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瞻在顾厉年死后闭门的那一个月,除了顾景然,他谁也没有见。 也只有顾景然见过那时的顾瞻。 狼狈,破碎,迷茫,空洞。 偌大一个房间,顾瞻缩在角落里,抱着相片失声痛哭。 那张相片,就是顾瞻放在办公桌上的那个。 “妈,您应该还记得我出柜的事情吧。”顾瞻没有再同顾景然说话,而是转头问道。 顾妈在顾瞻与顾景然的交谈中,听出了大概,她猜,是那个人回来了吧。 “记得。”顾妈握住顾瞻的手:“妈妈不会干涉你喜欢谁,也不会逼你结婚的。” 顾瞻微微一笑:“到今天为止,我只喜欢过一个人,而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也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传宗接代有望,我...”顾瞻看着顾妈说道:“对不起,是顾瞻不孝。” 顾妈向顾瞻伸出手,顾瞻顺从的靠过去。 “不管怎么样,妈妈只想你过的开心幸福。”顾妈揉着顾瞻的头发:“就算还是喜欢那个孩子也没关系,妈妈相信你的眼光。” 顾瞻轻轻“嗯”了一声,在顾妈怀里贪恋了一会。 一阵手机铃声响起,将杨氤吓醒。 杨氤揉着眼睛去看墙上的表,他睡了不到一个小时。 电话接通,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响起。 “杨氤先生你好,我是之前在医院和你交谈过的心理医生。” 杨氤想起来,礼貌回道:“你好,李医生,有什么事情吗?” “是这样,之前没有询问,但出于一个医生的本职,我还是想问一下,你现在还有没有再吃抗抑郁的药物?” 杨氤拉开柜子,看着满满当当一抽屉的药,实话实说道:“还在吃。” “大概吃了多久?” “两年了。”杨氤苦涩一笑:“没断过。” 电话那边久久没有声音,杨氤也不着急,安静等着。 过了许久,李医生柔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想活下去的人。” “是吗?”杨氤压着胃说道:“可我现在好像不怎么想继续活下去了。” 李医生心里一惊:“杨氤,跟着我深呼吸,千万冷静下来好吗?” 杨氤盯着桌子上的水果刀,语气轻快的回道:“不要担心李医生,我就是心里突然少了一块,有些难受。” 杨氤收回视线,决定去吃个饭:“我有些饿了,要先去吃饭,李医生还有事吗?” 李医生那边又嘱咐了杨氤几句才挂断了电话。 杨氤呼出一口气,他一直认为要死就要死的悄无声息,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今天就暂时先活着吧,免得闹的人尽皆知。 杨氤随便选了个路边摊,坐下点了些吃的。 因为心情郁闷,杨氤吃的很少,他把剩下的打包,准备放到冰箱里等明天再吃。 拐进小巷子里,杨氤直觉不对,果然一抬头,两个人站在不远处看着他。 杨氤握紧了手中的塑料袋,想装作没看见走过去,没想到一个较高的男人伸手拦下了他。 “我让你走了吗?”男人眼神轻蔑,上下打量了打量杨氤,意味不明的朝旁边个矮的男人递了个眼神。 杨氤讨厌男人的视线在自己身上乱晃,冷声道:“有事吗?” “呦,脾气挺大呀。”较高的男人一把抓住塑料袋,用力一扯,塑料袋里的吃食全部散落在地上。 杨氤深吸一口气,把手机和钥匙放在外套里面的口袋里,随后拉上拉链。 “想说什么一次性说完,一分钟之后你们将没有机会再开口。” 杨氤皮肤白,脸部线条柔和,任谁一看都觉得他是个好欺负的。 较高的男人嗤笑一声,对杨氤的威胁毫不在意。 “哥哥我就喜欢脾气大的。”较高的男人靠近杨氤,手慢慢伸向他:“跟哥哥睡一晚,我便不收你保护费怎么样?” 男人的手在即将碰到杨氤的屁股时,突然响起一阵让人牙打颤的骨裂声。 杨氤松开手,抬脚踢向男人的胸口,男人倒飞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保护费,你也配?” 杨氤跑过去,将男人摁在地上打,一拳接着一拳。 时间还不是很晚,路过的人发现了这边的事情,立刻报了警,警察及时赶到,把杨氤和男人分开来。 杨氤坐在公安局的椅子上,双手全是血,眼睛有些聚不起焦。 验伤结果很快出来,男人的鼻梁骨和手腕骨被杨氤打断,身体多处软组织挫伤。 警察调取了巷子里的监控,虽然监控老旧,画质很模糊,但他们还是能看到是男人先对杨氤动的手。 不过杨氤现在情况很不稳定,警察决定打电话让杨氤的朋友或是亲戚来处理这件事。 杨氤的手机里联系人不多,设为紧急联系人的只有一个人。 电话拨出去,响了不到三秒就接通了。 “喂,有事?”电话那边是一位男士。 警察看了看杨氤,说道:“你好,这里是碧海市公安局...” 很快一辆车停在公安局外面,男人下车径直走到警察面前,连一个眼神都没有给杨氤。 杨氤抬起头,看着与警察一同进了房间的顾瞻,神情不自然的把手放在了身后。 