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栖直勾勾地望向他,眸中好像带着水汽:“顾总?” 即便是从小相识,顾庭柯也不得不承认,他现在的模样……实在是很勾人。 这好像是时栖与生俱来的一种能力,他总是有本事把每句话说得动听又暧昧,让每个人都开心。 可是你要是真的死心塌地地踏进了狐狸设下的迷障里,怕是立刻就会成为被抛弃的猎物。 顾庭柯眼眸微深,面上却只是低笑了一声:“你想进娱乐圈?” “我……” “所以,”顾庭柯往前踏了一步,“你来这里,是为了这个吗?” 他的眸子鹰隼般望过来,像是试图穿破那乖巧的假面望见当初的少年的痕迹,顾庭柯微微俯身:“七七?” 时栖被迫后退了一步,脊背抵上了高大的水杉。 他的笑容散了一点,不过很快,眉眼便更深地弯起来:“我现在不就是在演戏?” “我刚刚表现不好吗?”时栖嗤笑了一声,也唤他,“顾总。” 他的话听起来漫不经心,好像往人群里丢个重磅炸弹对他来说是件再随意不过的事情。 至于沈听泽的态度,关越的试探,黎炀的偏执…… 时栖宁可讲一株甜樱桃的培育也不会说起他们。 多情又无情的样子。 顾庭柯不喜欢他这样笑。 好像把自己心里铸上一层一层的壁垒,却从不期待有人能敲碎它。 内里千疮百孔,可他永远只用最花团锦簇的一层示人——时栖和沈听泽聊花茶,和黎炀聊云景路的包子,和他聊公司与宣传…… 每一个都是他们喜欢的,最适合的话题。 可是他从来不说自己喜欢聊什么。 “为什么不直接说你是Larka?”顾庭柯定定望着他——那张在赛场上肆意漂亮的脸,开着领口的衬衫,和额前湿润的发。 赞美对他来说不是件容易的事,可是顾庭柯还是道:“你刚刚的表现,很……惊艳,会有很多人喜欢。” 时栖的手掌按进粗糙的树干,几乎是有些仓皇地移开了视线。 但顾庭柯并没有这么放过他:“如果我说我可以签你……” “不管你是时少是七七还是Larka,”顾庭柯依然望着他——时栖偏离的视线,急促的呼吸,和因此而裸露出的,被他人指腹碰过的侧颈,“你都可以去拍戏。” 顾庭柯眼眸深深,他问:“你会同意吗?” 有那么一瞬间……时栖竟然产生了一个好笑的错觉。 他觉得顾庭柯在说—— 你愿意现在跟我走吗?
第29章 “是吗?” 可是时栖似乎只怔愣了一秒,高墙就迅速长出了藤蔓,他漫不经心地笑了一声:“那顾总拿什么跟我保证呢?” “你那个还需要总裁亲自上节目组宣传的飞鸟吗?” “我……” 顾庭柯还没来得及开口,时栖就已经打断了他的话:“而且……难道演员就不需要人设?” “妻子,丈夫,父亲,母亲,难道不是人设?” “我说了,我只是演技好一点,一个可以制造话题驱赶寂寞的恋综嘉宾,一个令人愉悦的聊天对象……” 但也仅限于此了,时栖想。 他们每个人都有无他无关的其他目的,自己也是一样。 不过是扮演一场虚假的恋爱游戏。 而他只是其中最敬业的那一个。 时少、七七,或者Larkar,不是从来都只有时栖一个人吗? “你不会是在指责我吧,顾庭柯?”时栖嗤笑了一声。 端庄板正的天之骄子终于看不顺眼他这种浪荡风流的纨绔——诚实是他们被教导的美德,可是时栖只有说在学校跟人打架才能获得叶馥晚或者时臣屿一年一次的看望。 时栖缓缓地凑近他,脚尖微微踮起,饱满的嘴唇凑到顾庭柯耳边,眉眼撩拨,声音中带着散漫地笑:“可是你不是也更喜欢这种吗?” 时栖满意地看着顾庭柯突然僵硬起来的身体,心中好似大石归位。 在引发这人更严重的应激反应之前,他撤身出来一站,胸口的衬衫松松散散,时栖一眨眼,笑容瞬间变得乖巧又柔软。 他补完了下半句,眉眼弯弯:“庭柯哥哥?” 礼貌的、乖巧的、羞涩的,时栖在进入节目之前反复实验过的——最惹人喜欢的性格。 柔软的兔子只是被人类触碰了次心脏,那壁垒外的藤蔓便已经长出了尖刺。 察觉到顾庭柯变差的脸色,时栖嗤笑一声,立刻又懒散地靠了回去。 “以后要是技术不好记得少玩刺激性项目,今天要不是我,你说不定就翻船了。” 他的语气又恢复了正常,好似刚刚的争端从来没有发生过:“嘶,这么一想我怎么还给你加一次。” “应该倒扣的,嗯……那不然还是扯平?”他弯了一下眼睛,“算两次,好吧?” “还有,要是身体还没好,还是尽量注意一下……”时栖扫了一眼二人之前的距离,示意顾庭柯应该退回原位,“万一你要是再……” “你这么担心的话,”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顾庭柯按住手腕向后一压,指骨发痛,“可以自己试试看。” 咔嚓。 周围传来枯枝响动的声音,有什么人找了过来,时栖表情一凝,当即就要起身:“你先……” 后颈突然被顾庭柯紧紧握住,他俯身,像猎人确认自己所属的猎物,连语气也变得低沉—— “别动。” * 气息因为运动而变得急促,连紧跟着的镜头也在微微晃动。 