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这个时间差肯定铸成大错,常在峰赶到时地下室的隔棚都被拆起来了,抬出来的秦大沛已经陷入昏睡。 林巍始终在拍他的脸颊,“大沛!大沛!” 秦大沛始终在努力应,直到彻底应不动了。 他甚至没听到破拆障碍的声音。 情况危险,急救人员拽着单架就跑,飞专车驰去最近的医院。 秦冬阳和林巍根本追不上。 林巍扶着常在峰和池跃站了一会儿,喊秦冬阳,“冬阳!” 秦冬阳目送载他哥的那辆吉普绝尘而去,背对着众人站了半天,突然转身蹿上,劈手甩了林巍一记耳光。 向乾和沈浩澄都吓一跳。 常在峰道,“冬阳?” 池跃则放开看起来没啥大事儿的林巍,挺秦冬阳,“拉人哥哥跳井,该!说好了同进同出么!” 说好了同进同退。 秦冬阳心口裂开般疼,扭身走下瓦砾堆,谁也不想看了。 “巍子?”向乾走近。 林巍怎么可能全无伤损?断臂早在石膏深处震开,只是奇迹般地不知道疼。 秦冬阳这一巴掌竟然打出了林巍的休克反应,长大身体在师父的呼唤中委顿下去。 常在峰努力把他托住,扯嗓子喊,“再来一辆车!快点儿!” 沈浩澄已经接上手来,“交给我!你管现场。” 秦大沛在最近的医院挂上血袋后立刻转进林天野所在医院的外科病房进行救治。 林巍接脚进来,兄弟三人来了个大会和。 秦冬阳面沉如水,完全不管向乾和沈浩澄怎么陪伴林巍,只在他哥的手术室外呆坐。 池跃蹲到他的身边。 他也不搭理。 不想理任何人。 直到肖非艳跑到手术室外秦冬阳才绷不住了,哽咽地唤,“嫂子!” 肖非艳使劲盯了一眼手术进行灯,回身走到秦冬阳面前,“没事儿!你别脆弱。” 她比秦冬阳矮不少,说话却有分量。 秦冬阳硬将眼眶里的潮意逼退——哭不吉利。 “巍子怎么样?”林巍的手术室在另外的方向,肖非艳问。 秦冬阳不吭声,他恨这个人,不愿意想他。 “没生命危险。”池跃回答,“牵动旧伤,在处理了。” 肖非艳闻言缓缓坐在秦冬阳的身边。 秦冬阳心里没底,下意识说,“我哥失血严重……” “他没事!”肖非艳果断地道,“癫人傻福,且蹦哒呢! 凌晨时分,林巍先出了手术室,向乾和沈浩澄把他送进病房就来守还没准信儿的秦大沛,麻醉未退的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倒是肖非艳抽空看看他,回来告诉秦冬阳说,“巍子挺平稳的。” 秦冬阳当没听见,一干人的心肠都被秦大沛给吊着,也没精力注意他的反应。 不住穿梭着递送血袋的护士总算停下了忙,一小时后,秦大沛同志也终于被推出来,极光荣地占据了外科病房的另外一个重症监护室。 向乾颠着病腿,追着主刀医生询问情况。 “心肺功能受损,需要复原,”医生疲惫不堪地解释,“年富力强也得好好观察,防有意外。腿没大事,能恢复好。” 向乾放下一小半心,先想着安慰干儿媳,“这就是没事儿了。” 肖非艳点点头,直到此时脸上才现凝重。 秦冬阳远远看着被推走了的哥,突然有些昏头昏脑。 不远处的沈浩澄和池跃一起逼向乾回去休息,三人吵吵闹闹,秦冬阳思维迟钝地听,不舒服感如同涨潮,怎么也遏制不住,突然躬身狂吐。 沈浩澄大步走来,“冬阳?” 池跃也跑过来,“这怎么了?” “应该是紧张过度!”沈浩澄扶住很快吐无可吐却仍抽呕的秦冬阳,“这孩子!放松点儿放松点儿,都没有事。” 秦冬阳意识恍惚,听成“都没有了”,五指登时鸡爪般地挛缩。 沈浩澄又吓一跳。 池跃手足无措,“怎么办?” 肖非艳小鹞鹰般飞上来,一把搂住秦冬阳的脑袋,边掐人中边哄,“没事儿啊冬阳,没事儿,嫂子在呢!你哥和林律都没事儿。” 女性声音温和而又坚定,很具抚慰之力,秦冬阳平复了些,情知自己又发了病,又被恶劣情绪控制了身体,侧转些头,将那份不愿被人发现的狼狈藏进嫂子怀抱。
第158章 接连恢复 受了惊动的医护人员跑过来,迅速查看一下秦冬阳的情况,建议地说,“输点儿液体,维持住电解质平衡。” 沈浩澄扶起虚弱不堪的秦冬阳,对医生说,“我们有个病房,去那儿输吧!” 两小时后,局部麻醉的林巍缓缓睁开了眼,侧脸看见秦冬阳双目紧闭地躺在对床上,紧张坐起,“他怎么了?” 陪在旁边的肖非艳赶紧把他按住,同时嘘了一下,“不舒服了,刚睡一会儿。你怎么样?这么猛蹿不怕脑袋疼?” 林巍松了口气,不答,仍问,“他用的什么药?” “一点镇静剂和营养液。”肖非艳答,“小孩儿太紧张了,狂吐,抽搐。” 林巍明白秦冬阳是受不住这么剧烈的刺激,万般心疼,却不能说,顿了顿问,“大沛怎么样?” “和林天野一样,跟阎王爷谈判呢!”肖非艳说,“反正不让人陪,自己熬吧!” 真是巾帼英雄能说的话。 林巍又顿了会儿,诚恳地说,“是我对不起你。” “秦扁担这人啊!”肖非艳缓缓地道,“不管干啥,都得他自己乐意,不乐意的话亲爹亲妈也逼不了。