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开始记事儿,能认人的时候,我就不去了,可以吗?” 见纪许渊闭着眼没作声,盛糯糯的心渐渐沉下去,自嘲地扯着嘴角笑笑:“那我能不能给他起小名儿?” 纪许渊喉间发出声干涩的笑:“你打算给他取什么小名儿?” 盛糯糯眼睛发亮:“妈妈说我小时候长得白白胖胖,像刚蒸出来的糯米饭,如果他也白白胖胖,就叫糯米好啦。” “糯米这名字不光好听,而且男孩女孩都能用,等宝宝出生就叫糯米啦......” 他眼里带着泪光,说得津津有味,纪许渊失神地看着他的笑容。 对眼前这人,纪许渊还从未像现在这样产生过这种复杂的情绪,说不清道不明,心里像是竖起了一堵高墙。 纪许渊把盛糯糯的脑袋揉进怀里,凑到他耳朵边儿说道:“糯米是男孩儿,他不是挺爱乱踢,闹腾你吗?” 盛糯糯猛地抬起头,差点撞到纪许渊的鼻梁,惊喜道:“医生告诉你了?!” “嗯,老赵告诉我的,”纪许渊摸着盛糯糯鼓鼓的小腹:“他还说儿子大长腿,光看彩超就知道长得跟我一样帅。” 盛糯糯哈哈笑起来:“你胡说,彩超明明是模糊的,看不出长得像不像你,说不定长得更像我呢!” 笑声未止,纪许渊低低唤他一声:“糯糯,我挺喜欢这孩子的。” 血脉连结是种神奇的东西,当通过彩超看见那丑崽子用手抱自己脑袋时,纪许渊头一回真正觉得当爹不错。 要是能让这小家伙平安降生,他愿意做出点牺牲,只是他从来没有想过这牺牲会是盛糯糯的健康乃至生命...... 他仰头望着天花板,喃喃重复道:“怎么办,我真的挺喜欢他的......” 盛糯糯抿着唇,压根没理解纪许渊话里深意,他脸上的笑容苍白但幸福:“我也喜欢我们的宝宝,特别喜欢。” 这时候纪许渊的手机忽然响起来,来电显示是他妈。 纪许渊低头亲了亲盛糯糯,便披着衣服走出病房去接电话,他不想让盛糯糯听见任何话,直觉跟他的病有关。 果不其然,许箐严肃说道:“宝贝,糯糯的病你打算怎么办?” “你也知道爷爷盼重孙,我们也想早些抱孙子,而且糯糯现在都七个月了,正常九个多月就能分娩了。” 纪许渊顺手摸出兜里的烟,烦躁地深吸两口:“妈,北欧那边儿医疗发达,能暂时控制糯糯的病吗?” 许箐压低声音:“我托朋友在冰岛买的特效药,既能有效抑制癌细胞扩散,也不会伤到宝宝,给你空运过去了。 纪许渊沉默了好一阵儿,几乎都以为已经挂断,他才蹙眉深深吐出烟雾:“知道了妈,谢谢您。” 挂断电话,纪家大哥道:“妈,哪有什么冰岛特效药,您就不怕小渊恨您?” 许箐斜了他一眼:“你以为他不知道我骗他的?他只是需要一个理由留着宝宝,放弃盛糯糯罢了。” 而许箐的电话很及时,刚好给了他这个理由。
第50章 你是不是喜欢盛糯糯? 纪许渊当晚就打电话把结果告诉了盛糯糯的主治医生,他决定延期给盛糯糯做化疗,糯米对纪家更重要。 医生神色凝重,把这种选择可能导致的后果仔细跟纪许渊陈述清楚,这并没有改变他的决定。 早晨纪许渊把盛糯糯的X光发给这方面的国际权威医生,得到的回复是不到两个月,病情不可能发展得那么快。 所以等生下小糯米,再给盛糯糯进行正常的化疗,完全来得及。 他在延期治疗方案书的家属栏签好自己的名字,拿着药单到药房取了几样控制疼痛和呕吐的药。 在楼道抽了半天的烟,纪许渊疲惫地抹了把脸,回到盛糯糯所在的病房。 姜媛和盛慈都在,姜媛坐在病床边儿给盛糯糯倒小吊梨汤喝,盛慈靠着墙玩手机。 看纪许渊进来,盛慈连忙黏黏糊糊地贴过去,俨然是正宫的姿态:“刚回国就在医院跑里跑外,真是辛苦了哥哥。” 他自然地帮纪许渊脱外套,等他松着领带坐到沙发上,非常贤妻良母地把剥好皮的柚子亲手喂给他吃。 纪许渊挡开了他的手指,对于盛慈这番假意做作的刻意亲昵和不请自来,纪许渊臭着张脸有点不爽。 他现在没精力哄着他玩儿,更不喜欢盛慈三番两次的出现在盛糯糯面前,就像老婆跟情人,还是不见面得好。 可盛慈娇滴滴地缠着他,完全没有领会到他的意思:“香山别墅装修好了,我们什么时候能搬进去?” 纪许渊顿时皱起眉头,他没忘除夕那天就是因为两套房的事儿跟盛糯糯吵得不可开交,下意识看向病床的方向。 盛糯糯没有什么异常,好像压根没注意到这边儿,或者说直接无视他们,只是垂着眼睛喝小吊梨汤。 这反应让纪许渊更不爽,盛慈还兴致勃勃:“不过客厅的落地帘我不喜欢,换成暗红色更好,卧室也是。” “还有那块狐皮地毯,虽然看起来很高贵的感觉,但是清理起来很麻烦的,我们换成其他皮毛,你觉得呢?” 无论盛慈说什么,纪许渊始终都心不在焉的,他在看盛糯糯织小棉袜子,老土的五彩线真他妈丑出新境界...... 盛慈终于忍无可忍,攥着拳头猛然站起身来:“我们出去谈谈好吗?” 他们起身动作有点儿大,终于引起盛糯糯的注意,但他也只是看了一眼,紧接着把脑袋低下去,继续缝小袜子。 纪许渊眯了眯眼,不悦地拿舌尖顶着腮帮子,跟盛慈离开了病房。 来到楼道,他先点了根烟,靠着墙吞云吐雾等盛慈开口。盛慈没说话眼睛先红了:“你是不是喜欢盛糯糯?” 