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跑远了。 他的动作太过自然,以至于夏景一时没反应过来。 随后,他看着江子鲤风风火火的背影,无声地抬了下嘴角。 夏景把手里的东西妥帖收好,等江子鲤回来,咋咋呼呼按着他喝了药。 沙发自从买来就没怎么用过,还有些硬,夏景坐在上面端着水杯一口口把药咽了,同时目不转睛地盯着江子鲤。 失而复得的人就坐在旁边,他指尖很痒,想帮江子鲤把翘起的卷发摁下去,想顺着江子鲤的下颌一路摸下去,想揉他的耳垂,想牵住他的手,手心放在自己唇边。 想做的事太多,他一时不知先做什么,只好把这些先放一边,回味先前那个一触即分的额头吻。 江子鲤说:“我能拆开那些礼物看看么?” 夏景一愣,随后点点头:“都是你的。” 小时候,江子鲤很少收到礼物,父母对他的要求总是严格的,拿着“对男孩子的教育范本”来对待,他也如父母期盼的那样成长着。 后来江羽出生,却一次性得到了家里全部的宠爱,江子鲤没得到过一次的生日礼物,她拥有的多了,并不稀罕。刚开始他会把气撒在妹妹身上,后来懂事了,就不那么幼稚了。 他每次回家,都会给江羽带许多精挑细选的礼物,即使江羽不缺这些,他也依然坚持着。 其实他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明明生日只是和籍贯住址性别一样,一个盖在人身上的戳而已。 但现在,江子鲤知道了。 每一个被人郑重其事过的生日,都是被那个人放在心上的证明,代表着至少自己这一年没有白过,又长大一岁的同时,这一年里平凡幸福,并许愿下一年也同样平凡幸福。 江子鲤一个个拆开包装盒,偶尔会在盒底发现一张或者几张的便利贴,写着夏景当时的心境和隔着远山远海对自己说的话。 “21岁了,希望你开心,我很想你。” “22岁,祈祷你一切顺遂,我很想你。” “23岁,祝你平安喜乐,我很想你。” “或许我一辈子都忘不掉你,而你遇到了更好的人,等这份感情最终变成你微不足道的回忆。也希望你依然快乐。” “夏景,”江子鲤眼前有些模糊,他悄悄眨了下眼,说,“我们……” “我们再来一次好不好?”夏景打断他的话,沉寂多年的爱欲被他融在了眼睛里,在被窗帘遮住小半的房间里,嗓音低哑。 江子鲤说:“我批准了。” 夏景的手覆在了江子鲤的手上,熟悉的触感甫一接触,就点起了足以燎原的火。 两个人在一地狼藉的地上亲吻,江子鲤被抵在床边,曾经少年人的懵懂青涩在这一瞬间膨胀发芽为更深的欲望,他们重新拥有了彼此。 急促呼吸间,江子鲤手胡乱摩挲着,在地板上摸到了什么,换气的间歇,他说:“刀刀刀!” 夏景喘了一声,从他手里轻轻拿过还没折回去的裁纸刀放在桌上,俯身轻轻吻着。 江子鲤被亲的很痒,撑着胳膊往后直躲。 他以前认为电视剧里那些爱人离世后,神仙们动辄几千上万年的等待都是扯淡放屁,现在却觉得似乎这种剧情编出来也不算空穴来风。 如果是那个神仙是夏景的话,大概也会等上万年也不会变心吧,毕竟他人是个冰棍,心硬如铁轻易不会变质。若是自己没有回国,没有回北城,这件屋里的礼物必然还会继续每年增加,见证某个倔种从少年变成青年,青年走向老年。 ----
第74章 妥协 终于触碰到朝思暮想的人,夏景险些没克制住,一手抓着江子鲤的手腕,一手挡在他后脑,深深地吻着。 他膝盖曲起,是一个攻城略地的姿势,江子鲤急促呼吸间往下瞥了一眼,觉得这个姿势太容易搓出火。 他还有话没说完呢! 江子鲤的手虚虚推了夏景一下,没什么抵抗力,夏景自动把这个动作理解为“欲拒还迎”的意思,腾出一只手握住他。 然后掌心向上,一寸寸摸过骨节,指腹,最后紧紧十指相扣。 江子鲤眼睛微眯着,抗拒了一下,差点又被勾得沉浸在这吻里:“等……等一下!” 夏景不轻不重地咬了他的唇,又伸出舌尖舔了下他,才不舍地挪开。 江子鲤头一次见他这么有攻击性的时候,差点招架不住,夏景怜惜地用指腹轻轻抹过他被咬的地方,问:“怎么了?” “是不是破皮了?”江子鲤瞪了他一眼,夏景哑声轻笑了一下,好听极了:“没有。” 随后他坐直身体,摆出个洗耳恭听的架势,手却依然拢在江子鲤后颈上,用了点力道摩挲着,怎么也看不够似的。 他感觉自己的心至今也没落到实处,总得时时刻刻触碰到江子鲤。他的全部聚成了一个摇摇欲坠的风筝,把线的另一头交到了江子鲤手里。 江子鲤胡乱抓了把自己的头发,稍稍措辞:“还没问,你之前说的主要待在南方,很少回来是什么意思?” 夏景情绪渐渐平静下来:“我跟进的项目在南方,以前一年都回不来一次,这次过年,请了长假才待这么久。” 江子鲤刚刚失而复得,一听这话,登时眼前一黑。 这不是又要异地恋?! 他不知道夏景为什么能这么淡定,心里有点委屈:“我在北边,你在南边,等假过去不得又十天半月见不着面。” 夏景莫名地看了他一眼:“不会的。” 江子鲤:“你平时不是回来的少么?” “那是你不在的时候,”夏景缓缓道,“你在这里,我就也在这里。