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收拾某个抽屉,发现了那张被母亲划掉脸的女人的相框。 相框不小心掉在地上。 玻璃碎了。 迟鹤将照片捡起来,发现相框背后还有一张照片。 一张两人亲密贴在一起的大头照,这次女人的脸迟鹤看清了,是个眉眼和宋嘉阳很相似的女人。 下葬的时候天也是阴沉沉的,只有迟鹤一个人。 在墓前站了很久,迟鹤眼底全是血丝。 他一身尘仆回到家里,在门口见到了宋嘉阳。 迟鹤死气沉沉的眼底闪烁了下,他下意识踏出步子想要上前抱住宋嘉阳。 然而下一秒宋嘉阳冷漠的语气让迟鹤耳鸣了一下,“我们分手吧。” 迟鹤愣住了,踏出去的脚僵硬在原地。 他怔然看着宋嘉阳,看他脸上冷漠决绝的表情。 宋嘉阳握在一旁的手受了伤,伤口破皮渗血。 迟鹤要去查看,被宋嘉阳嫌恶地躲开。 迟鹤露出茫然无措的神色,他好像没听到宋嘉阳说的分手。 宋嘉阳第一次用如此厌恶的语气和怨恨的眼神看他,“别碰我!” 迟鹤的手僵硬在空中。 他总算反应过来现在和宋嘉阳的处境,宋嘉阳在和他说分手。 迟鹤的眼底是一片死寂又哀伤的湖,他在无声询问宋嘉阳为什么。 宋嘉阳被他这样的眼神看的心痛,但更多的恨意盖过了心痛,他迎上迟鹤的目光,用着最陌生的语气,“因为你妈是害死我妈的杀人凶手,我怎么可能跟一个杀人凶手的儿子在一起。” 迟鹤挺拔的身形晃了下,宋嘉阳的话无异于是承认了去白薇歌的病房说过些什么。 迟鹤痛苦地喘了两口气,打手语时指尖在颤抖,他认真看着宋嘉阳,一字一顿问他,【所以,你早就知道这件事?】 宋嘉阳有种莫名的报复快感,心痛疼过去了就麻木了,他在懊恼自己到最后都没真的忍心对迟鹤的母亲做些什么,明明那是害死他妈的凶手啊。 他甚至,还帮杀人凶手按了呼叫铃。 他不愿面对内心,只好往曾经最亲近的人身上扎刀子以平衡,他忍住眼眶的热意,继续咄咄逼人,往往最亲近的人才知道刀子怎么捅最深。 “我当然知道,只是为了报复你罢了,我跟你说过的吧,我是直男,跟你所有的触碰都让我恶心,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和你在一起,也不看看你哪点配得上我。” 宋嘉阳说这话的时候,眼底是活生活色的厌恶,如果他说的都是真的,那么迟鹤由心佩服他为了报复自己这么长时间以来高超的演技和耐心。
第31章 物是人非 宋嘉阳和迟鹤分手了。 不记得那天是怎么从迟鹤的公寓离开的,迟鹤苍白失望的表情他也记不太清了。 他拉黑了迟鹤的所有联系方式,学校没去,在酒店里把自己关了整整半个月。 父亲的婚礼他到底是没有去参加。 和迟鹤分手后他的心好像被凭空挖走了一块,呼呼露着风,他不愿出门,抱着母亲留给他的遗物,彻底将自己封闭了。 谁的电话也不接,这半个月宋嘉阳过得浑浑噩噩。 他以为命运已经够不公,没想到这样的混沌被一个巨大的打击打破了。 那天晚上,他的电话响个不停,他看到是家里保姆的,以为又是催他回家的,索性直接关机。 等第二天开机的时候,一条条短信和未接来电弹出来,宋嘉阳一下子惊醒了。 保姆在信息里说,宋郑东的公司出了事故,宋郑东被警察带走了,家里也被查封,别墅里的所有人都被赶了出来,让宋嘉阳赶紧回去。 宋嘉阳神经突突跳,立马打车回了家。 别墅被封条贴起来,写着禁止进入。 他愣愣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道作何反应。 门卫亭里一直等着的保姆见到宋嘉阳,手里大包小包出来,一脸苦丧表情,“少爷,你可算回来了。” “发生什么事了,我爸呢?” “先生被警察带走了,听说是公司某个项目上出了很严重的事故。” 多严重宋嘉阳不知道,但家被封了可以想象到。 一直在他家干活的保姆,塞给宋嘉阳一些现金,欲言又止,“小少爷,你先拿着救个急,先生名下所有的钱都被冻结了。” 宋嘉阳想到那个跟他爸结婚的女人,问张姨。 张姨面露难色,无奈道:“夫人在先生出事后就再也没见到过了,电话也打不通。” “少爷,我得走了,你好好保重。” 张姨走了,宋嘉阳还在原地站着。 他不管不顾撕掉了封条回到这个曾经美满过后来又无比讨厌的家。 家里像是经历了一场洗劫,所有值钱的东西都被拿走了,不知道是作为债务抵掉,还是被家里的佣人偷走。 他傻傻看着这一切,像是突然失去了言语能力。 宋郑东入狱,后妈卷钱跑路,家被查封,宋嘉阳陷入无尽的迷茫中。 他从一片狼藉的别墅出来,他去关押宋郑东的警局见到了父亲,一夕之间这个曾经的烨海城富豪像是被磨尽了锋芒,苍老了十几岁。 杨阿奶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这件事,受了刺激被村民送到医院了。 因为案件的特殊和机密性,不允许宋嘉阳和宋郑东过度接触。 相见,却不让对话,只能隔着单层玻璃看一眼。 宋嘉阳给他捎过来一些衣服和生活用品,最后看了一眼宋郑东,离开警局买了回他阿奶家的票。 * 另一边,迟鹤在得知宋嘉阳家里的事情后,立刻驱车去找宋嘉阳。 