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张口,刚想就“同性恋是不正常的神经病”这一论题好好说一顿,却没挡住夏景已经出了病房。 年轻英俊的男人理了下衣服,和护工轻轻一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夏贺梁牛逼了一辈子,最终悲哀到,连一个愿意听他说话的人都没留下来。 夏景一边摁电梯,一边看江子鲤发的消息,见人问他现在在哪,他犹豫了一下,回道:家里。 江子鲤回复:噢,挺好的。 夏景莫名觉得他这句话有点意味深长。 还没等想明白,一进停车场,就看见某个应该在公司上班的老板正倚在他租的车旁边,一腿曲着,不知道是哪不舒服,有点半身不遂的意思。 夏景:“……” 江子鲤抱着胳膊,一抬下巴:“你现在每一句话都将作为呈堂证供,想好了再回答。” ----
第77章 江子鲤 夏景承认得很快:“错了。” 江子鲤“嗷”一嗓子就上来挠他:“错哪了?” “不该隐瞒,”夏景认真地说,看江子鲤脸色不对,又立刻改口,“不该把你的车放下自己租车来北城,还骗你说我在家。” “就这?” “……”夏景确实想不出更多了,憋了一阵,想出个另辟蹊径的:“昨天晚上不该那么冲动,明明知道你今天要上班还……” 江子鲤对他的认错态度非常不满意,伸着爪子过去叼人。夏景被他掐得往后躲,推推搡搡中被抵在了车门上。 他一只手向后扶着后视镜保持平衡,微低了头,闷着嗓子直笑。 江子鲤勾他下巴:“你笑毛啊。” 夏景摸着他后颈,眼神很软:“我和他说,我们和好了。” “你真说了?那老……咳咳,”江子鲤一句脏话差点脱口而出,勉强想起自己已经过了无法无天的年纪,于是牙疼地改口,“那……他现在怎么样?” 夏景只说了两个字:“老了。” 江子鲤设想了下那个场景,却发现多年没见,自己居然连夏贺梁的样子都有点记不太清了:“听到咱俩的事没再给气出毛病吧?说啥没?” “没听到,”夏景想了想,“他声音一大容易咳嗽,我当时已经出门了。” 江子鲤“噢”了一声,心里觉得夏贺梁活得这么失败,连个愿意在病床前听他说完话的人都没有,有些可悲。转念一想这么失败都是他自己作的,那是活该。 心里这么想,但他没棒槌到当着夏景的面这么说,只挑了下眉:“行,你的歉意我收到了,你的补偿怎么说?” 夏景看向他。 江子鲤勾唇一笑:“今天你做什么必须都得听我的,遇事要说‘请问我可不可以这么干’,我不同意,你就得憋着,明白没?” 夏景欣然领了这个惩罚,并在晚上身体力行地践行了,江子鲤挖了个坑把自己栽进去,整个人都被羞耻到红透了,后悔不已,气到去折腾猫。 结果摸了一阵走了下神,再低头,手指缝沾了一手的猫毛。 他发愁地看向自己的猫儿子:“宝贝,你掉这么多不会秃吧。” 汤姆对他的诅咒敬谢不敏,收着爪子蹬了他一脚,然后“畏罪潜逃”了。 接着厨房里的另一个宝贝闻声出来,俯身把猫抱起来。夏景长身玉立,往那一戳养眼的很,汤姆在他怀里十分温顺,甚至拿小脑袋轻轻蹭了一下他的手指。 夏景抱着猫走过来,温声:“还有哪不舒服?” 江子鲤嘴唇一掀,纡尊降贵地告诉他:“滚。” 住在一起的时候,江子鲤又被宠成了衣来张口饭来伸手的大少爷,甚至比以前毛病更甚,譬如此时,瘫在沙发上看电影连冰激凌都懒得自己舀,张口指使夏景。 夏景按他口味盛好,出来就看见江子鲤抱着手机不知道和谁聊的起劲,眼神亮晶晶的,身体软踏踏陷在沙发里,一条腿没型没款地支在另一条上。 夏景自从吃到甜头,深压在他克制而冷静的性格下的独占欲总会暴涨许多,有时作起来,甚至连猫都会吃醋。 此刻他就有点见不得江子鲤搭理除自己以外的人,端着冰激凌走到某个没心没肺的人身边坐下,一声没吭。 江子鲤正和重新联系起来的老同学们商量回母校看看老师,感觉到旁边沙发一沉,被他吓一跳:“你比汤姆走路还轻啊。” 说着,他探身去够夏景手里的冰激凌,夏景却往后避了一下。 江子鲤不得不继续往前凑了凑,他半个身子压在夏景身上,脖颈流畅优美的线条往下延伸进睡衣里,肩膀有些挂不住偏大的睡衣。 夏景垂下眼,顺势用另一只手从他腰后搂过去,接着姿势极其自然地拿走江子鲤的手机放到一边。 江子鲤不疑有他,夏景轻声说:“我喂你。” 他嗓音含着一点哑,江子鲤听见,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血色一点一点爬了上去。 他立刻坐回去,面无表情:“那不吃了。” 夏景笑着把碗放进他手里,见江子鲤手机闪闪灭灭,这人又要重新拿起来,便说:“你的没电了,玩我的吧。” 江子鲤满不在乎:“没事,旁边就有插头。” 夏景轻轻按在他握着手机的手上,并拿出了一个十分可笑的理由:“会爆炸的。” 要是同样被朋友圈“伪科学”荼毒的刘老板在这里,估计会头一次对这位把他弟弟魂都勾走的男人产生认可,并点一百个赞。 江子鲤快被他笑死了,故意逗他:“认真的么,夏博士?” 夏博士眸光动了动,难得不要脸了一回,坚持没松开手。 