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节绳子,还是极容易磨破皮的麻绳。 “顾瞻,你真的要绑我吗?”杨氤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害怕,身体还在往后缩。 顾瞻揶揄道:“原来你还知道怕啊,我当你连死都不怕,应该没有会怕的东西了,没想到竟然怕这种死物。” 杨氤想说不是的,他在国外发病时,为了不做出伤害到自己的事情,杨氤会把自己绑起来。 绳子对他来说,并不恐怖,但现在拿着绳子说要绑住他的人是顾瞻。 是那个杨氤在国外治疗最后的希望,最后的精神寄托。 杨氤在国外第一次感觉自己心理出了问题时,就及时去看了心理医生。 每当他熬不下去时,医生总会和他说:“我知道你很痛苦,很绝望,但你已经坚持了这么久,不要让它半途而废。” “你刚来时,我问过你是否有喜欢的人,你告诉我你有一个喜欢了很久很久的人,但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再见过面。” “既然这样,你想再见他一面吗?” “想。” “那就坚持下去,好好活下去。” “他还在等你。” “他还在等我”短短五个字,成为了杨氤在异国他乡,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而现在,顾瞻要亲手打破这份希望。 杨氤剧烈挣扎起来,混乱中,踢到顾瞻好几下。 这是顾瞻第一次见杨氤的情绪起伏如此之大,一时间慌了神,像从前那样安抚杨氤一般,将人紧紧搂进怀里,大手一下一下抚摸着杨氤的后背。 “没事了,没事了。”顾瞻柔声道:“我不绑你,不绑你,乖。” 仅仅一个“乖”字,就让杨氤在意识模糊中冲破迷雾,回到现实。 杨氤嗅着顾瞻身上熟悉的味道,慢慢安静下来后,手往下摸到绳子,轻轻拽了一下。 顾瞻吓了一跳,急忙把绳子扔出去:“我不会再绑你,别害怕。” 杨氤很轻的笑了一下,离开顾瞻温暖的怀抱,走过去捡起绳子塞到顾瞻手里。 “绑起来吧。”杨氤坐到床尾,把手放在上面:“你放心,我也能睡个好觉。” “不必了。”顾瞻斩钉截铁的拒绝了他:“你既然对这个这么抵触,没必要勉强自己。” 担忧与害怕过去,顾瞻又恢复了冷脸,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的看着杨氤。 杨氤任他看了一会,突然站起来,姿势像站军姿一样。 “干什么?” “我就是觉得...”杨氤抿唇:“这种时候,我还是站着比较好。” “为什么?”顾瞻像是多和杨氤说一个字就会炸一样,语气冷硬。 杨氤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看着自己的脚尖说道:“从小到大挨训的时候,不都是站着的吗?” 顾瞻听到这个回答,只觉得可笑:“我为什么要训你?不,不应该这么问,应该说,我有什么资格训你?” “我们有什么关系?” 杨氤无话可说,他们确实没有任何关系了。两年前他离开,不就默认了恋人关系到此结束吗。 可他不甘心。 “我想解释。” “我不想听。”顾瞻没再管杨氤是站着还是坐着,直接问道:“为什么会去那个珠宝展?” “据我了解,以你现在的身价,去那里表演,不掉价吗?” 音乐家最注重声名,一般有了名气的人,都不怎么再会接那种像珠宝展一样商业性质的表演。 给一堆压根连五线谱都不认识的商人弹琴,那不是对牛弹琴吗? 当然,如果是很有钱和权的商人,请他去表演,那则另说。 但那家珠宝公司,显然没有能邀请到杨氤去演奏的钱和权。 杨氤手指抠着裤子边的裤缝线,支支吾吾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杨氤,不要对我说谎。” 这是最后的警告,杨氤心里想。 “我是为了去找你,听说你要去那里,我才去的。”杨氤深吸一口气:“掉不掉价,于我而言,根本不重要,我从始至终的目标都是你。” 顾瞻听完,给杨氤鼓了个掌:“很干脆。”
第五十三章 出院 “你应该知道我讨厌你。”顾瞻顿了顿,而杨氤在顾瞻停顿的这段时间里,呼吸骤停。 “为什么还敢来找我?你知道落到我手里,你不会有好日子,我不是以前的顾瞻。” 杨氤恢复呼吸,他知道顾瞻已经和从前不同,他一回国就去调查了顾瞻这两年发生的事情。 父亲重病,一夜之间顾家所有的重担压在他肩上。几个月后父亲离世,顾瞻仅仅闭门一月,出来后,接手花元集团,以雷霆手段整顿整个公司。 最后以持股49%,在公司站稳脚跟。 而顾瞻当时,仅仅只有21岁,甚至在顾厉年去世时,他大学都没有毕业。 杨氤不知道顾瞻是怎么熬到现在的,但他知道顾瞻能有现在的成就所付出的痛苦与代价。 那是一条荆棘遍地的道路,顾瞻却在他与父亲都不在的巨大悲伤之下走过去。 鲜血淋漓,但他绝不回头。 “对不起,对不起。”杨氤蹲在地上,掩面痛哭:“无论你想对我做什么都可以,是我让你变成如今这个样子。” “如果折磨我能让你好受,那求求你,折磨我吧。” 顾瞻看着缩在地上的杨氤,心里虽然有些难受,但没有心软。 