纪许渊长眉扬了扬,心道怎么突然间盛慈和颜正阳都他妈的这么说? 他不耐烦地弹掉烟灰,甚至觉得这话有点可笑:“你觉得可能吗?” “怎么不可能,我离开了四年,你和他朝夕相处共同生活四年,很多事情不知不觉变成习惯,或许你自己没发现。” 盛慈眼泪流出来:“那四年你有温柔娇妻相伴,照顾你的生活起居,你有没有想过我是怎么过的?” “我以为我活不成了,也不想年纪轻轻就成为你的负累,被逼无奈才选择出国治疗,那些痛苦的日日夜夜,你就是我坚持下去的希望。” “回国以后,你说你爱我,砸那么多钱给我买别墅买跃层,但那是对我的愧疚和补偿,不是我想要的原来的你。” “现在你的心里永远是盛糯糯,你的所有的情绪,以及所作所为永远围着他转,他怀着你的骨肉,这点我比不过。” 纪许渊低着头,想说点儿什么反驳盛慈的话,却连标点符号都想不出来。 在盛慈失望的眼神下,他重重吐出口烟雾,绞尽脑汁终于想出了理由:“他的价值在于孩子,没离婚也是因为他。” 没错,就是这样,他留恋的是融有他骨血的崽子,而不是盛糯糯。 他少年时曾经跟盛慈有那么多轰轰烈烈的过往,在以为他已经去世的四年间也从来没有忘记过,现在人就活生生的在眼前,他怎么会不喜欢? 纪许渊把盛慈搂进怀里:“我们四年的时间都熬过来,这种时候你不要胡思乱想,最多再等我两个月。” 两个月后,盛糯糯会顺利地生下他的崽崽,他也会给盛糯糯非常可观的治疗费和生活费,结束这段被迫的婚姻。 盛慈委屈地环住他的腰:“你跟我去香山别墅住好不好?市区的跃层也行,至于盛糯糯,会有保姆照顾他。” “乖,”纪许渊揉乱了盛慈的头发,搬出老爷子当挡箭牌:“这次去美国老爷子就很生气,你再忍两个月。” 盛慈心有不甘,但也只好点点头答应下来,他知道凡是纪许渊坚持的事情不可能改变,他从来顺着对方,这也是他们最终能走到订婚结婚的重要原因。 趁着这股热乎劲儿,盛慈缠着纪许渊陪他去散心,所谓散心还是和以前差不多,相携出入高档餐厅会所,再就是逛街买东西。 纪许渊再回医院时天色将暗,盛糯糯已经让姜媛回了盛家。 病房里没开灯,盛糯糯孤零零地坐在窗前,双手放在圆鼓鼓的腹部,两眼出神的望着窗外。 听到声音,他迟滞的回过头,纪许渊走过去搂着他的肩膀:“怎么下床呢,头不晕了?” 盛糯糯缓慢地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得就像张纸,他头倚着纪许渊的肩膀,轻轻闭上了眼睛。 “老公,结婚四年半,我从来没求过你或跟你要过什么,看在我们的小糯米的份上,你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 纪许渊挑了挑眉:“你说。” 盛糯糯平静道:“给儿子买五千万的信托基金,让他这辈子衣食无忧。” “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纪许渊偏头亲了亲盛糯糯的头发:“我已经让小周在办理手续,前期给他存了五千万,后期还会有五千万进账。” 黑暗中只能看见盛糯糯的眼睛在微微发着亮光,他浑身放松下来,真心实意地绽放出个笑容:“谢谢,谢谢你。” 纪许渊沉默片刻,接着道:“我也用你的姓名信息,分别在不同的银行注册开户设置了几笔定期存款,往后五年十年还有十五二十年的时候各取五百万。” 这本来是好事儿,可盛糯糯看起来并没有多高兴,他讽刺地扯了扯嘴角:“给纪家延续后代的奖金吗?” “随便你怎么想,”听他这么说,纪许渊有点儿烦躁:“白给你两千万要不要?不要我投公司项目里。” 盛糯糯点点头:“要,谢谢。” 如果没有姜媛,他可以很有骨气地说不要纪许渊打发他的臭钱,但是他有妈妈要赡养,必须得保证姜媛晚年过着衣食无忧的生活。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暮色,颇有感触地鼻尖发酸:“四年,原来已经四年了,好像还在结婚领证那天呢......” 盛糯糯永远记得领证那天,纪许渊是被逼着去的,臭着张脸浑身的戾气,好像办理手续的都欠他八百万。 发完证要合影留念,老爷子逼他摆个亲密点儿的姿势,他当场捞过盛糯糯的后颈亲过去,还伸舌头进他嘴里。 那是他们办婚礼后的半年里,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接吻,虽然纪许渊有赌气的成分在,但盛糯糯终身难忘。 盛糯糯抓着结婚证的手,颤抖得跟筛子似的,从那时候他就暗暗地发誓,他会对这个男人绝对的忠诚、尊重。 可事实证明,四年的忠诚尊重照顾迁就就像纪许渊指间弹落的烟灰,多留几秒都怕烫手。 四年掏心掏肺换来两千万,他好像也没有吃亏,他知道这是很多人穷极半生都挣不来的数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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