忙的时候至少一周回来一次,闲下来,能陪你多久是多久,等这个项目跟完,我就回北城的学校了。” 八年前,江子鲤对夏景说,“我一比一照抄你的志愿表好不好”。 八年后,夏景对江子鲤说,“你在这里,我也就在这里”。 江子鲤故意说:“总不在一个地方,我想你怎么办?” 夏景:“我会尽快来见你。” 江子鲤没再说话,拉着夏景的胳膊往下,重新吻住了他,夏景短暂地愣了一下,立刻反客为主。 江子鲤虔诚地说:“我爱你。” 只要一想起他和夏景错失的那八年,江子鲤就心里发疼,他宁愿一辈子被人诟病嘲笑,也不想让夏景再松开一次他的手。 夏景的手顺着他衣摆往上,轻巧地挑开了他上衣外扣,说话就要往里探。 这么多年,江子鲤好像也没有变多少,手里碰到熟悉的触感,夏景心里像被什么飞快填满,眼眶微热。 沸腾的情感席卷而过,江子鲤喘息间轻咬了一下夏景的耳垂,刚打算说什么,搁在外间的手机突然急促地响起来。 电话铃声还是江子鲤高中用的那个,夏景恍惚了一瞬,坐起身:“我去给你拿。” “不用管……”江子鲤贪恋着他的温度,探出胳膊捞他,夏景被他拽回去,不知道是姿势不对还是角度不对,这一下撞到了江子鲤的胯骨。 江子鲤长长“嘶”了一声,脱口低声咕哝:“你可压死我了宝贝。” 这一句话不知道哪个字眼戳中了夏景,只见他饿虎扑食一样覆在江子鲤身上,呼吸烧热了江子鲤颈间的皮肤,泛起一波浅浅的薄红。 他们食髓知味,呼吸暧昧地交缠在一起,屋里的温度飞速上升。 江子鲤吞咽了一口口水:“我们,要不要试试……” 夏景抬起眼,素来冷淡的眸子也被染上情欲,性感至极。 江子鲤看他莽莽撞撞就要继续,吸了一口冷气:“你知道怎么做么?” 夏景反问:“你知道?” 江子鲤:“……” 他正准备拉着夏景好好探讨一下这个问题,沉寂片刻的手机再次坚持不懈地响起来,两个人拉拉扯扯半天,最终还是夏景叹了口气,松开他:“我去看看。” 江子鲤不乐意,夏景说:“万一有什么事。” 他把人放在床上,拨开地上横七竖八的纸盒走出去,片刻握着手机回来,表情有点不太对劲。 江子鲤敏锐地察觉到他的不对:“怎么了?” 夏景摇摇头,把手机递给他,江子鲤接过来一看,是林尹。 林尹自从之前听了他要追人的厥词,一连好几天都心神不宁,可惜儿子大了不听她的,于是一不做二不休,大年初一飞来了北城,约江子鲤见面。 当然,林尹还语气平静地强调,把夏景也带来。 夏景不太自在地捏着江子鲤的腕骨,电话声音不大,但因为房间里格外安静,因此对面人的声音也能听的很清楚。 见江子鲤挂断电话,他眸光动了动。 江子鲤无奈地说:“我妈想见你。” 夏景垂着眼,抓江子鲤的手有点发紧,江子鲤笑着亲了他一口:“别担心,我妈其实没那么难说话,她就是关心则乱,再加上我以前按她的安排走惯了,一时脱轨没适应而已。这些年我也磨了很久,现在,她大概就是单纯想见见你,看看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能把我迷成这样。” “再说了,”江子鲤笑着说,“她不同意,还能硬拆散我们么?” 他们简单收拾了自己,开着夏景的车到了约定的地点。 这个天店铺基本上都关门了,也不知道林尹怎么那么神通广大,硬找到了一个能谈话的地方,江子鲤他们到的时候,服务员刚把茶点送上,然后安静地退了出去。 林尹没起身,指了下面前的两个椅子:“坐吧。” 她化了精致淡妆的眼睛细细打量了他们很久,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真没想到,都分开这么些年了,你俩还能搞在一起。” 江子鲤说:“妈。” “别妈了,妈快气死了,”林尹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他,“你当初学习要是有这毅力,早考上全国状元了。” 江子鲤听她还有心情开玩笑,心放下了一半。 “我现在也懒得管你了,”林尹说,“你这其实要说,还是病,有的治。” “要真是病,我现在应该都晚期了,”江子鲤撇撇嘴,“您还是收收神通吧,不如祝我俩百年好合。” 林尹骂他:“滚。” 骂完,她又愁肠百转地皱起眉,看向一直没吭声的夏景:“阿姨当初说的话,你也听进去了,你是个聪明孩子,同一个坑干嘛栽两次呢?这条道之所以一直难走,就是因为路不对啊。” 江子鲤急得嚷嚷:“妈,你有什么冲我来!别逼他。” 谁知他刚要挡在夏景面前,就被夏景轻柔而坚定的推了一下,回过头,就见夏景点了下头,回应了林尹的话:“我知道。” 他垂着眼,目光很沉静:“我之前也想过,一条路究竟该怎么走才是对的,没想通,所以之前选择了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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