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沈听泽刚刚这一出,关越自己都不会发现时栖的动作。 如果说黎炀是因为那两张破画,夏鸥是因为那句也许只能算得上顺口的提醒,那么自己呢? 他好像从未对时栖表露过一丝善意,甚至刚刚还故意刺了他两句。 可是……下意识地照顾和讨好每一个人,仿佛是那人刻在骨子里的事情似的。 为什么? * 最闹腾的关越沉默下来,整个场子瞬间变得安静了许多。 好像离开了时栖,他们本来也没有虚与委蛇的必要。 沈听泽望着时栖的背影,脸色看起来似乎更苍白了点。 顾庭柯和黎炀自然不会心疼他,最后还是许乔看了一圈,将那两串蘑菇拿了过来递给了沈听泽,叹息道:“还是多少吃一点垫垫。” 不过这场沉默并没有持续多久,便有人站起身朝着时栖的方向走去。 * 节目组是在湖边租了个烧烤营地,连带着旁边商家的店面一起被征用。 一半用来给节目组当做临时演播室,另一半则是备餐区,时栖进门的时候,厨师正在切着五花肉。 “你好。”时栖望了一圈,手指搭在门框上,表情似乎有些犹豫。 不过最终还是礼貌又小声地询问,“……请问有牛奶吗?” 【牛奶?老婆不是来拿签子的吗,要牛奶干什么?】 【烧烤和牛奶的适配度为零,这种时候拿这个,我只能想到一个用途——】 下一个弹幕替他补完了剩下的两个字:【……养胃解酒。】 【淦我好像懂了姐妹,但是……】 【我懂你,但是又希望不是自己猜得那样啊啊啊!】 “牛奶?”厨师手将旁边的瓶子往前一递,“这有瓶刚刚准备裹面用的,你要喝的话先拿去。” “不不不,不是我……” 时栖摆了摆手,说完又咬了下唇:“我是说……不是我自己。” “还有多的吗?” “有啊,”厨师刀身切出残影,“你要几瓶?只不过这会儿在忙,可能要等会儿去给你找。” “七瓶吧。”时栖道。他说完却又解释:“我们刚好七个人嘛,一人一瓶。” “不过……” 时栖长长的睫毛颤了一下,那双大眼睛看起来柔软安静,轻声补充:“如果送去的话,可不可以不要说是我点的,就说是节目组……” 【啊啊啊啊啊啊草我就说吧我就说吧我就说吧!!】 【好了好了不用猜了,就是你们想的那样,这下连我这个笨瓜脑袋都看出来了,肯定是给沈听泽要的。】 【我还纳闷刚刚时栖怎么走得那决绝,原来是……】 【淦我不能说话了,这也太纯情了吧,我真的有点想哭。】 【对啊,分明当面还在拒绝,可是转头又……这种暗戳戳的心疼……唉。】 【我真是受不了了,老婆心也太软了吧,还要告诉交代厨师不要说是他,淦宝贝你这么傻怎么拿捏住人啊!】 当然不能让沈听泽知道。 时栖在镜头面前演完这场戏,立刻便转过了头。 他要刷的只有观众好感度,至于沈听泽……时栖巴不得他早点移情别恋好做实狼的身份。 时栖四处张望了一圈,像是刚刚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借口似的,来到架子旁伸手去拿要用的签子。 只是铁签排列得比较紧密,时栖抽了一下没抽动,正要用力—— “有人吗?” 一道熟悉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时栖手指一抖,被夏鸥提醒过的锋利尖端从指腹擦过,鲜血当场就涌了出来。
第36章 “怎么回事?” 铁签子落在地上,沈听泽皱眉朝着这里快步走来。 殷红的血珠在白皙的指腹柔软的指腹上分外明显,好像是白瓷上刺了朵花,沈听泽拧紧了眉:“给我看看。” 沈听泽来干什么? 时栖抬眼见到来人,立刻将手往下垂,抬步就要走。 “七七。”沈听泽伸手拉住了他的手臂。 他以为时栖要躲,声音里带着些叹息的意味:“最起码……我还算半个医生。” 就算是除却昨晚的暧昧外,至少……还是应该有点用途的。 “你受伤了,”沈听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变得温和,捏着时栖的手腕将他的手掌翻转过来,“给我看看,行吗?” 时栖没讲话,他当年可是能拎着钢管打架的人,手指破了点皮而已,都不耽误他玩车的。 但是沈听泽看得很认真,甚至真把他当作一个病人一样分析一番:“创口不深,应该只是划破了表皮,不会损伤神经和肌腱……” “不过还是要消毒处理一下,”沈听望着不断从伤口处渗出的殷红,“你先在这儿等我。” 像是怕时栖离开,他跑得有些急,不多时就拎着医药箱回来了。 沈听泽让时栖坐在椅子上,自己则蹲下身,熟练地从医药箱里翻出棉签碘伏和创可贴,先用棉签按了一会儿给时栖止血。 他半跪着低垂着眉眼,脸色看起来还有一点苍白,也许是刚刚在餐桌上的事,怕说多了再惹得时栖不开心,于是一时也没有讲话,手臂微曲着,腕骨上那段陈旧红绳分外显眼。 直到确认伤口已经不再溢出血来,沈听泽才沾了点碘伏准备消毒:“可能会有一点疼。” 即便是刚刚在饭桌上连续被时栖下了两次面子,他此刻态度依然是绅士又温柔的:“不要看伤口了。” 