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挑挑眼尾,轻蔑的表情似透着嘲讽,“何况,我根本没挨上你。” “你!你明明——”盛名扬一张脸瞬间涨成猪肝色,青红白来回变换,像是活了的调色板。 无意识摸摸脸,好像确实没挨上。 “…若不是我躲的快,拳头肯定就上来了。”盛名扬梗着脖子,“万一青了,后面还怎么拍?我也是为后期着想。” 他才不会承认,方才他只是被依琸的表情吓到了。 那边,副导演看了摄像机回放,扯了扯冯导,低声道:“确实没碰上。” 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屏幕。 冯导低头瞟了一眼,没好气的哼一声:“2分钟后,再来一次。” 语落,各自的助理都迎上前,递水的递水,补妆的补妆,全当刚才的事不曾发生。 萧烨眼中却是掩藏不住的笑意,暗暗朝依琸竖了个大拇指。 见状,依琸嘴角几不可察的翘了翘,只是想到什么,脸色立即又冷下来,不经意间瞥向盛名扬的一眼,像是淬了冰、浴了火,叫人心底发寒。 —— 晚间,萧烨刚从卫生间出来,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汽,依琸的电话便来了。 “过来!” 电话里,又是简短的两个字,带着不容拒绝的强意。 “我今天——”萧烨边擦头发,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神情放松。 “过来!” 不等他的话说完,耳朵里又响起这两个不容忽视的字,这次补了一句, “不然,我过去,明天可就不走了。” 萧烨:................. “你等我——” “我数十下,否则——” “我还——” 萧烨还想说什么,电话那头已经开始数数了。 “一,二,..................” 萧烨彻底无语。 匆匆套了件T恤,抓着房卡便出了门。 “开门。”萧烨做贼似的四处看看。 不知道依琸是不是故意,等萧烨又小声催促了一句“快点。” 依琸才慢吞吞打开了门。 门把手扭开的一瞬,萧烨便立即侧身进去,又立即将门关严实,活像个偷东西的小贼。 依琸看他的样子忍不住轻笑: “哥哥,这么急,是想我了么?” 他从背后箍住萧烨的腰,头埋进萧烨脖颈用力嗅了一把, “哥哥好香,哥哥这么用心准备,是为了我吗?” “…哪有?”热气喷洒在耳侧,萧烨打了颤,“你先松开.......” 萧烨动动肩膀,想甩开背后的人,却被依琸一把按到了墙上。 “哥哥,迟到了两个数。” 依琸伸出舌头在萧烨颈侧舔了一把,忽的,张开嘴一口咬了上去。 牙齿不轻不重的碾磨,萧烨起了一身颤栗。 “是你半天才开门,这…不能怪我……啊——” 在一起这么久,依琸清楚萧烨身上的每一个敏感点。 忽然的一下,萧烨忍不住惊了一声。 “他今天吻你了。” 依琸的声音酸溜溜的,下巴抵在萧烨肩头,舌头有一下没一下的舔过萧烨的耳垂, “所以,你今天要补偿我。” 萧烨:............ 萧烨满头黑线。 “我又不知道他会,再说你不是出气了嘛?……而且——” 萧烨忽然想到,问出口, “若是他没躲,你会真的打上去吧?” “呵~”依琸颇为不正经的哼笑一声。 低醇的嗓音擦过耳膜,直达心脏,说出一句一本正经的话, “我打不死他!” 萧烨一下笑出声。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依琸为他吃醋,心里一阵暖暖的。 像是被一根毛茸茸、软绵绵的猫尾巴搔过,心在这一刻软成了一摊水,心尖都开始发颤发痒。 “还疼吗?” 依琸的手顺着萧烨的裤腰摸进去,点了点,声音轻柔又认真,像是在问一件很郑重的事,可说出来的话,却叫人面红心热, “今天你来,还是我来?” 话是这样说,可手指却不闲着。 萧烨:............... 萧烨无言以对。 【你丫,你这样子也不像是让我选择的啊!】 “你!”萧烨撵着牙,哼着吐出一个让依琸心花怒放的字。 ◇ 第二十九章 洛明煦的谎言 冒着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到面前,澄澈的色泽,几颗翠绿的葱花点缀其中,滴几滴香油,还未入口,已然唇齿留香。 洛明煦深吸了一口,却没有立即动筷子。 “哥哥——”洛明煦欲言又止。 这几日,对于‘一起离开的事’,阮玉没有再提。 或许是心照不宣,或许是逃避,洛明煦也没再提。 但这件事不说清楚,迟早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沟壑。 也不知道是不是大战将临、还是抓紧最后的晚餐,这几日的阮玉格外缠人。 恨不得把这一生的ai都做完。 于床事上更是放纵磨人,似要将人融入骨髓都不罢休。 “怎么了?不合胃口吗?”阮玉看向洛明煦,支着腮的动作看起来有几分心不在焉。 昨天他又碰到了洛振华,准确的说是洛振华来找他。 