今晚的事情,虽然是对方先动的手,但杨氤将对方打致重伤,也是需要负责任的。 顾瞻联系了公司的律师,在律师和警察的交谈以及对方的同意下,顾瞻赔付了对方一半的医药费。 “对不起。”杨氤见顾瞻出来,急忙站起来道歉。 “上车。”顾瞻冷冷撂下这句话后,也不管杨氤有没有跟上来,直接上了车。 杨氤当然不敢不听,看着顾瞻进了驾驶座,拉开后座的车门,想钻进去。 “不想让我在外面骂你,就滚前面来。” 杨氤脸色通红,扁着嘴乖乖去副驾驶坐好。 车内很安静,顾瞻没有启动车子,杨氤放轻自己的呼吸,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顾瞻揉了揉眉心,神色疲惫道:“杨氤,你是不是觉得我永远都会给你兜底?” “我没有这个意思。”杨氤闻言,立刻解释道:“我不知道警察怎么就把电话打到你那里去了,对不起。” “为什么打架?”顾瞻拽着杨氤的胳膊,让他面对自己。 杨氤咬着嘴唇,眼里蓄满了泪水:“他摸我,还要我跟他睡一晚。” “不许哭!”顾瞻厉声道。 杨氤用手背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杨氤,现在是法治社会,不是他妈原始社会。”顾瞻没忍住,爆了句粗口:“谁允许你用我教的东西干这种事情的?” 杨氤只觉得委屈,明明他才是受害者,为什么顾瞻不听自己的解释,就只知道骂他。 “你都不要我了,凭什么管我?” 此话一出,顾瞻愣住了,杨氤没注意顾瞻的反应,自顾自说道。 “我喜欢了你整整九年,九年长吗?在我看来是不长的。” “他们说暗恋很苦,但我觉得很甜。”杨氤抓着自己的衣摆,呼吸有些不畅:“甜的发腻。” “可现在这份甜,好像变了味道。” “你把项链收了回去,我的心里就像缺了一块很重要的东西一样。”杨氤抬起眼,冲顾瞻笑道:“我不会用感情束缚你,我们重新开始。” “我重新暗恋你,重新喜欢你,重新得到你的爱。” “顾瞻,你可以给我这个机会吗?”
第五十五章 下药 旁边一辆车的车灯亮起,照亮了杨氤的脸,顾瞻看着满眼期待的杨氤,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不得不承认,虽然他们分别两年,但顾瞻对杨氤的爱,没有因为这两年的时间有丝毫减弱,甚至越来越多。 杨氤说话的逻辑有些混乱,顾瞻不知道是不是抑郁症的问题,他不敢冒险刺激杨氤。 “我不是三岁小孩子,不会因为你的一颗糖就跟你走。”顾瞻斟酌了一下用词,说道:“你想重新得到我的爱,就拿出你的诚意。” 顾瞻没有同意,没有拒绝,但在杨氤看来,这已经是很好的结果了。 顾瞻没有把杨氤送回家,而是带着杨氤去了他的住处。 “面壁去,好好反省你今天晚上的过错。”顾瞻说完,去房间给顾妈打了个电话,借口公司有工作,今晚不回去睡觉了。 杨氤找了面顺眼的白墙,乖乖立正站好,手上的血已经干透了,杨氤低头看着自己的手,皱皱眉。 他回头看向顾瞻的房间,想问问能不能先去洗一下手,但终究还是没有出声。 现在还是不要随便向顾瞻提要求了。 顾瞻打完电话,又冷了杨氤半个小时才出去。 “去把手洗干净。”顾瞻一指洗漱间,随后头也不回的就进了房间,还把房门关上了。 砰的一声,杨氤喉结滚动一下,蹑手蹑脚地走到洗漱间去洗手了。 洗完手出来,杨氤又犯了难,顾瞻把他带来这里,没有一句解释,也没有给他准备房间。 难不成他今天晚上要睡沙发吗? 杨氤委屈的撅起嘴,睡沙发就睡沙发吧,好歹给他个枕头和被子啊。 又是和人打了一架,又是罚站了半个多小时,杨氤已经很累了。 关掉客厅的灯,杨氤躺在沙发上,蜷缩起身体。 初春时节,天气还没有那么热,杨氤把自己的外套盖在身上,渐渐睡熟。 黑暗寂静中,门锁滑动的声音格外响亮。 顾瞻走到沙发前,看着睡熟的杨氤,眼中多了些让他自己也搞不清的东西。 他深知自己不能再和杨氤这样下去,可他控制不住。 就像今晚他完全可以在接到那通电话时,和警察说明,他和杨氤没有任何关系。 但他还是去了,而且是心急如焚。 在前往公安局的那段路上,顾瞻想了无数种可能性,甚至连急救都准备好了。 他害怕,他害怕杨氤出什么事,害怕会失去杨氤。 顾瞻展开从屋里拿出来的毯子盖在杨氤身上,又坐在地毯上静静陪了他一会,才回房去睡觉。 次日醒来时,杨氤感觉身体像被人打了一顿一样,哪里都疼。 腰上挂着一张毯子,杨氤不用猜都知道是谁给他盖的。 他看了看时间,九点十三分,顾瞻应该醒了。 房门敲响,房内没有声音传出来,杨氤泄了气,蹲坐在顾瞻房门前,等着顾瞻给他开门。 不多时,一道密码锁解锁成功的声音响起,杨氤闻声看过去,和拿着大包小包的顾瞻对上视线。 “在那蹲着干什么,你以为谁都会给你一样,工作日一觉睡到九点的。” 杨氤挠挠头,大早上就被人训的感觉很不好,但训人的是顾瞻,杨氤怎么样都生不起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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