沈听泽紧跟着抛了一个问题:“刚刚看到星星了吗?” “嗯?”时栖不懂他的话题为什么这么跳脱,很努力地思考了一下,“没有。” “当然没有,”沈听泽笑了,那双桃花眼很潋滟的样子,“因为天气预报说今晚可能会下雨。” 知道为什么还要问? 可是沈听泽就像是没话找话似的:“带伞了吗?” 时栖又摇头:“没有。” “这两天伤口不要碰水,也不要用这只手做剧烈运动。”沈听泽说着将创可贴封了口。 时栖这才意识到——他的消毒过程已经完成了。 “如果下雨的话……”沈听泽说着将东西收拾着直起身,补完了刚刚的下半句,“可以叫我。” 时栖垂眸看了一眼自己的指尖,其实沈听泽不用费心思帮他转移注意力他也未必会觉得疼:“小伤而已。” “医生眼里没有小伤。” 沈听泽的语气有些严厉,可是后半句却徒然低了下来:“特别是……” “七七。” 时栖起身要走,沈听泽突然叫了他一声,于是回头看了他一眼:“什么?” 沈听泽的嘴唇张了张,原本想说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有时候的抱歉和解释,其实只对讲述的人有意义。 年长者确实有年长者的好处,情绪稳定,知情知意,吸取了教训立马就会改正—— 即便时栖刚刚那样冷淡的态度,沈听泽面上也没有任何令人不适的表情,也没有急着询问和解释,而是在时栖出门的时候抬手往门框上一撑:“给你看星星。” 他的五指摊开,上面流淌着一整片湛蓝色的星空。 随后被沈听泽抬手握住往前一递:“伸手。” 时栖跟着摊开手,无数流光溢彩的星星便从沈听泽手里落到了他的掌心:“今晚的星星在这里了,明天应该会是一个晴天,”沈听泽弯了一下眼睛,温柔道,“希望七七有个好心情。” “不要因为我不开心。” 时栖一愣,抬眸望见沈听泽另一只手里悄悄握着的星空投影仪。 即便是刚刚是故意示弱让时栖递蘑菇,可他的脸色却不似作伪,看起来却是不舒服的样子。 “没有。”他倒还不至于影响自己的喜怒,摄像还在,时倒也没说什么,只是望了眼手上被包好的伤口,“谢谢你。” “不是说了不用跟我说谢,”沈听泽笑起来,“再说了,这里也好像只有我一个大夫。” 不过他说完这话好像也并不期望时栖回答,只是一挥手,“好了,回去吧。” “东西我帮你拿。”沈听泽帮他把掌心收拢起来,像是连同那片星星一同抓在了手里,又嘱咐道,“记得不要碰酒。” * “时栖。” “七七?”旁边的人在走神,于是顾庭柯又唤了一句,“时栖。” “啊……” “不是去拿东西了吗?”顾庭柯望了眼他空荡荡的右手。 “哦,”时栖回过神来。 他觉得沈听泽很不正常。分明是应该已经对他失去兴趣的人。 不过也没关系……如果现在不行,其实还有一个最好的办法——让沈听泽察觉到他是只狼。 “沈……”时栖心里装着事,顺口就用了之前的熟悉的称呼,“沈哥说他替我拿了。” “沈哥。”顾庭柯轻声复述了一遍这两个字。 他轻轻扯了下唇角——时栖大概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回来之后,身上一直带着只有靠近了才会沾染的讨厌的木质香调。 沈哥。 时栖找暧昧对象从来不约第二次。 但是现在……本来已经该入土的人居然还妄图诈尸,怎能不令人生气呢? 酒杯在手里转了一圈,顾庭柯手腕一抖,杯中的酒瞬间洒进装了木炭的烧烤炉子里,烟雾四散,呛人的气味升起,顾庭柯伸手将时栖往后挡了挡。 辛辣的胡椒味盖过了乌木,他才淡淡开口道:“不好意思。” “你这也太不小心了。”时栖一只手遮着鼻子挡住烟雾,狐疑地打量他一眼,“不会是喝多了吧?” 顾庭柯忽然偏头看了他一眼。 好像是鹰隼一寸一寸地巡视过自己的领地,顾庭柯的目光从时栖的侧脸滑到后颈,直到确认那里没有被沾染新的痕,这才似笑非笑地望了他一眼:“你觉得呢?” “我觉得你酒量真差。” “算了。”时栖将那只受伤的手藏在衣袖下,只伸了一只手过去接顾庭柯的活:“那还是我来吧。” “免得你等会儿一不小心把自己给烧了。” 时栖边说边看了眼那边小屋的方向,沈听泽拿个东西需要这么慢吗? 不对……如果说拿东西的话,他刚刚就已经去拿了。 沈听泽又不知道他会受伤,那他跑过去干什么? 只是这个动作落到顾庭柯的眼里……手上的杯子转了一圈,顾庭柯默不作声地抿了口酒。 * “不好意思,”沈听泽将医药箱放回原位,这才转向正忙活着的厨师,“这里有鲈鱼吗?” “鲈鱼?”厨师想了想,“好像没有,我们这边都是海鲈鱼,还没运过来呢。” “那鳜鱼呢?” “鳜鱼倒是有,不过……”厨师纳闷地一抬头,他确信自己刚刚已经送过了足够多的东西,怎么这届嘉宾一个要吃一个要喝的,“你们东西不够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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