杨氤敢回来找自己,就已经做好了被顾瞻欺负的准备。 何况若是杨氤现在是一个正常,健康的人,或许顾瞻早就手术结束后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可杨氤不是,顾瞻一想起心理医生同他说的杨氤有轻微自杀倾向,就有些胸闷。 “起来,你现在这个样子像我对你做了什么一样。”顾瞻语气生硬,神情不自然。 杨氤依言站起来,用手背抹掉脸上的眼泪。 “坐回去,腿都没有好,不想下半辈子和轮椅作伴,就好好养着。” 这次杨氤没有立刻有动作,而是抬起头看着顾瞻。 “做什么?”顾瞻偏过头,不想让杨氤看。 “我...我能...”杨氤朝顾瞻走过去:“抱抱...抱你吗?” 顾瞻微怔,而杨氤已经在顾瞻愣神的间隙,抱住了他。 一秒后,杨氤松手,仿佛真的只是想抱抱顾瞻。 但顾瞻却在那一秒钟的拥抱里,感受到了杨氤的害怕。 杨氤跌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顾瞻的手轻轻揉着他的后脖颈,让他慢慢放松下来。 房门被人敲响,杨氤一哆嗦,想离开顾瞻的怀抱,没想到顾瞻把他抱的更紧了。 “进。” “不要。”杨氤挣扎起来,但他的力气在顾瞻面前根本不够看。 顾景然一进门就看到这幅景象,不禁在思考刚才他是不是听错了顾瞻的指令。 “老实待着,不然我就把你锁在厕所里。” 杨氤立马就不动了,连呼吸都放轻了。 虽然他们两个现在这个姿势极其暧昧,但杨氤毫不怀疑他要是再敢动一下,自己就会顾瞻被扔进厕所的真实性。 “你怎么来了?”顾瞻眼睛是看着杨氤的,但说出口的话却不是对他说的。 顾景然立刻进入工作状态:“今晚您要回家,我是来接您的。” 顾瞻听到顾景然的话才想起来,已经到了他每个月固定回家吃饭的日子。 自从顾厉年去世后,顾妈害怕顾瞻也出点什么事,给他定了每个月都要回家三天的规矩。 那三天顾瞻要在家里吃饭,睡觉,并且陪顾妈打牌,散步,聊天。 顾瞻答应下来,把每个月中间的三天定为回家的日子,公司的事务暂时交给底下的人。 因为顾景然现在是顾瞻的秘书兼保镖,所以他连带这三天也放假。 顾瞻之前觉得秘书这个职位配不上顾景然,想给他换个更有实权的职位,但顾景然想也没想直接拒绝了。 无奈,顾瞻只能多给顾景然发些工资和多给他放点假了。 “能往后拖几天吗?”顾瞻问道。 顾景然看了一眼顾瞻怀里的杨氤,面无表情的开始张嘴胡说:“好像不可以先生,阿姨已经摆好牌桌了。” 事实上,顾妈现在还在外面和小姐妹逛街呢。 顾瞻叹了一口气,捏了捏杨氤腰间的软肉,杨氤闷哼一声,抬眼委屈的看着顾瞻。 “你自己在医院里住三天,可以吗?” 杨氤在听到顾景然说顾瞻要回家时,就已经想到了,只是他以为顾瞻会直接走,不会在意他。 “如果我说不可以,你能留下来陪我吗?”杨氤紧紧抓着顾瞻的衣服,像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顾瞻想了想说道:“景然,辛苦你这几天继续在公司盯着,等过几天我们再回去。” “那阿姨那边...”顾景然急道。 “我妈那边我去说,你先回公司吧。” 顾瞻都这么说了,顾景然也没法再说什么,应声离开了。 “想让我留下来,不怕我把你锁在厕所里?”顾瞻戏谑道。 杨氤用脸蹭了蹭顾瞻的胸口:“我不怕,在决定回国的时候,就已经做好被你欺负的准备了。” 如果可以,他希望被顾瞻欺负一辈子。 此后几天,杨氤没有再出现情绪失控的情况,但顾瞻的心仍然悬着,不敢落下。 杨氤只要睡醒,就会东扯西扯的询问顾瞻愿不愿意听他解释。 顾瞻一开始还很烦,杨氤一旦问出口,就把他丢到一旁冷着。 后来顾瞻连管都懒得再管,直接把杨氤的话当空气,连听都不听,自动忽略掉杨氤的话。 虽然有顾瞻陪着,但杨氤始终开心不起来,每天只得强颜欢笑,不敢冷脸对着顾瞻,他怕顾瞻一气之下跑了,那自己就彻底没了盼头。 顾瞻让顾景然回去拿了些衣物,又让医院调来一张床放到杨氤的病床旁边。 几名小护士搬床时,想着杨氤和顾瞻都是男人,肯定不能睡在一起,于是就没有把两张床拼起来,而是在中间留了足够一个成年男子在里面正常行走的距离。 杨氤做完检查回来,看到两床之间的空隙,一言不发的当着几名小护士的面,把自己的床推了过去。 几名小护士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问杨氤,而是在顾瞻买完饭回来后,告诉了他。 顾瞻听完,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嘴角却微微翘了起来。 “有人向我告你的状了。”顾瞻把床上的桌子打开,放下手中的饭。 在看手机的杨氤闻言一愣,心虚的朝旁边的床瞥了一眼。 “你猜他们说了什么?” “不...不知道...”杨氤干巴巴的回道:“她们说了什么?” “她们说...”顾瞻坐到椅子上,撕开包装盒吃起来:“让我小心一点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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