所以你别说这外道的话,谁让咱们是同学呢?天天往一块凑,遇到事了想摘出去,自己同意别人也不同意啊!” 林巍不想再说这些,“你怀孕了,别跟着熬,回去休息。” 沈浩澄正好进来,闻言大诧,“什么?” “别喊!”肖非艳马上看看秦冬阳。 秦冬阳睁开了眼。 肖非艳有点儿懊恼地说,“我们领证了,又不是未婚先孕,这么意外干啥?” 沈浩澄被她骂得微愣,随之笑了,“咱们几个终于有了下一代了。医院病气大,还是让池跃送你回去休息,这边儿有消息了立刻通知你。” 池跃附和,“是啊肖检,给我一个为女士效劳的机会。” 肖非艳仍旧摇头,“这离秦扁担近点儿,我心里踏实。” 病房瞬即安静下去。 几分钟后,仍旧是沈浩澄先开口,“那就在这儿吃点儿东西吧!病人们都需要营养,你也不能太随便。冬阳的药快打完了。” 药袋里头还剩几十毫升液体,秦冬阳想伸手拔掉,怕惹嫂子忧心,瞪眼瞧着滴管,一言不发。 肖非艳不知道他打了林巍巴掌,还嘱咐说,“干爹托了关系才把你安排在这儿,晚上好好歇着,跟巍子相互照顾。” 秦冬阳不置可否,“你去蹲走廊么?” 肖非艳笑笑,“我得给你哥打打气……” 林巍和沈浩澄异口同声,“不行。” 池跃慢一步,“会累着的。” “我守着!”沈浩澄说,“大沛各项指标都很好,也就一宿的事儿,都别跟我抢!” “我守着!”秦冬阳终于扯掉针头,“嫂子不会回去,就在这里歇着吧!我不是病号,我哥也乐意我守着他。沈律照顾我嫂子吃点儿东西!” 说话他迈下床,头也不回地出了病房。 “哎?”肖非艳喊。 沈浩澄挡住她,“溜达溜达也行,池跃去陪,你安心待着。” 池跃立刻跟出。 林巍全程不做声,看热闹似的。 沈浩澄瞥瞥他脸,没说什么。 秦冬阳被谁撵着一般疾走到重症监护区,当然被值班护士挡在外面。 常在峰能隔着观察窗看林天野是走了特批手续的,秦冬阳没有,亲弟弟也靠不了前。 池跃跑上来搂住他,“别着急别着急,常队回来请他帮忙想想办法……其实也用不着,沈律说了一宿的事儿。失血过多挺要命的,救治及时的话没多可怕,秦哥身体底子好,吉人自有天相。” 秦冬阳靠着走廊窗户站定,平复会儿说,“麻烦你了!” “我也没干什么,就是傻陪。”池跃歪了一下脑袋,“跟那人一样。” 秦冬阳抬眼望去,李洋鲲在几步之外立着。 理智缓缓回来,秦冬阳扬声问,“廖杰怎么样?” “他没大伤。”李洋鲲答,“就是皮开肉绽的,疼。没住院,回向律那儿了。” 秦冬阳没再说话。 他不能迁怒于人,瞒住大家偷着行动的是林巍,秦大沛属于从犯,廖杰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埋怨不得。 多亏他及时指引方位,大大缩短了搜寻时间,还有功劳。 扇人耳光的悍怒已经消下去了,秦冬阳现在只恨自己,恨自己笨,恨自己相信林巍的鬼话。 什么同进同退,他怎么可能和自己同进同退? 秦冬阳在林巍眼里,从来没有那个资格。 连哥那么机敏的人都受重伤,自己若是跟着,肯定最先出事。 他们发现了大秘密解决了大问题,当然就把道理占了,这样一兜,就只能怪自己没用。 池跃发现秦冬阳又皱了眉,关心地问,“怎么了?” 秦冬阳按住胸口,他又恶心,胃痛。 “你是饿的。”池跃肯定地说,“吐光了。反正也进不去,还是回去吃点儿东西。” 秦冬阳摇头,“我在这儿透透气。” 池跃观察他,“真生林律气了?” 秦冬阳不知怎么回答。 “我支持你!”池跃又说,“大伙集思广益力气往一处使呢,林律非得这样,连累秦哥不说,咱们都成打下手的了?向律这是没腾出工夫呢,回头肯定还得臭骂他!” 秦冬阳不吭声。 “但也不失英雄气概,”池跃又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 秦冬阳勉强看他一眼,“说书呢?” 池跃噗嗤一下,“逗你呢!缓缓劲儿哈!秦哥伤了大家都心疼,你嫂子也没埋怨林律不是?毕竟他又不是只把秦哥送上去,自己也被埋里了!肯定不想的。” 秦冬阳扭回了脸。 林巍肯定不想被埋,可他不可能对危险全无所料,却连一夜都不肯等。 刚才睡着的时候秦冬阳在安定类药物的效力下做了个梦,梦里地下室的隔板被起吊机缓缓揭开,林巍和秦大沛并肩躺在里面,都同人偶一般无声无息…… 那种感受和谁说起都会得到劝抚,都会使劲儿安慰他说就是太紧张了,林巍没事,哥也会没事,然而万一哪个有事需要怎么面对?秦冬阳没信心扛得住,他猛然想起了那个无法独活的海荃,想起很多意外失去亲爱之人的幸存者无法真正幸存的故事,从四肢到心缝儿全是冰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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