江子鲤差点把怀里的冰激凌笑掉了,任他把手机拿走搁到卧室充电,自己往后一倒,捞过夏景的手机解开锁。 他没往夏景社交软件上翻——这人无趣的很,平时常用的只有一个微信,加的人连江子鲤好友的零头都不到,他都懒得看。 江子鲤打开了相册。 他本意是想看看夏景在这些年的生活,谁知里面竟也没多少东西,只有一些抓拍的风景照和手机截图,一下就翻到了头。 夏景安静地坐回来,江子鲤百无聊赖,正准备放下手机,却忽然瞥到相册最底下有一个隐藏文件夹,总算产生了一点兴趣。 他冲夏景晃了晃手机:“这里面藏了什么秘密?说句好听的,我可以不看。” 夏景看了一眼手机屏幕,视线落在江子鲤身上:“你可以看。” 说完,他转过脸去,认真地欣赏起他们早不知道错过多少情节的电影。 江子鲤觉得他有点奇怪,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手指点开隐藏相册。 一瞬间,他就明白了夏景不好意思看他的原因。 相册里干干净净,照片不多,一如夏景严谨的风格,按时间顺序排列着,里面只有一个人。 都是江子鲤。有日常拍的,有从合照里截出来的,还有视频,有的模糊,有的清晰,被另一个人妥帖存放在一起,见证了他迷茫而热烈的十六七岁。 江子鲤怔了好一会,直到最后一个视频自动播放完毕,他自己的声音在运动会背景音里戛然而止。 “这是当时高一的时候……”他自言自语地说。 夏景指尖动了下,“嗯”了一声。 江子鲤:“看到这个相册,我突然发现,咱俩好像没有拍过一次合照。” 他们做朋友时没有刻意拍过,在一起后又匆匆分离,情侣之间正常做的亲密事,他们好像总是做的很少,以至于什么也没留下,遗憾了这么多年。 突然,江子鲤突然拽了一下夏景,举起手机说:“看镜头。” 夏景抬起眼,荧幕的光淡淡映在他眼睛里,显得静谧而悠远,江子鲤比着有点二的剪刀手,笑的很灿烂。 镜头聚焦,里面的他们依稀还能看见少年的影子,藏在化不开的欣喜和青柠香里。 定好的日子就在两个月后,说是同学聚会,实际能腾出时间赶来的人连上次婚礼的一半都没有,大家约出倩倩,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家西餐。 倩倩带过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穿搭依然和从前一样,永远赶着时尚潮流,刘佳峰嚎着自己都有鱼尾纹了,任老师怎么还是这么年轻。 大家回忆着曾经高中时期的“峥嵘岁月”,聊起来不无怀念,后来有人提议,都回母校了,摘了桑葚再走吧。 校外的桑葚小道树木更高了,熟透的果子掉了一地,把泥土染成黑紫色,大家一人一兜塑料袋,冲操场旁边的卫生间里洗了,去篮球场里互相分着吃。 球场周围的银杏叶还没到变黄的时候,在地上打了一大片阴影,一群人也不讲究,就地坐下。焦候不知道从哪翻出个篮球,往篮筐里丢去。 大家现在不是青春肆意的中学生,却依然被篮球进框勾起来一点久违的热血。对局并不激烈,基本上进一个球就要欢呼一次,这其中夏景和江子鲤是被呼得最多的。 同样都是天天坐办公室的,焦候隔着一层衣服摸着江子鲤的腹肌,心说人比人气死人。 然后就见夏景面色不善地走过来,把被摸的江子鲤领走了。 江子鲤还试图去器材室重新找以前那个丢在这里的旧拇指琴,却没找到。想来时间过了这么久,应该早被处理了,有点可惜。 听见身后传来动静,他回过头,看见夏景站在门口的明暗交界,侧身朝这边看来,像拥着光。 “他们准备再开一场,不去么?”夏景问。 远处叫好呼喊声不绝,江子鲤愣了一瞬,点点头跑过去:“去!” 今天他们一起看望了老师,一起摘了桑葚打了篮球,一起吃了一顿死贵死贵的西餐。 以后他们还有很长时间一起做同一件事,未来或许会成为陪伴彼此时间最长的那个人,过去分开的那些年,想见又见不到的日子,终会成为漫长未来里微不足道的一点,弥散在空气里。 青春明朗张扬,我们只不过是长大了。 ----
第78章 番外一 江子鲤本来就不是什么很勤勉的性子——刘老板早在他大学的时候就看透了这货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德行,喊他起来吃饭,都得三催四请地叫才慢吞吞过来,早上睡不醒的样子活像被下了降头。 后来工作了,他忙起来不分昼夜,倒也勉勉强强得了个“工作狂”的评价,只要没什么事,员工们总能在办公室里找到人,要么是没精打采地灌咖啡,要么在发呆。 但最近,江老板一反常态,勤快的不行,工作的时候眼睛都是亮的,和公司里其他苦哈哈的打工人形成了鲜明对比。 大家一开始不理解,怀疑老板疯了,后来有一天江子鲤加班迟了点,姓夏的家属亲自来公司等着,大家被这对男男晃瞎了眼,才终于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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