身边,不理解他这种像自虐一样的生活,并因为心疼而发火。 每次邵庭都强撑着笑脸安慰他说自己没事。每到那种时候,苏雪青唯一的想法就是快点回国。哪怕不能帮他喝酒,对他的事业没有帮助,至少能够陪着他。 也许再给他一次机会,再给他们一次机会,他们能够真正地互相理解。 这个念头在苏雪青脑子里盘旋一夜,最终他还是没有从房间出去。 足够清醒,所以足够冷酷。他很清楚无论多少次机会,他们都最终都只能回到原点。既然说出这句话,那便是深思熟虑后不可更改的结论。 苏雪青被暂时困在这房子里,他并不着急。他知道邵庭总要去工作,总会离开。他是个大忙人,他没有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来和自己进行这种感情上的拉锯。 一切总有结束的时候。 苏雪青没想到的是,到了周日晚上,邵庭不得不离开的时候,他强硬地把他一并带上了飞机,并替他和单位请了一周的假。 邵庭告诉他:“你现在不爱我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来过,重新再爱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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