记忆在脑中展开: 【“阮老板,时间怕是不多了,我怀疑上头已经开始怀疑到煦儿了,” 洛振华的神色即使在暗夜里,也是掩藏不住的焦急, “最近刊报上登的几篇文章,用词大胆、言辞犀利,颇有鼓动人心之嫌疑,而且笔锋直指上头不作为,我怀疑那风格似是煦儿所为——” 洛振华的神情变得凝重,本就沟壑的眉头打成一个死结, “……阮老板,”他语重心长,“现在只有你能劝得动他了,我是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嘴皮子都磨破了,都无济于事……” “我怎么就生了这么个犟驴…” 阮玉没答话,清淡的眉眼覆着无奈。 心里暗叹:【我又何止没劝过?】 自从那日‘学生游街’事件后,阮玉便开始关注每日的报刊。 有个笔名叫【烟花炸响】的作者确实发表了几篇言论,以小故事切入,言词通俗易懂,却叫人看的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 不知为何,阮玉一眼便觉得那人是洛明煦,尽管没人查到那人的真实姓名。 洛振华见阮玉没答话,接触几次,也大抵了解了阮玉的性子,继续道: “近日有大量士兵涌入沪城,各大交通已然成了实时运兵车,看来上次的猜测很有可能是真的。” “阮老板——” 洛振华忽然一把抓住阮玉,恳切的言语加上近乎哀求的神色,叫人难免揪心动容。 “我了解我儿子,他是真心爱你,我为我上次的态度向你道歉,只要你能劝动煦儿离开沪城,我…便不再阻拦你们在一起,如何?” “…洛会长,”阮玉的声音干巴巴的,心底却掀起惊涛巨浪,“以您的实力,……完全可以强行将他带走,为何还要——?” “你以为我不想——?”洛振华重重叹息一声, “我又何尝没想过,但是以这头倔驴的脾气,只怕我当天将他带走,他第二天就能又跑回来,甚至跑去上前线。” 洛振华说着抓着阮玉的手不自觉紧了几分, “他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又岂能明知而置他的安危于不顾?” “他是我从小疼到大的啊,尽管后来,因他母亲的事跟我起了隔阂,可我始终最疼的是他啊……” 这一刻,洛振华不是什么洛氏商行的会长,只是个担忧儿子安危的老父亲。 这一刻,阮玉仿佛在洛振华身上看到了他师父许有声的样子。 当年他的师父去世时也是握着他的手,嘱咐他跟许弋要好好的。 “我……尽力——”阮玉的声音干涩的不像话。 “不,你必须要劝动他离开!”洛振华掷地有声,坚定的话语像一根钉子扎进阮玉心口, “阿玉,我可以这样称呼你吗?”洛振华显出几分局促,“只要他愿意离开,其余的我来想办法,你们…一定要离开。” “好!”阮玉终是应了下来。】 可应是应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思绪在脑中疯长,长成藤蔓,攀上大树,最后又横七纵八的绞在一起,阮玉感觉自己的脑子快炸了。 原本按他的打算,既然洛明煦不愿意离开,不愿意放弃,那他便也陪着他。 他从小就生在沪城,长在沪城,按老一辈的话‘离开就相当于大树断了根’,他又何尝想离开沪城? 更重要的是他不愿意让这件事成为洛明煦的遗憾,更不愿意让这件事成为他跟洛明煦之间的隔阂。 可如今看来却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哥哥?” “哥哥?” 洛明煦见阮玉又在走神,忍不住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哥哥?” “怎么了?”阮玉抬起头,这才发现洛明煦不知何时已坐到了他身边,“是不是面凉了?” “我去热热,马上就好。” 阮玉说着便站起身,却被洛明煦一把拉坐到了腿上。 “哥哥,”洛明煦拉着阮玉的手,拇指在阮玉手背上来回摩挲,整理了下语言,终于说道, “哥哥,我知道你这几日想什么?不是我不愿意随你离开,而是如今的情势不允。” “如今家国有难,理应匹夫有责,我们身为中华儿郎,应当在此时为国家出一份力,奉献自己的微薄力量.......” “可我不能没有你…”阮玉打断,低轻的声音糯糯的,低垂着眼睫像个易碎的瓷娃娃。 洛明煦心底一紧。 “宝贝,你听我跟你说,”洛明煦像掬一片云一样捧起阮玉的脸颊。 这是他除‘哥哥’以外第二个对阮玉的亲昵称呼,他是真的爱惨了他。 “宝贝,现在各地烽烟四起,你知道我每天在报社收到各种最新战况的心情吗?” “你知道我每天看到那些从前线拍回来的民众废墟有多感触痛心吗?” “他们流离失所,日日生活在水生火热,就算在战争中侥幸活下来,可还要提心吊胆遭受敌军的暴行……” 洛明煦说着眼眶都充了血,他郑重的看着阮玉, “我从未感觉自己的心如此痛过,我恨自己的无力,恨敌军的暴行,更恨战争的残酷…我的心每天都在刀尖上行走,可我什么也做不了…” “我无法像无畏的士兵那样冲锋陷阵,也没有足够的智谋出谋划策,我只能用文字的力量唤醒国人的血性,祈祷早日将敌军赶出我们的国土,祈祷战争早日结束…” 洛明煦深吸了口水,稳了稳心绪,低头亲了亲阮玉的嘴唇, “宝贝,为了你,我什么都能答应,可唯有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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