镜头里只剩下穿梭的草丛,高大的植被,每个人都从绿黄相间的花境中寻找那一抹白色的身影,直到镜头聚焦在水杉的背后—— 时栖领口的衣服有一点乱,那双眼睛里好像盈了一点水汽,连眼尾也是红的。 【妈呀,老婆不会躲起来偷偷哭了吧?】 【很可能,这个眼神看起来明显不对啊,这么红。】 【但是……】随着镜头逐渐清晰地拉近——那点嫣红的眼尾好像是美人画上勾勒的胭脂,春日湖水中乍破的一点冰痕。 刚刚还在赛场上漂亮肆意的人忽然好似带了点被欺负似的泪,一瞬间被染上了鲜活与温热。 【看起来……】弹幕补完了下半句——【好欲啊。】 沈听泽微微一怔。 刚刚快步穿过半个林子而过高的心率终于让他喘息了起来。 消失了许久的时栖再一次出现在了镜头里。 虽然是……原本跟着沈听泽的摄像。 【啊啊啊啊所以是沈先找的吗?!】 【这两个人总是有些莫名其妙的默契,呜呜呜想起昨天那两条心动短信了!】 【淦……老子BE了一半的泽亲尔栖,好刀……】 【顾总!!!黑屏那么长时间你干嘛去了顾总!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 时栖朝前踏了几步,他似乎没意识到自己现在有多招人,只是唤了一句:“沈哥。” 他没问顾庭柯,却问沈听泽:“你怎么到这里了?” 时栖本来以为他应该会像之前在别墅里一样找个看花踏秋之类模棱两可的理由,没想到沈听泽却定定地注视着他:“我来找你。” “如果可以的话,”沈听泽的语气低沉温和,带着一点请求的意味,“我能跟你说几句话吗?” 时栖微微拧起了眉。 怎么回事?按照沈听泽的癖好,他应该喜欢的是自己之前装出来的那种乖巧温柔可以掌控的猎物,而自己不仅仅因为一个帽子的时候跟他闹了半天的情绪当众下他面子,刚刚在赛场上的表现也与之前那副样子大相径庭。 更何况,他还有一个模棱两可的白月光。 一个作妖,不受控,而且还有可能有其他心上人的人。 他们这种浪子,可是连碰都不会碰的。 那沈听泽来找他说什么? 又没有确认关系,总不能有仪式感连虚假暧昧的CP拆了都要刻意说一句吧? 时栖停下了脚步:“什么事啊?” “对不起。”沈听泽突然开口道。 什么? 沈听泽跟他道什么歉? 下一句难道要是对不起昨天对你冒犯吗? 沈听泽的气息刚刚稳定下来,抬眸望着时栖眼尾的那一点红,连语气也变得沙哑:“你刚刚……难过了吗?” 时栖微一抬眸。 事情好像有些不对劲。 沈听泽不先说事件也不先陈述缘由,反而先询问他的情绪,假定时栖真的因为某些事生气的情况下,说是听起来像是在故意等着他来哄的撒娇,说没有,又像是在赌气。 不愧是他当初看上的对手,确实是有点段位。 可是时栖并没有回应——这种时候,最好是按兵不动,看两方谁沉不住气谁接着往外亮底牌。 既然沈听泽是来道歉的,明显是他更希望得到自己的回应。 于是时栖闭口不言,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望着沈听泽,清澈的眸子一眨不眨。 他本来以为沈听泽还要等会儿才开口,没想到他紧跟着就道:“早上来之前,我一直以为今天跟我一起的人会是你。” 时栖并不知道自己现在有多招人—— 潮湿的,泛着红的眼尾,和那双云雾缭绕的眼睛,只要知道其中有一份难过是来源于自己,都无法令人不觉得愧疚和心软。 也许是还应该有更好的方式,沈听泽想。 如果是以前的他,这个时候应该有鲜花和礼物,装潢精美的餐厅,体贴又绅士的笑容,而不是像现在这样—— 杂草丛生的林带,额头上带着一点薄汗,因为太过仓促,他并没有时间去关注沿途的花到底开了几枝。 彼时的沈听泽并没有意识到,当一个浪子失去了修饰词,好像便只能向内扯开一颗心。 他只是下意识地觉得,不想让眼前的这个人有任何悲伤的样子。 “所以我特意去买了柑橘味的车载香薰,想象你来时可能会穿的衣服,早上的三明治我让你带着,因为我在想,这样如果我们中午可以一起吃饭的话,我便可以继续告诉你关于迷迭香的传说——” “除却圣母玛利亚的宗教意义,它还有一个民间传说——迷迭香被称为“海上灯塔”,迷途的航者用它的香气归家。” “七七,”沈听泽声音温和,“你是一个很善良柔软的人。” 时栖不觉得沈听泽说的是自己,真实的他分明薄情又自私自利。 但是对方的态度太过认真,以至于时栖并没有办法第一时间去出言反驳。 “如果因为我的疏忽弄丢过这些东西,那么,如果我对此感到抱歉的话——” 沈听泽注视着时栖的漂亮面孔,那双桃花眼里的光芒温柔,轻声道:“迷途的人还可以拥有一次解释的机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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