新闻上传的沸沸扬扬,宋家一夜之间破产落寞,迟鹤一路神情紧绷往宋嘉阳家赶。 地址是他在新闻上看到的。 在宋嘉阳的欺骗后,迟鹤听到他出事的第一反应还是到他身边。 即便那个人对他做了那样过分的事。 一路上,迟鹤车开得很急,他给宋嘉阳打电话,但是被拉黑了。 他将手机扔在副驾驶,脚下油门加快。 他的表情平静,车速飞快。 太着急的结果是会有代价的。 犹豫车速过快,在一个急转弯,视线盲区的地方突然窜出来一辆卡车,迟鹤猛打方向盘避让,但车速太快,车身不稳,轮胎在地面发出刺耳声响,紧接着冲上了护栏。 轰—— 灰尘散去,护栏被撞歪了,车身撞到变形,车头冒烟。 有路过的司机见状,慌张报警打了120。 滚滚浓烟下,救护人员将满身是血昏迷的迟鹤从变形的车身里救出来,迟鹤手里攥着裂屏的手机,界面亮着,是宋嘉阳无法接通的通话界面。 迟鹤在手术室,护士拿着他破碎的手机一脸苦恼。 他的手机里几乎没有联系人,唯一的置顶宋嘉阳却打不通。 她们给通讯录里的所有人都打了一遍,最后被一个叫陈洛伊的男人接通了。 对面听后,沉默片刻回马上过来。 陈洛伊风尘仆仆赶过来,穿的短袖露出蓬薄肌肉和凶神恶煞的文身把医生吓了一跳。 迟鹤手术刚结束,他的主刀医生稳稳心神,出来跟陈洛伊说,“你是?” “......朋友。”算是。 医生点点头,“我们联系不上他的家属。”医生让陈洛伊联系迟鹤的家人。 陈洛伊缄默片刻,“他没家人了,他很严重吗?” 迟鹤像极了年轻时的陈洛伊,陈洛伊对迟鹤也很欣赏和有意栽培。 医生也顿了顿,只好和陈洛伊说迟鹤的病情,“肋骨断裂,内脏出血,目前已脱离危险,但还要住院观察。” “还有,病人的左手关节损伤严重,为了病人的生命,需要截肢。” 陈洛伊一愣。 与此同时迟鹤刚好被推出来,他的左臂缠了厚厚一层纱布,一侧盖着的被子空荡荡,脸上戴着呼吸机,脸色苍白。 * 相比于陈洛伊的遗憾,迟鹤对失去的手臂没表露出平静之外的神色。 太平静了。 陈洛伊以为他接受不了,安慰他说:“没事的,现在的医疗技术很发达,以后安个机械手臂也是一样的,不影响生活。” 话是这么说,但真胳膊和假胳膊到底是有区别的,可除此之外陈洛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迟鹤。 迟鹤苍白的脸上,瞳孔黑的幽沉,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死水,再没有什么可以让他为之波动分毫。 迟鹤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问陈洛伊,他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他为什么出车祸,陈洛伊调查过了,他去的方向是被封掉的宋家住处。 陈洛伊还不知道迟鹤和宋嘉阳已经分手,蹙眉问,“你受伤了,你那小孩怎么不在你身边,而且他还把你电话拉黑了,你们吵架了?” 迟鹤的沉默让陈洛伊难得觉得自己说错话。 因为迟鹤的表情是一种难以言喻的孤独氛围,若有似无的悲伤萦绕着他,是表面伪装的再平静,也无法遮盖的那种。 陈洛伊忽然就明白了,这哪里像吵架,明明是分手了。 他冷下眸子说:“你别告诉我,你是为了去找他才出的车祸。” 迟鹤的沉默成了最好的回答。 他艰难爬起来,奈何伤口疼的厉害,迟鹤还是想知道宋嘉阳的情况。 陈洛伊按住他,皱眉:“行了行了,我给你查查就是,你别乱动,好好躺着吧。” 【谢谢。】 陈洛伊无奈出了病房,去给迟鹤查宋嘉阳情况去了。 查到宋嘉阳在家里出事以后就买了票去乡下,还查到他们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联系。 他算是看出来了,迟鹤这小子是个情种,人家早都跟他分手了,结果人家出事,他还慌地倒贴上去。 把查到的信息如实告诉迟鹤,迟鹤听到宋嘉阳平安,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 陈洛伊说:“瞧你,我早就跟你说过吧,宋嘉阳那种小少爷玩你就跟玩猴儿似的,有些人注定跟你没结果,你还巴巴的把真心喂出去,现在知道吃亏了吧。” 迟鹤低着眼睛不言语。 陈洛伊抽着烟,被来查房的护士责怪:“哎哎哎,干嘛呢你,不知道病房里不让抽烟吗,赶紧出去出去。” 陈洛伊灭了烟头,说:“你好好休息吧。”然后出去了。 迟鹤靠在病床上,微微偏头看向窗外。 和宋嘉阳相处的点点滴滴在此刻成了把最锋利的剑,那天决绝的话还深刻在脑海里,他计划着和宋嘉阳未来,宋嘉阳却狠狠将他推入深渊里。 迟鹤怎么会忘了,从来没有人为他真正停留过,宋嘉阳也是一样。 光照亮黑暗,却不会停留黑暗。 宋嘉阳救赎他,是为了把他推入更深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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